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缘起·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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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雾站在门外踌躇。
……实话说，他直到此时仍是茫然的，甚至搞不太清楚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起来，死柄木倒的确到了这个年纪……)他十分没品的悄悄听了一会儿声音，发现安静的诡异——这反倒更让人担心了——忍不住愁的绕着屋子缓慢踱步，(可一见钟情……这是一见钟情吧？也太……)
总觉得，是不该发生在他们这种人身上的事情啊。
遇见这种事情，他当然先告诉了那位大人，意料之外的获得了「没关系，让他体验一下也好」……这样的回答。
那位大人一向宠爱自己的继承人，但。
——不管怎么说，宠到这个份上，已经足以让人不安了。
好歹是未来的继承人，放任他将心思都放在这种事上真的没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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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柄木蹲在床边，盯着自己的手。
他的手放在初见的少女身上。
怎么说呢……这样说可能很难想象到他的姿态，不过倘若一个外人在这里，必然会以为他是个精神有些问题的变态——
他的两只手都严严实实的按着，一只在脸上，一只在发丝上，说起来还挺像「捧着」这样的说法，但恐怕没人会用严丝合缝、一根手指都不落用力按着对方的方式「捧」吧……
他心里倒是丝毫不觉自己奇怪，表情看着也无甚异样，只同先前两个小时一样，平静的盯着自己手中，少女不太安详的睡颜。
说来也怪，仅仅是看着对方的睡颜，他竟就满足了。心中那股蠢蠢欲动的、时刻妄图伤害什么的欲望被轻描淡写的平息，无论身体还是心都平静的过分。
这真的很神奇。
他试图体会一下这种心情，却分不出半分思绪，眼神和思绪都固执的黏在对方身上，像被什么难以阻挡的吸力牵引着，牢牢的凝在那里。
他看见少女伸出手，不安的试图扯开他的手臂，却被压倒性的力量钳制住，睫毛微微颤动，表情愈发不安，似乎即刻便要醒来。
他没有松开手让对方舒适一些的意思——他甚至根本没这个想法——只有些恍惚的想。
(有点……可爱。)
痛的样子很可爱。
这样想着，便看见颤动睫毛微微一滞，随后望进朦胧水红。
她眨了眨眼，困惑的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脖子，脸上有种天真的、自己都不明缘由的亲昵。
他并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却没有反抗的意思，看着少女借着力度撑起身子，侧头蹭了蹭他的脸。
触感光滑冰凉。
(……可爱。)脑中被这个词语充斥，他忽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半晌才出来一句，“你要去……洗澡吗？”
少女似乎清醒过来了。
她看起来有些困惑。
三千院祁子:“……？”
死柄木弔:“……。”
三千院祁子:“啊，不好意思…我身上很脏吗？”
死柄木弔:“不。”
(她来之前，本来打算去洗澡的。)
(……只是随便找个话题。)
祁子呆住，勉强说:“那，那麻烦您了。”
她松开手打算下床，却在脚尖触及地面、感受到凉意的同时忽然停滞了。
她看见的仍是模糊旋转散开的混杂色块。
她回过头。
凌乱发丝下，青年双眸血红，瞳仁间延伸血丝纤毫毕现。
(他嘴唇……好干。)
本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关注，可这一瞬间，她却只看见了对方干裂的双唇。
“死柄木君……要记得多喝水哦。”不知为什么，这样的话语擅自脱口而出了。意识到时，祁子稍稍蹙眉，无奈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无意干涉您，只是下意识就说出来了。”
“没关系。”死柄木干巴巴的说，发现她视线落在自己唇上后，无措的抿了抿唇，小臂微抬，似乎想做什么、又放弃了，指向她身后，“浴室在那边。”
“好的，十分感谢。”三千院祁子点点头，赤着脚便下了床，直直的向他指的方向走过去。
……他只是随便一指，精确度并没有到达可以直接这样冲过去的地步，倒不是说路上有什么障碍——有黑雾照顾他，他的房间还挺干净的——只是如果真的这么走，只会撞到墙上。
他眼看着对方走到墙角，随后伸出手来一点一点摸索，贴着墙行走，试图找到浴室。
“三千院。”他走到祁子面前——她眼中再度出现他的倒影——注视着她清澈的猫眼，“……？”
“真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祁子为难的笑了笑，“其实是这样的，几天前，我的眼睛突然出了问题，医生说恐怕是治不好了……最近，看东西都只能看到很模糊的色彩。”
“说来也怪，明明应该是什么也看不见的，可却能很清楚的看清弔君的样子——或许这是上天赐予我的补偿吧。”
灰蓝卷发凌乱垂下，浑浊血色自发丝隙间渗出令人不安的混沌，眼下纹路交错，双唇干裂，苍白面容透着病气，身材也瘦弱的吓人。
无论从哪个角度说，他看起来都不像个好人，甚至堪称是教科书般的变态杀人魔模板，瞧着样子就让人害怕，更别说对他一见钟情了。
可她眼中，除却对方之外的一切都化作了打翻的调料盘，色调混上水色调和成深深浅浅的大块颜料，盘绕旋转成彩色的星空。
她只能看见这个人。
这种前提下，他的模样倒是不重要了……更何况，她也并非不喜欢这种长相。
死柄木弔因为她的话而微微睁大眼，红眸罕见的闪过无措，好像需要一点儿时间才能接受这个讯息似的，停了一会儿:“要怎么办？你还能洗吗？”
(……还洗？)执着于让她洗澡是个什么设定……？
“就算您这么说……”三千院祁子呆了呆，“我也不知道是否可以，总之，还是先麻烦您带我稍微熟悉一下具体设施了。”
*
——有人待在他的房间。
水流落地的哗啦声隔着一层墙壁清晰的传到耳中。
——女性。
透过玻璃隐隐约约看得见模糊的身影。
——一见钟情的对象。
水雾升腾，终于逐渐将玻璃染上了朦胧的雾白。
他不明缘由的松了口气。
意识到时，女性已经待在浴室里、笨拙的脱下一半的衣物了——而他则看似平静的全程盯着她出神——直到看见一双手腕晃眼的白，他才忽然反应过来。
浴室的墙壁是玻璃的。
要说的话，也并非那种看的一清二楚的透明玻璃，而是下半部分磨砂、正正好好能挡住一切不该露出部位的、恰到好处的「成人」设计。
……说起来，正常人这时候应该给出什么反应来着？
死柄木弔沉思半秒钟，放弃告知她的念头，心安理得的盯着浴室内部继续看了起来。
(反正也看不见。)脑中盘旋着这样恶劣的想法，他丝毫不觉得自己过分，理所应当的想，(说出来只会让她尴尬，什么也不做当然更好了。)
但，很神奇。
银灰长发在背后湿润成亮银，白色泡沫与头顶化开，水珠蜿蜒，随眼眸张开滑过睫毛，顺滑的流淌到脖颈、再落到他看不见的位置。
无论是房间里多了个女人，还是自己像个痴汉一样盯着她洗澡，都很神奇。
泡沫流到眼睛里，初见的女性蹙眉不适的接一捧水拍打在脸上，仰着头洗净了异物。
仰着头时，脖颈纤细的好像一伸手就可以毁掉。
(……可爱。)这个词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擅自出现在脑中了。
不适的样子很可爱。
看不见、察觉不到、只能毫无所觉的被他注视……这样的地方也很可爱。
本以为那种情感会随时间而慢慢流逝的，但此刻注视着她，自胃部为源头涌起的、灼热岩浆般的热流，却仍固执的不愿散去，甚至仍在体内冲撞，让他的心跳都过速了。
(要，多久呢。)
脑中闪过胡乱的想法。
(「攻略」完成的，时间。)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缘起·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