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鸟》傅鉎

1、①箭在弦上

　　“你又来了。”
　　青衫男子席地而坐，指尖轻勾，琴音同竹林一起飘舞。
　　“每年你都准时悼这里来，想干什么呢？”
　　白衣女子阖着眼，背着剑，漆黑的长发迎风撩起，一片竹海，在日光下，在风拂下，波涛荡漾，鸟的裯鸣若隐若现，光影斑驳。
　　“你也一样，每年这个时候都来这里弹琴。”女子的鼻翼微动。
　　“你的巨剑，杀气很凛冽呢！”青衫男子依旧弹琴，行云流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女子的巨剑上裹着白色的布条，柄上雕着骷髅。
　　“你也懂得剑气。”
　　“不是，只是我的琴在颤粟。”
　　“ 闻这琴音。流转牵扯，枯荣寂灭......”男子仿佛在传授着琴技，却又不是。
　　“对了，几年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区区姓名，何足挂齿。若要是真要知道的话，叫我曦妃好了。”
　　“既然你告诉了我，我也告诉你我的名字叫蓐收。”
　　“告辞。”女子又起轻功，纵使背着巨剑，也飞得如惊鸿一般。
　　蓐收继续弹琴，小指勾，食指挑，拇指抹出一片佳音。

　　竹林旁是一条河，河的那边是水镜谷。
　　水镜先生神机妙算，武功也独步天下，江湖人皆尽知。
　　水镜谷中的奇门遁甲林列，阵法诡异，江湖人皆尊水镜谷为第一大派。
　　水镜九子也尽是武林中不世出的人才。
　　清晨的水镜谷被迷茫的大雾笼罩，茶麽花的香味浸满了山谷，走兽的低声咆哮响荡在山谷中。
　　嘲风在七星岩练着武功。
　　巨大的声浪炸响，水花不断溅起，从水中跃起一条晶莹的水龙，绕着嘲风上下腾飞，龙吟之声摄人心弦。
　　嘲风撤了武功，水龙又化作湖水，泻入水中，就像下个一场暴风雨般。
　　于是他返回紫薇阁去。
　　三垣殿中，水镜谷弟子排成几列。
　　狻猊，狴狶，赑屃，蒲牢，囚牛，霸下，螭吻，睚晊早已到了。
　　水镜先生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檀木焚烧的香味溢满了殿堂，白色的窗稠被童子挽起。
　　“好，嘲风也到了，开始议事吧。”水镜先生鹤发童颜，面带微笑。
　　“今年的邀仙会又开始了，各大门派无不派出精英迎战。”
　　“我们水镜谷今年就派嘲风，蒲牢去吧。”
　　“我也要去……”十四岁的赑屃嘟囔着嘴。
　　“屃儿，你还笑。“囚牛点了一下赑屃的头。
　　“唉，水镜师傅，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水镜先生笑而不语，祥和地看着他。
　　“还有，狻猊，狴狶，螭吻，你们往昆仑山金峰去。魔教作祟，私自越过了刘光川，嘲中原这边袭来，你们去抵挡一下。”
　　“囚牛，睚晊，霸下，你们就留在水镜谷，加持一下天覆地载大阵，为明年的祭典作准备。赑屃，你去帮一帮哥哥们吧。”
　　“是，谨听教诲。”
　　话音刚落，水镜先生就化作一阵白雾，消散。
　　水镜先生就是如此缥缈无杳。

　　背着巨剑的女子——
　　曦妃在碧城的主街上穿行着。
　　阳光把灰霭投向婆娑的蒸汽中。
　　炒板栗的香味同吆喝声一起，赋予了碧城新一天的生机。
　　街上来往的人很多，纵然在早上，也这般人群熙攘。碧城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三教九流，各路人马皆集与此。
　　她在一家酒楼的门前停下，招牌上红笔金漆地写着“如意轩”，她缓缓踏进了酒肆，寻找靠窗的一个清净位置坐下，点了一盏君眉酿，独自地品着。
　　她把视线停靠在前面的桌子上。
　　那儿坐着两个人，都穿着黄衣，更重要的是黄衣上绣着一面黄铜镜——那是水镜谷的标志。
　　“水镜谷的人。”曦妃自语。
　　“谁？”蒲牢顺手拈起一只筷子朝声音来向射去。
　　空气由于摩擦发出了“哧-哧-”的声音，它的力道可见一斑。
　　曦妃却一动不动，眼看那只筷子射到了眼前，她连眼都不眨一下。
　　“砰-”曦妃的头发被风撩起，筷子却悬空分崩离析。
　　“筷子都射了，总该为小女子付一碗茶钱吧！”曦妃嫣然一笑，起身离开了店铺。“姑娘，还没给钱呢。”小二忙道。
　　“不如我替这姑娘付了如何。”嘲风笑着对小二道。
　　“蒲牢，你太鲁莽了。”
　　蒲牢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而此刻，在圣灵教的祭坛中，
　　在举行一场神秘的祭祀。
　　宛如孩童的教主坐在祭坛中央。
　　四大祭司占据四角，双手皆上扬，另外四个祭司占据四围，双手合十。
　　“圣灵告令。狩躽干徐。
　　乾坤倒置，我忧谁知。
　　混沌出世，天下流离。
　　众神皆隐，独我苦支
　　……，……
　　……‘……。
　　随着咒语的不断颂唱，祭坛上的阵法开始泛光。
　　祭司纵身跃起，跳上了身后的石柱，一朵金色的莲花从教主脚上绽放，托起她浮到空中。
　　四角出现四样器具。
　　刻画着眼睛的金轮，印着六合八方的卷轴。
　　不断旋转的司南何一面浑浊的镜子。”
　　“撤。”教主一声喝道，那些器具就落到祭司的手中。
　　她也缓缓降落，“宝具引渡，混沌归窍。”
　　“雨夜，你拿着土零坛去贵霜。”
　　“风贞，你拿黄泉谱去大食。”
　　“雷炎，你拿轮魂引去安息。”
　　“至于闪空，你便拿着隐泉镜去大晋。”
　　“神谕中的九兽一定要抓到，才能抵挡混沌现世。”教主语气铿锵。“其它四祭司随我来……”

　　其实，水镜先生说的魔教并不是圣灵教，而是天壤教。
　　圣灵教向来不食人间烟火，中原武林很少有人知道。
　　但这魔教教主却本是圣灵教祭司中的壤石，叛出了圣灵教。
　　……
　　碧城下起了雨……如丝如缕的雨将碧城裹在一片朦胧之中。
　　街上的行人稀少，聚云楼中却火热朝天。
　　“好了，既然各位都到了，就由老身来介绍一下吧。”聚云楼中星云道人大声道，聚云楼中侍者击鼓而歌，二胡之音咿咿呀呀。
　　“来自蜀山的长卿，龙壤山的天烬。”
　　……
　　“来自沉沙谷的白柜。”
　　“以及来自水镜谷的嘲风，蒲牢。”
　　介绍晚了之后，各门派的弟子互相寒暄了几句。
　　“听说沉沙谷的白柜很厉害。”“那个才厉害呢！”关于嘲风之类的话不绝于耳。接下来就是抽签了。

　　狴狶在金峰同杀刃交手。
　　狴狶操起牙刀朝杀刃劈去。迅速，干脆，利落，动作无懈可击。可杀刃却犹如葇蔓一般，巧妙地化解了杀机。突然，两把短匕从狴狶身上插过，黄色衣服立即划破，古铜色的肌肤沁出血丝。杀刃将两臂作枷使，缚住了狴狶，不断向内收缩，仿佛要置狴狶与死地，狴狶右腿扬起，急旋杀刃的手也被扭得发出吱吱的声音。于是，狴狶趁机鼓足力，使劲向外扩张，杀刃无奈地解开了双臂。
　　“魔教杀刃，人皆诛之。”
　　狴狶拿起牙刀，在日光的照耀下，牙刀了轮廓逐渐模糊。日晕离开牙刀之时，牙刀已成为两把。狴狶再次操起牙刀往杀刃劈去。杀刃以双匕抵挡，兵器叩击之声聚响，巨大的气浪冲击。
　　狴狶抽回牙刀，将刀末合在一起，一齐向杀刃刺去，杀刃骤然转身，手握着匕首，手腕用力，向前一挑。狴狶以牙刀挡之，杀刃将匕首倒朝向狴狶掷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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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哎，这一章最长，快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