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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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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过了端午,夏谷媳妇也有三个月了,算是坐稳了胎。娘家大舅是个疼妹妹的,说是丈母娘想闺女,带着她回家小住。
赶巧这日大公大婆去赶大集,夏谷就来夏初家蹭饭。
饭桌上,夏谷是个掩藏不住心事的,心不在焉地扒拉着米饭,一会儿看夏初,一会儿看柳涵坤,一会儿想到什么皱眉,一会儿又想到什么突然咳嗽,夏初被他看的烦不胜烦,“吃个饭你想什么呢!”
“没......没......”夏谷回神连忙低头狂塞米饭。
夏初奇怪地看了眼夏谷,心想这个娃子是不是当爹当傻了?
饭后夏谷和柳涵坤坐在院里喝茶,这么倒是安静的很。柳涵坤看了眼夏谷,“知道就知道了,别摆这种表情。”
夏谷迟疑了下,“坤哥,你和我姐......真的啊?”
“怎么?”
“没没没。”夏谷连忙摆手,“就是,就是有点......”
“把你的表情藏着点,你姐还没应呢!”
“坤哥你单相思啊!”
柳涵坤抻了抻脖子,“别什么都说的那么明白。小子,识相点,等我修成正果带你去城里。”
夏谷精神一震,“得嘞!坤哥,以后叫你啥?姐夫咋样?”
“闭嘴。”
晚上把夏谷赶回去后,柳涵坤理所当然地跟着夏初转悠,夏初早习惯了,有时候也会叫他搭把手。
柳涵坤突然说:“等会我得收拾行李。”
夏初头也不抬,“收拾什么?”
“我要走了。”
夏初拿着剪刀的手一顿,扭头看柳涵坤,“去哪儿?”
“回去。”
对,回去。
柳涵坤在这里住的时间久了,久的居然让夏初忘记了他只是个客人而已的事实。
这不是他的家,自然要回去的。
夏初点点头,“好。”
出神的眨眼功夫,布料滑落地上,沾上了鸡屎。
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伸手捡起布料,站起身,“你好好收拾行李吧,看你房间乱的猪都比不上。”
说完夏初也不管柳涵坤还要说什么,拿着东西回自己房间了。
柳涵坤仰了一下头,坐在了夏初门前的石阶上,一手搭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夏初啊夏初,你开始在意我了是吗?
且说夏初回到房间,随手把布料丢进木盆,“砰”的一声,把自己摔在了床上,按理说烦人的柳涵坤离开,她应该高兴才对,怎么胸口闷闷的?
该不会......
想到这,夏初猛地摇头揪了把头发,开什么玩笑,都已经说好了以后不要再谈感情了,这玩意儿伤心伤身还浪费时光,百弊无一利的玩意儿她是绝对不会再碰的。
再说了,那个柳涵坤,长得就不像是个好东西,一副情场浪子样,一看就是负心汉,她是瞎子才看的上。
不舍得一定是因为故事,不可否认的是柳-渣-涵-男-坤确实讲故事有一手,他回去了就少一个人陪她说话,肯定舍不得啊,对,就是因为这个。
夏初拍拍脸小声告诉自己,“夏初,别再蠢了。”
意料之中,夏初失眠了。
才眯眼睡了会儿就被鸡啼吵醒。
煮了早饭端上桌,柳涵坤准时出来。
“行囊收拾好了?”
柳涵坤点点头,“嗯。”
桌上气氛有点沉。夏初假装没有看到柳涵坤的眼神,认真地盛粥。
“不是不回来了,可能要一段时间。要回去谈新书连载的事儿。”
夏初咬了口包子,心想,谁稀罕你回来!
饭后,柳涵坤托着一口木箱出来,夏初关了门说,“我去借牛车送你。”
“村长的车会捎上我。”
哦,对。
夏初嗯了一声,“那行吧,一路顺风。”
好想再亲亲她,压抑的难受。
柳涵坤看了眼夏初,只能哑声说:“我尽快回来。”
小院子一下子静了。
夏初去收拾柳涵坤的房间,一向“不拘小节”的柳涵坤收拾了房间,虽然在夏初看来还是乱七八糟,但还是可以看出他的认真。
除了四角根本没有对齐的床单,被套里团成一团没有摊开的棉被,打开衣柜就掉出一堆皱巴巴的袜子里衣,旧箱子上的墨渍东一块西一块,根本没擦干净。
夏初扶额,认真个屁。
这个家伙是邋遢大仙转世吧!
收拾房间的时候,夏初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个信封,封面上写着“卖身钱”,厚厚一沓,全是银票。
从住下来第一天夏初就没打算收他银钱,至多还她四两银子。
只听说卖身得钱的,到了他这竟是卖身贴钱了。夏初有些哭笑不得,随即又拍拍额头懊恼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没空给夏初多想,因为转了秋地里的活儿就忙起来了,要施肥,拔草,除虫。忙的时候没空回家吃饭,大公主动过来说两家一起干,家里把饭做好了一起吃。
夏初也没推辞,受了大公的好意。再过几日地里的东西就能收了,接下来可忙得很,庄稼人地里的粮是顶重要的。
柳涵坤一直没有回来,天下了一场雨,大公说雨下的好,这场雨之后地里的玉米就可以收了,大家都高兴。之后就是麦子,不过那是中秋以后的事。
不知道那时候,他回不回来?雨天夏初变得多愁善感。
柳涵坤不在的日子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一样的吃饭,一样的下地干活,一样的绣帕子。
只是少了那么一个人而已。
只是夜幕降临的时候,那颗心空落落的。
没有柳涵坤那个吃货,饭菜都不香了,夏初已经很久没有琢磨新吃食了,也没什么胃口。
夏初不想承认,她想那个浪荡子。
天响晴了。
真是一件大好事。
全村上下开始忙着收玉米。
清早,夏初带上草帽,裹好头脸就跟着大公一家去了地里。玉米叶绿油油的,却薄如刀刃,冷不丁就被割伤了。
大公家三个加上夏初,四个人干了一整天,才将将收完一亩地,用牛车来回拖回院里。夏初和大婆一人灌下一大碗虾蟆衣,坐下来剥玉米。
剥玉米也有讲究,每次都要留下少许玉米衣,方便下一步捆扎。
捆扎玉米是个极其繁琐的事,以前这时候夏初早冲到田野抓蚂蚱、斗蟋蟀。院里就大婆和夏初两个人,大婆手上不停,嘴里叨咕:“瞅着是个好的,没想到也是没心肝。”
这说的是柳涵坤。自从柳涵坤离开,夏初去河边洗衣服没少被人嘲笑。
人人都说夏初傻,夏初自己也不知道。
倒是大公大婆憋着一股气,定要给夏初相个好人家。
只是夏初这个情况,哪里有个好的,大婆问了几个,不是拖儿带女就是好吃懒做。最后没辙只能在家骂柳涵坤泄愤了。
把捆扎好的玉米放在指定的树上晾晒,一些偏小的玉米,就直接放在地上晾晒,到晒的差不多的时候,再用手把上面的籽粒拧下来。若是老天爷赏脸,两三天就可以装入粮缸。入缸之前,先要在簸箕里颠出那些糠秕,力争做到颗粒归仓。
糠秕可以喂鸡,留下的都是有用的粮食。
大公和夏谷则回到田间,把玉米秸一棵棵砍倒。等玉米秸风干了,再拉回家里垛起来当柴烧。
收玉米是个辛苦活儿,可是看着树上、屋檐下一排排金灿灿的玉米棒子,再苦再累也都值了。
刚从地里收回来的玉米,用清水煮沸,还没开锅,香甜就飘满整个小院。
剥开幼嫩的包叶,味道清甜,唇齿回甘。夏谷吃完一根闹着还要,大婆不给吃,就拖着大婆撒娇。
“都要当爹的人了,还像个小奶娃!”大婆笑骂,还是掰了半个给他,另一半给了夏初。
她笑呵呵接了,“在您面前,我们都是小奶娃。”
“他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就阿弥陀佛咯。”
夏初把碗筷收拾了准备回家,刚转身就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门口。
“阿初。”
柳涵坤抬脚进门,“还有吃的吗?我饿死了。”
夏初面无表情:“等着。”
说着从厨房端了一碗绿豆粥还有一根玉米,“就这两样。”
柳涵坤一点不嫌弃,端过碗嚼着玉米喝完,“我的房间还给我留着吗?”
夏初点头,“留着。”
和上次不同,走的时候拖着一口箱子,这次是两箱,背上还背着两个包袱。
夏初扫了一眼,开了院门。
柳涵坤挑了一荷包糕点小吃给夏初,“我写话本不吃点东西写不出来。”
“那敢情好,胖死你得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进屋。放好行李,夏初转身准备走。
突然腰间一紧,天旋地转。夏初被猛地摔在了床上,眼前是柳涵坤放大的脸庞,鼻尖是熟悉的木槿味。
“这么久没见,想我没有?”
“滚!”
柳涵坤拂过她的脸颊,撩起她额前的碎发,附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想你,每日每日都在想你。”
温热的唇附上来,带着思念勾着夏初的舌头欲要缠绵,突然浑身一震,两眼瞪大,柳涵坤弓着身侧卧在夏初旁边,“谋杀亲夫啊!”
夏初站起身,看着疼的青筋暴起的柳涵坤,擦了下嘴,“我告诉过你,再有一次我就废了你。”
柳涵坤蜷曲着身子咬牙切齿,“你也太狠了。”
夏初冷哼一声,扭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