《憨憨小夫郎》苌楚七

6、第 6 章

　　他倒没有为难一个受伤未愈的人，只让白昶帮着放食料捡鸡蛋而已。

　　他后院喂了五只鸡，一只公鸡四只母鸡，每天都能捡两三个鸡蛋，若是捡鸡蛋不及时，蛋可能会被踩破，所以需要经常巡视鸡窝，看到有蛋就立马拿出来，也能防着母鸡抱窝不下蛋。白昶要做的就是这种根本不费力的工作。

　　“我下地去了，你看家啊，一会别忘了喂鸡。”楚齐扛起锄头，又交代了一句，“别出去乱跑，让人看到不好。”

　　白昶明白，他一个哥儿，在家里藏一个大男人传出去有损清誉，这些天也从不出门让人碰见。

　　见他乖乖点头，楚齐颇为满意，还好这人没有公子哥儿的娇气，让干啥就干啥，没白喂那么多鸡蛋和玄参。

　　大白摇着尾巴跟在楚齐身后一块去了，现在有人替它看家，它也能跟着出去溜达，高兴得摇头摆尾。

　　看着一人一狗慢慢走远，白昶还有点懵，他觉得自己做喂鸡看家这种事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虽然还没想起来，但他能感觉到自己以前没做过这种事。

　　凌乱的记忆里大多都是杀人打架，自己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他一想这些头又疼了，索性不想了，来到屋后的鸡圈，把楚齐已经剁好的鸡食料扔进去，五只鸡立马跑过来，饿死鬼似的又争又抢，咯咯咯叫得他头更疼了，看了眼鸡窝里没有蛋，喂完便回去又睡了个回笼觉。

　　因伤了头的缘故，他睡觉时间很长，一睡就是几个时辰，等楚齐回来了还没醒。楚齐把从石屠户那割来的一块肉放进厨房，见蛋篓里没有新加的鸡蛋，来到鸡圈看了看，见角落草垛下有一只鸡蛋被踩碎在草堆里，糊了一滩，心疼得不行。看着是没法吃了，他把大白叫来让它舔干净，一点不能浪费。

　　楚齐来到柴房，见人果然还睡着，气不打一处来，想把他叫醒数落一顿，但看他一脸病容，到底是不忍心，决定先忍忍，等人好了再连本带利讨回来。

　　他来到厨房生起灶火，把肉切成片，放在锅里煎，熬出大半碗猪油晾着，就着锅里剩的一层薄油炒了碗野苋菜，又蒸了几只菜团子加上稀米粥，一顿午饭就做好了。

　　对寻常百姓来说猪油是十分珍贵的，平时很少会拿来吃，只有逢年过节才会炒上一些，香的不行。白昶就是闻着香味醒的，揉着昏昏涨涨的头走出来，见楚齐正坐在门槛上补衣服。

　　“你醒了。”楚齐看他一眼，“醒得还真是时候，可以吃饭了。”

　　白昶坐下，道：“你吃了么？”

　　“没呢，缝完了再吃。”

　　见楚齐没吃，白昶也不好动筷子，看他小小的背影坐在门口，问道：“你救我之时，我身上可有随身物品？”

　　楚齐道：“有啊，有一把老长的剑，不过被叶大夫拿走了，说是用来抵诊金了。”

　　白昶眉头微皱，是了，剑。

　　他这些天一直觉得少了什么的，就是剑。

　　“诊金我会付，不过剑要拿回来。”白昶道，“叶大夫在何处？”

　　楚齐咬断了线，抖了抖衣服，道：“进了叶大夫手里的东西想拿回来可不容易，你伤的那么重，我又没钱，只能拿剑抵，还欠了不少呢。”

　　见白昶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楚齐道：“你也别不高兴，你的命可是叶大夫救回来的，给诊金也是天经地义，咱总不能赖账吧。”

　　他走到桌边端起碗边吃边道：“等你有钱了再去换回来，对了，你想起来什么了吗？”

　　白昶摇头，他此时记忆混乱，虽能想起片段却无法串联，片刻后道：“若是拿回剑，说不定就能想起来。”

　　楚齐一想有些道理，说不定有熟悉的东西刺激一下就能让他想起来，道：“行，那得空了我去问问叶大夫，。”

　　白昶点了点头：“有劳。”

　　楚齐觉得他说话文绉绉的，不似刚醒来那会看着傻傻的，看来就快要想起来了，顿时又看到了希望，吃饭都香了许多。

　　此时白昶已试着用右手拿筷子吃饭，虽然还不灵活，但已经能动了。

　　“疼吗？”见他拿筷子的手在轻微发颤，楚齐看着都觉得疼，“疼就别动了，再养两天。”

　　白昶摇头，身体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疼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楚齐觉得他在强撑，怜悯得给他碗里夹了块肉：“多吃点，好好补补。”

　　白昶看着菜里仅有的三片肉，回想这些天隔三差五就有鸡蛋吃，却没见他吃过，心神微动，把肉夹给他：“你吃吧。”

　　楚齐有些意外，又觉得感动，把肉夹给他，“我又没受伤，你吃吧，吃了快些好起来，那么多诊金还得你来付呢。”

　　白昶垂眸，虽说还想不起来，但眼前这个少年救了自己，总该要报答的，是要快些好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个声音：“阿七，你在吗？”

　　“是原伯！”楚齐一惊，拽起白昶往里屋推，“你先进去，别让他看见。”

　　白昶躲进里屋，有种被捉奸的感觉，无奈又觉得好笑。

　　“阿七，吃饭呢，怪香的。”原伯一瘸一拐走进来，撅着鼻子闻，眼睛往饭桌上瞧，“呦，今儿吃肉了，够丰盛的。”

　　楚齐赔笑：“原伯，有事吗？”

　　原伯道：“我那没米了，来问问你还有不，给我……”

　　“有，您等着我给你装。”楚齐拿了个袋子从米缸里舀米，眼看着就要见底了，他还是舀了半袋子给原伯。

　　“真香。”原伯坐下来，拿筷子夹了片肉吃，回味无穷得砸吧嘴，“好久没吃肉了。”

　　“我这还有一些，您拿几片回去吃。”楚齐拿了碗装了几片肉，又倒了些猪油进去。

　　原伯乐得脸上开花，没想到这一趟还有意外收获，忽然道：“阿七，你这是有客人么？”

　　桌上放着两幅碗筷，刚才没来得及收，楚齐只得道：“没，哪有什么客人，就是……原伯吃了吗，要不一块儿吃吧？”

　　“没吃呢，嘿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

　　有吃的当前，原伯也不去想别的，端起白昶的碗筷就吃了。

　　吃饱喝足，原伯拿了东西离开，楚齐松了口气。白昶看着已经被吃得盘干碗净的桌子，顿了顿，道：“你老这么乐于助人吗？”

　　他在这养伤半个月，已看到原伯数次过来连吃带拿，这傻子也不知道拒绝。

　　“你说原伯啊？”

　　白昶还没吃上饭，楚齐麻利得生了火给他炒了鸡蛋，香喷喷端上桌，“小时候爹娘不在，我就上原伯家住，他教了我很多东西的。我爹说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现在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曾经无数个日子，他守在村口的小路等爹娘回来，等到又累又饿也不肯离开，原伯就把他背回去，给他说故事哄他入睡，现在原伯的腿残了干不了活了，自己照顾他也是理所应当的，他从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白昶没再说什么，默默吃饭。吃完后楚齐收了碗筷去洗，白昶想帮忙，两人一个往前一个回头，恰好碰在了一起。楚齐被吓了一跳，往后退却被绊了一下，白昶下意识要拉他，却伸出了还未痊愈的右手。疼痛中没用上力，反而被楚齐带得一个趔趄，差点撞在他身上。

　　好在楚齐身后是墙壁两人才没摔倒，不过却挨得很近，楚齐比白昶矮了将近一个头，几乎靠在他怀中。

　　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一个声音传来，两人朝门口看去，见是原伯睁大了眼睛一脸诧异，脚边掉了一只篮子，里面的蘑菇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