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情歌》林默予

1、转学

　　下过初雪的临江，天气冷的不像话，学校里花坛边的喷泉里污水还来不及排出被冻结成冰。冰面上被困住的落叶以一种静止的方式进行一场艺术展示。
　　陈遇转学回国，在这所全市重点高中，确切的话是姐姐生前所就读的学校里开始自己的高中生涯。当时母亲十分不解陈遇这个决定，但陈遇态度坚定以致于只能随了她的念头。
　　陈遇随着妈妈一起回国办理手续的时候，关于住宿问题最终选择了唐荛的家，那个叔叔憔悴着一张苍白的脸对母亲说“阿玉，家里没有多余的空房所以让小遇住荛荛的房间，我已经报名了之前那个我一直想去的研究课题所里已经批了，之前荛荛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现在没有什么可留恋了”
　　柳玉听这话又止不住的红了眼眶，她想怨眼前的这个男人，可她也没有资格，当年因为唐怀义醉心投入研究所的工作，常常几个月不回家，彼此的感情就这么淡了下去，离婚的时候没什么争议，只是10岁的唐荛被决定留给了唐怀义，她便毫无后顾之忧的去了美国，不到一年时间就和现任结婚并生下了陈遇，柳玉到底是觉得自己也亏欠了唐荛的，张了张嘴最终也只能说“你多注意身体”
　　唐怀义点了点头，却一副没听进话的样子便带着行走了。
　　陈遇和母亲进了房间收拾好一切之后柳玉要赶飞机回美国只得细细再叮嘱一遍“小遇，所有的手续都办好了，妈妈过会儿就回去了，如果有什么问题打电话给妈妈，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就告诉妈妈，知道吗？”
　　“知道了妈妈，我会好好的，你放心”
　　陈遇躺在床上直勾勾有看着天花板，长长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书桌前将行李里拿出的一本日记本放在上面，封面是少女气息的樱花图案，是在姐姐唐荛举行葬礼的那段时间陈遇无意见发现的，这本日记，是一个潘多拉的盒子，里面有鲜花，有猛兽，有宝石，有恶鬼，有希望，有灾祸。
　　陈遇将日记本放进了抽屉，指尖抵着桌面，低着头神情恍惚喃喃低语
　　“姐姐，究竟是为什么？”
　　“没关系，我最终一定会把答案找出来”
　　昨晚倒时差陈遇几乎没怎么睡着，一大早要到学校报道，平心而文论临江中学的条件确实不错。在各大学校都实行的排名班级制，临江中学高一并不开设重点班，据说是临江中学认为高一是可以给予公平竞争的机会，高一以每三个月实行考核制度年级排名和分数会展示在公告栏在升入高二文理分科后按照百名榜排名成绩分设重点班。去了教务处领了学习资料陈遇就去了班主任办公室，林与看着眼前的学生问“你就是陈遇吧！转学每一天就来的这么早啊！你是你的班主任，知道班级了吗？”
　　陈遇对着眼前的女人点点“嗯，知道，”
　　“行，那你和我一起去教室吧”
　　高一6班
　　陈遇和林与还没踏进教室时原以为自己是最早那一个，没想到教室里还坐着一个人，恰巧对方也抬起头，两人就这么直直的对上了眼，对方皮肤很白，眉眼很俊逸，有一张花瓣唇却奇妙的和谐。
　　电光石火间陈遇迅速错开了视线。
　　柯泽之坐在位置摆弄着手机，察着到有人进来，抬起了头和眼前的女生对上了眼睛，对方错开后，柯泽之淡淡的又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又摆弄起手机。林与看见柯泽之时怔了怔“柯泽之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见林与问话柯泽之收起了手机拿出了书点了点头没说话。“陈遇你的位置就在柯泽之旁边，他是你的同桌，先过去吧”
　　“好的，谢谢老师”陈遇向着座位走近，落座时没拿稳书包“啪”的一声撞在地上，柯泽之皱着眉转过头去，陈遇目光所及的只有一颗毛绒绒的黑色脑袋。
　　心下想着：这个人不太好相处。尽量避免交流就好。
　　邻近上课时间教室里陆陆续续的来了人，不少人看见柯泽之身边的陈遇眼神里带着或惊讶。或好奇。许多人碍于陈遇冷淡的表情不敢搭话，后排几个和柯泽之关系好的男孩，手搭在柯泽之肩膀上调笑到“呦，泽之一晚上不见你怎么带了个漂亮妹妹来学校了”柯泽之慵懒散漫的一手抵着桌子，嘴唇绽出一点弧度，而笑意确达不到眼底。开课前班主任林与又来了一趟教室，总算是给同学们介绍了陈遇
　　“这是新同学陈遇，从国外转学回来的，大家以后好好相处”
　　后排的几个男生又大着胆子调笑到“老师，我们都好相处，最不好相处的是新同学的同桌泽之呢，要不你给换换位置”
　　“就是就是，跟我做同桌保正好好相处”
　　林与知道这几个男孩一向都调皮倒没什么坏心眼，还是端正了脸口气严肃的说“行了别贫嘴，我走了同学们好好上课吧”
　　陈遇一句话都没说，只专心听课。不过下课的时候前桌圆圆脸的女生笑哈哈和陈遇打招呼“同学你好，我叫贺贝”
　　“你好”陈遇淡淡的笑了一下。清晨错黄的光晕打在陈遇五官精致的脸上，垂顺的黑色长发被轻巧的绑成一个马尾，穿着发到手就换了的蓝白色块校服，倒是别有一番弱不经风的味道。
　　惊艳的目光一闪而过，贺贝凑上去暗搓搓的腹诽长得好看也难怪冷冰冰的，人家就是有这个资本嘛。随即开口找了个话题“再过几天就要排名考了，你刚转过来有把握吗？”
　　“我来之前就听说了，所以做了点复习，把握不好说，尽力吧”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借你我的笔记”贺贝暗想，长得这么好看应该成绩也挺不错的，不然也转不进只看成绩有钱也转不进来的临江中学。
　　“好啊，那就多谢你了”陈遇心下有些暖，看着贺贝则是越看越顺眼了。
　　放学铃声响起，整个班级都躁动了起来，“麻烦让一下”音色清澈明亮来自她的同桌，除了早上问好之后两人就完全没有交流过了，下意识的陈遇站了起来侧了身，柯泽之个子很高比165cm的陈遇还高了半个头，狭窄的过道少年也微微侧身，还是与少女的校服蹭了下，柯泽之闻到了对方一丝淡淡的奶香 ，下意识的加快速度抽身而出。
　　陈遇想着手机里和许念念约见的短信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情况。
　　许念念在高一年级的大楼下看着陈遇缓步而来的身影，眯了眯眼复又睁开扬起了笑“小遇”
　　“念念姐，第一天报道要收拾的东西太多了，抱歉来迟了”
　　许念念摇头“不用和我客气，咱们边走边说吧”
　　陈遇有心想问姐姐的事情却不知该从什么地方开始问起，许念念盯着陈遇纠结的样子像是知道了些什么径直开口“小遇，你是想问问关于唐荛的事情对吗？”
　　陈遇点点头“念念姐，姐姐有个男朋友你知道吗？”
　　“嗯，不过在去年的时候你姐姐就和他分手了。”
　　去年？陈遇不敢相信，可明明在姐姐的日记本里明明今年还好好的在一起呀！
　　“你知道原因吗？”“不，我不知道，像你姐姐这种好好学生，当初她告诉我她恋爱了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
　　唐荛，一个别人家的小孩，学习好，性格好，长得一副江南水乡女孩的相貌，非常像柳玉，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孩子，对陈遇极尽宠爱的姐姐。
　　当陈遇在日记本里发现唐荛有个男朋友也吃了一惊，她以为姐姐一心只读圣贤书，双耳不听窗外事。
　　陈遇追问“念念姐，我姐还有什么要好的朋友吗？”
　　“为什么这么问”许念念好奇的盯着陈遇的脸，想从陈遇脸上找个答案。可惜陈遇不为所动，坦然的和许念念对视。
　　许久，许念念先垂下了视线无奈道“我也不太清楚，说实话我和唐荛从小学一起到高中，做朋友也做了这么多年，彼此都知根知底，我以为我很了解你姐姐，但是我也总有不确定的时候，以前我能很确定的告诉你，我是你姐姐唯一的好朋友，但是现在我并不能确定。”
　　陈遇追问“为什么不能确定？姐姐她拥有了的新朋友吗？”陈遇知道姐姐虽然朋友多，但大多数并不能让唐荛放在心上，许念念称得上是唯一的挚友，怎么会凭白无故多出一个可以和许念念相提并论的人呢。
　　“她是谁？”
　　许念念踌躇“我没有证据，只是感觉。她叫白安歌，是东方职业学校的学生，挺出名的，长得挺漂亮，打架又凶又狠，我不明白为什么唐荛怎么会和这种人扯上关系，我们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
　　长得漂亮但是打架凶狠？还是个职高生？好好学生唐荛是怎么认识对方的？心下存疑但陈遇口中还是不停问“你怎么能确定她们是朋友呢？”
　　陈遇不解，日记本里完全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是巧合，那天放学我们一起回家在路过的巷子看见一群人穿着职高校服的人在打架，我想拉唐荛走，这种混混斗欧不是我们能管的事情，可是唐荛却不肯走”
　　“白安歌也在？”陈遇问道。
　　“对，她像是领头人之一，她们那方的人渐渐占了上风，输的人开始散开跑了，我和唐荛也被发现，当下我害怕极了，真的以为我和唐荛在劫难逃了，没想到，两人的眼神交汇之后，她们就走了，我莫名的直觉她们应该是认识的”许念念从回忆抽了出来，唐荛那一眼分明藏着连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熟稔。“之后我就没再见过白安歌了，不过那天我确实有些怀疑，之后我问过唐荛，可她说不认识，但是我不信”许念念也许在别的方面不太了解唐荛，但多年的感情她隐隐觉得唐荛与白安歌是认识的。
　　那眼神，要说对方是陌生人，根本不可能。
　　陈遇心下诸多疑惑只得暂时压下和许念念道了别。
　　明明日记本里姐姐没提半句关于分手的事情，可许念念却说姐姐在去年就和对方分手了。
　　而白安歌，却没有一字一句被记录在日记中，但许念念笃定两人相识。
　　究竟白安歌是否和唐荛有交集？
　　思绪纷纷，陈遇坐在书桌前拿出樱花本子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