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今天也要好好种田呀》吕轻语

228、一盘棋局

　　庄翰见卫珂脸上微变，便牵过她的手。

　　卫珂转头，冲庄翰轻笑。“我……”

　　庄翰微微摇头：“无妨。”

　　“奇怪，我听说仇先生可是很少外出，这承公子到底何妨圣神，竟是将先生请去了。居然还是诗会。”胡俊看到样品，伸手拿一块左右查看。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熊玉泽憨笑着回答。

　　“也是，圣人的心思，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确无法觉察。来，你给我讲讲这石片儿有什么特别。”胡俊本也只是好奇，并不曾想要深究，很快心思便回到主题。

　　熊玉泽跟他们一通介绍，卫珂有做了几次测试，基本样品算是达标的。

　　“你这要是再轻一点，就更好了。”胡俊有些遗憾地说道。

　　“不成，这已经是最薄的状态了。如果再薄一些，不是我不嫩泵做出来，而是它的硬度就会大打折扣，反而达不到李姑娘的需求。”熊玉泽毫不隐瞒，直接说。

　　胡俊沉默，点点头：“成，过些天，便可以陆陆续续地送过去了。”

　　熊玉泽开心地点点头。

　　“对了，给你规划了制作工坊，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跟胡先生提。”卫珂直接将石料工坊的设计推给了熊玉泽。

　　胡俊想了想，冲熊玉泽点点头：“对，小伙子，有什么想法只管跟我说。”

　　“好，您这边请。”熊玉泽将他们请到屋内，倒上茶水，开始跟胡俊探讨。

　　卫珂听了一些，觉得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新意，再看一旁的庄翰甚是无聊，便冲他们打一声招呼，带着庄翰到外面走走。

　　两人出了屋子，顺着石头小径往前走，不久便走到了之前的石林。

　　卫珂站在石林外，撇撇嘴：“我都有点不敢进去，上一次居然还迷路了，跟个迷宫一样。”

　　庄翰轻笑：“恐怕，不仅是对你，对仇曲也是一个迷宫。不过，如今看来，他似乎想要走出困局，有所抉择了。”

　　“这话怎么说？”卫珂好奇，庄翰压根没有进入石林，怎么会突然如此说。

　　“我们且进去看看。”庄翰含笑走在前头。

　　卫珂紧紧跟在他身后，因为生怕走丢，伸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袖。“这里，好像不太一样了。”

　　庄翰点点头：“没想到，这短短的时间，他居然做出这么多的雕塑。”

　　“嗯，可是都很粗糙，我还是喜欢精细的作品。”卫珂左看看右看看，没有发现一个喜欢的。

　　庄翰转头看她，轻笑摇头。

　　“你干嘛这幅表情，难道我说错了？女人嘛，就喜欢精细复杂的玩意儿。越是精细，说明越是用心，越有档次。”卫珂立即为自己辩解。

　　庄翰停住脚步，指着不远处的几尊雕像：“你觉得这几个怎么样？”

　　卫珂顺着他的手看去，只见几个奇奇怪怪的图案，甚至连雕塑都算不上：“不是我说，我真的不太明白他的审美。其实，他上次给我们写的字，我还觉得挺好看的。怎么这里就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再仔细看看呢。”庄翰没有一丝不耐烦，反而含笑看着她。

　　卫珂皱眉盯着庄翰，他今天非常奇怪，不过他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是她错过了什么。

　　卫珂丢开他的衣袖，缓步上前，走到那雕塑之间，伸手摸了摸，确认只是普通的石刻而已，转头又看了另外几个，依旧没有头绪。直到看到一个熟悉的图案。

　　卫珂努力回想，想要从记忆里搜索出相关的词条。可是，就感觉一个答案已经到了嗓子眼，可就是说不出来那是什么。

　　卫珂伸手敲了敲脑袋，认真盯着那雕塑。

　　接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她甩甩脑袋准备再看的时候，周围的雕塑产生了奇怪的变化。仿佛它们之间有着特别的磁场。

　　卫珂只觉得眼前一下子冲上来千军万马，其中有她认识的好几个人，夏侯宴，夏侯赋，李将军的飞羽营，尹学，尹洛。那一个个都是一身戎装杀气腾腾。

　　卫珂本能地往后退，陡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怎么了？看到了什么？”庄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兵马……夏侯将军……”卫珂错愕地回头，抬头怔怔地看着庄翰。

　　庄翰脸上露出微笑，冲她点点头：“看来，你还是记得一些事情的。”

　　卫珂诧异，回头再看，一切仿佛还是原来的模样，但她终于认识那个似曾相识的雕塑是什么。那是夏侯将军府的标志。

　　“难道，这里……”卫珂被自己的猜测吓到，转头紧张地看向庄翰，“这里每一个雕刻，代表着一个人？”

　　“不，是一方势力。”庄翰轻描淡写地说道。

　　“所以，我们也在其中？”卫珂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不，准确的说，是你。你也在其中。”

　　庄翰撇撇嘴：“无妨，只是一个摆设。”

　　卫珂担心地紧紧挽住他的手臂：“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被刻在其中。”

　　庄翰摇摇头：“跟你没关系。”

　　“那……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卫珂只觉得一股凉意冲脚底上涌。

　　“我跟你说过，这是三局棋。只要一个子变动，就会是一个局面。”庄翰说罢，一个飞身，带着卫珂登上一个雕塑的顶端。

　　卫珂惊得张大嘴巴：“你……你会轻功？”

　　“这只是纵云术，你说的轻功是什么”庄翰含笑反问。

　　“哦，是我家乡的叫法。说的也是你们这种，轻轻一跳就能很高的功夫。”卫珂一边说，一边转过脸去，生怕自己露出什么破绽。

　　“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庄翰并没有放在心上，指了指前方，“你还记得那边吗？”

　　“那边？”卫珂不明所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远远的就看到他们的石碑。

　　“哦哦，原来是在那里！不如我们今天就把石碑拿走吧。”卫珂激动地去拽庄翰的衣服。

　　“不着急，你看看这个局势。刚上次是不是有些不同。”庄翰的目光在石林中穿梭，脸上渐渐浮现出笑意。

　　“这……”卫珂挠挠头，“比上次多了很多雕塑。但是，我也不知道这些代表什么。”

　　“那我告诉你，那个，代表的是北境领主，他是爷爷当年的好兄弟，跟着爷爷一起打天下。黎国安定之后，他主动请缨，愿意常年驻守北境，守我黎国北方平安。

　　那个，是西疆总兵，他为人暴躁，十分弑杀，但是对爷爷却非常忠心，虽然对西疆实行的是暴力统治，但他治理下的西疆，却已经享受了二十多年的和平安宁。

　　这位是……”

　　庄翰一个个石雕跟卫珂耐心地解释。卫珂只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一部3D电影。每当庄翰开始讲解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的事迹便会变成3D影像，直接冲击着卫珂的所有感官。

　　终于，庄翰说到了文官，让卫珂的心里舒服好多。

　　“庄翰……”卫珂平复好心绪，伸手拽了拽身边的庄翰。

　　庄翰立即停止，柔声问：“你怎么了？”

　　“你……”卫珂从雕塑上收回视线，怔怔地看着他，咽下一口口水，“你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吗？”

　　庄翰摇摇头：“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我……我……”卫珂结结巴巴地说着，不敢回头看，“我看到他们都动起来了。”

　　庄翰轻笑：“这便是这棋局的玄妙之处，只有大师才能成。”

　　“不是幻术？”卫珂难受得不敢看其他的雕塑，生怕又有吓人的东西。

　　“不是，这是宗师级的雕刻者才有的技艺，就仿佛这棋局。当初我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三局。如今却融合成了一个大局。可见，这段时间仇曲一直在下这盘棋。

　　所以你看到了很多他要表达的东西。

　　不过，也是你跟他有缘。因为没有缘分的人，是看不到幻想的。这些都是雕刻着赋予雕像的特殊意义。”庄翰颇为惋惜地叹息一声。

　　卫珂小心看他：“干嘛叹气……”

　　庄翰苦笑：“因为我嫉妒你呀。像我，虽然能看懂棋局，却还达不到共鸣的程度。只有羡慕你的份儿。”

　　“我……我只是误打误撞。”卫珂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其实她并不希望能跟这个仇曲有什么共鸣。

　　“来，我来教你下棋，比如那一片。你看那个……”庄翰见卫珂一脸歉疚，含笑捏捏她的脸颊，开始教她。

　　随着庄翰的声音，卫珂看又看到了万马奔腾，战争厮杀，随着棋局的深入，卫珂深陷其中，再也听不到庄翰的声音。

　　庄翰讲解着，不经意地低头，便看到卫珂的眼角挂着泪水。他立即将她唤醒，一边帮她擦泪，一边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我只是将一局棋而已。”

　　“不，这不是棋，对不对？这是仇曲心中的黎国天下。”卫珂斩钉截铁地说。

　　庄翰愣了下，轻笑：“他的推理而已，并不是所有的事情，他都能预料。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卫珂的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我看到他要杀了你。”

　　“傻瓜，只是他想而已。这只是他心中的棋局。”庄翰柔声安慰，将她拉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