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都是你》施恩的快活林

32、太阳

　　事发之后，林渔一直在家里浑浑噩噩地度日，谁的电话也不接，谁来也不见。期间好多人火急火燎地来找她，也有人接连不断的给她打电话，她一律掐断，一律拒之门外。
　　最后林渔索性关了手机。
　　林渔把自己关在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惶惶不可终日。
　　困了就睡，饿了就吃，渴了就喝。
　　连除夕夜都是睡过去的，虽然大半夜的时候被漫天的烟花吵醒过，看了一眼绚烂的烟花，觉得跟自己没关系就又塞了耳机连上蓝牙音响继续睡。

　　到了还有半个月开学的时候，林渔翻出校服，穿上之后站到全身镜面前。
　　我靠瞬间被镜子里的人吓了一大跳，妈的这谁？？？
　　林渔本来就不瘦，偏肌肉型，镜子里的这个女人，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胖女人。
　　林渔穿着校服，战战兢兢地拖出床底下蒙了灰的体重秤。那是她在初三那年买的，暑假的时候为了可以美美地上高中，又因为体育课被体育老师魔鬼训练，硬是瘦到了七十八斤。不过后来因为高一生活太滋润了，又胖到了九十斤。现在估计得有一百多。
　　林渔先是伸了一只脚站上去，眯着眼睛看数字，然后再视死如归地整个人站了上去。数字瞬间蹭蹭蹭的上到了三位数，最终停在了——一百一十二斤。
　　林渔立马跳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整个人又开始颓废了。
　　“不行！”林渔拍了一把肉嘟嘟的大腿，“我要减肥！还有十五天开学，我要瘦到一百斤！”
　　林渔站了起来，先把手机开机，然后看了一眼时间，中午一点三十六分。
　　她换掉了校服，穿上了舒适的直筒裤和简单的T恤衫，开始收拾被自己弄得像狗窝的房子。然后从书房里把自己剩下的零食薯片统统收拾了出来，准备给邻居分了。
　　林渔勤快地把家里里里外外每个房间都收拾了一遍，还把棉被什么的拿到阳台上晒太阳，还有被自己养的奄奄一息的多肉。
　　一直到忙活到傍晚四点多才算告一段落。
　　林渔又到厨房里，发现把零食一清理掉，就只剩下面条和米粉加上河粉了。
　　难道自己都是靠零食度日的么？难道胖了这么多，活该。
　　林渔啪的一声关上冰箱门和橱柜门，走出厨房回到卧室看手机信息。
　　微信的数字变成了“…”，可能是有太多垃圾信息了吧。林渔自嘲的想。
　　点开一看，发现有很多同学群发的祝贺还有宿舍里的人、林父林母林箐以及……宋之林的信息。
　　宋之林为“…”贡献了“99+”的信息，宋至清她们也一样，剩下的都是同学的祝贺信息。
　　林渔神使鬼差地先点开了宋之林的信息：
　　12.28：“我想见你。”
　　12.30：“新年快乐。”
　　01.05：“为什么不回信息？”
　　“我们还没有分手吧？”
　　“你在哪？是不是我妈又找你了？”
　　“你快理理我好不好……”
　　“我好怕……”
　　01.09：“对不起……是我不好”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你看看我好不好，你回头看看我……”
　　……
　　诸如此类。

　　林渔立马退出了信息窗口，不忍心再往上翻，也不敢再往下看。
　　她受不了。
　　然后又点开了宋至清的信息：
　　12.28：“我哥找你快找疯了，你快给他回信息！”
　　“！！！”
　　12.29：“我们都很担心你你知不知道，你这不是解决问题，是在逃避问题。”
　　“你有事跟我哥好好交流行不行，他要死掉了。”
　　“我哥要去报警了！”
　　12.30：“新的一年你能不能勇敢一点？”
　　“我哥昨天晚上发烧了。”
　　“一整夜哭着喊着要找你，医生说他思念成疾。”
　　“他有没有告诉你。”
　　“肯定没有。”
　　01.06：“你够了吧，我哥这么爱面子的人为了你这么低声下气了，你还要死撑到什么时候！”
　　“我哥跑了。”
　　……
　　他生病了，不知道现在好了没？
　　林渔没有再去看其他人的信息，先回了宋之林的信息：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没事，前段时间比较烦，所以手机关机了。没有故意不理你。”
　　林渔退出聊天窗口，又给宋至清等人报了平安，没有问宋至清她哥回家了没，然后提着好几袋垃圾准备去路口扔。

　　林渔提着垃圾到路口的时候，看见一个清瘦的背影，带着黑色棒球帽，看不见脸，只看见了尖细白皙的下巴。林渔没多想，走过去就把垃圾甩了进去。
　　那个人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就站了起来，盯着绿色的垃圾桶出神。
　　林渔看清那个人的脸的时候，愣在了原地，那是很久不见的宋之林。
　　他往日一直挂在脸上嚣张的笑容已经没有了，身上高傲的气场也消失殆尽，如果不是看见了脸，林渔都不敢相信她就是宋之林。当然刚才也没这么认为，即使她知道宋之林不在家。
　　宋之林盯着垃圾桶看了一会才把目光投到扔垃圾的林渔的身上。
　　他瘦了好多，是不是生病了也没有好好吃饭？林渔想，她没有问出来。
　　宋之林看着林渔，一句话也不说，眼睛眨也不眨，好像一眨眼她就又消失了。
　　他绕过垃圾桶，走到林渔身边。
　　林渔看着他走到自己身边，眼睛一刻也不离开。
　　宋之林就站在她旁边，看着她肉嘟嘟的脸颊，想伸手捏一下。可是他没有，他害怕她不喜欢他这么做，万一一生气又跑掉了怎么办？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手，用手指钩了钩林渔的手掌心。
　　林渔没有抽回来，就死死地盯着宋之林的脸。
　　宋之林见她没有反抗，就大着胆子想要去握她的手，慢慢地把她的手都握在自己手里……
　　就在他以为自己可以把林渔的手握在手里的时候，林渔突然把手背到身后，不让他碰。
　　宋之林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愣了神。
　　她又走了……我又没有抓住她……
　　“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林渔厉声问他。
　　宋之林把手捶在大腿两侧，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我想你……真的真的好想好想。”
　　林渔的心抽疼了一下：“你……唉。”林渔重重地叹出一口气：“对不起，是我不好……”
　　宋之林抬起头看她，眼里闪烁着光芒。他抬起手，想要拥抱林渔，可是林渔见势却又后退一步。“我想抱抱你我想抱你想抱你……”
　　宋之林就像一个三岁的孩子撒娇要抱抱。
　　林渔看着他说：“为什么生病了还跑出来，为什么不在家里好好养病，你是不是一直没吃饭？”
　　“我想你想你想你想你，可是你都不理我……”宋之林说着哭了起来，“我……我就是想见你，可是你不给我开门，你为什么不见我，我好想你……”
　　林渔突然好恨自己，那可是他曾经捧在手里放在心尖上疼的人啊……她怎么可以想要和他分手，怎么可以不理他，怎么可以把他关在门外？！
　　宋之林又向她走了一步，停在了一步之遥的地方，林渔明白，那一步，是他最后的自尊，那一步需要林渔走向他。
　　“我曾经想过，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就跟你在一起，我真的想过和你一辈子……谁来我都不放手。”宋之林低着头说，“我曾经特别瞧不起那些为了女朋友要死要活的男生，因为我觉得，不就是女朋友吗？分了再找一个不就好了？至于吗？又不是女人都死绝了。可是等到这件事轮到我了，我才明白，那时候我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个要离开他们的女生，是他们的太阳，他们的命，没了对方真的会死掉。他们真的爱惨了那个要离开他的女生，一如我爱惨了你。”
　　宋之林伸手终于抱住了他这些天来日思夜想的女生，终于再次感受到了阳光的温暖。
　　宋之林把脸埋在她的颈间，贪婪的闻着他熟悉的沐浴香味，是他想了很久的味道……
　　“你不要再这样惩罚我了……我受不了，你不要用离开来教我长大，我不想长大……你不要再突然消失了，我会疯。”宋之林自言自语地说着，“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不要想着一走了之，我不会放你走的。”
　　林渔推开他，伸手擦去他的眼泪，捧着他有点脏兮兮的脸：“你是不是一直没有吃饭？你发烧好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之林看着她的眼睛，默默摇头。
　　罢了，等你考完试再说吧……

　　林渔把宋之林领回家，让他坐在沙发上他不干，让他去洗澡他不干，就跟着林渔屁股后面一直跟着她，生怕她一不留神又跑了。
　　林渔看着这样子的宋之林觉得他是不是烧糊涂了，又想想，可能是真的害怕林渔会离开他吧，只是想起自己也曾经这么跟着他，甩也甩不掉。
　　只是那时候，宋之林有故意在等她。

　　林渔给他煮了一碗面，上面躺着一颗黄澄澄的鸡蛋，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林渔转身对宋之林说：“先去卫生间，刷牙洗脸，你的牙刷我都还给你留着，你快去洗漱一下，不然等会面就该糊了。”
　　宋之林只是盯着她不动，那眼神好像就在问：“你一起去吗？”
　　林渔啼笑皆非，果然要是刚刚叫他去，他也只是充耳不闻。
　　林渔至少把他带到卫生间，站在他旁边看着他刷牙洗脸。
　　洗漱完毕之后，宋之林转头问他：“我可以亲你吗？”
　　林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差点爆笑。
　　她向他走了几步，站在他面前，对他钩了钩手指，宋之林弯下了腰，停在她面前，好像在等林渔主动。
　　于是她圈住他的脖子，把他往下压，轻轻地吻了上去。
　　本来打算蜻蜓点水，点到为止，结果宋之林搂住她胖了一圈的腰，死死地含住她的嘴唇不让她走。

　　宋之林把她按在墙上热火朝天地啃了个过瘾，然后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然后又在她耳边低沉地说：“你不要再这样了，换个惩罚好不好……”
　　林渔把他抵在他肩膀上，闷闷地“嗯”了一声。
　　结果宋之林突然应声倒地，林渔愣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估计是给饿晕了，好在宋之林瘦了之后不重，林渔就把他半背半拖地弄到了客厅沙发上。
　　林渔用棉签给他润了润嘴唇，等着他醒来。
　　这碗面估计是吃不成了。
　　林渔本来打算自己吃了，结果又想起自己要减肥，就把面条倒进垃圾桶里，把鸡蛋给挑了出来。
　　林渔把练习资料拿到客厅里一边写作业一边看肥皂剧，好让宋之林醒来就能看见自己。

　　宋之林这一晕就晕到了晚上八点四十七分，醒来的时候先是迷茫的看了一眼四周，然后看见了坐在沙发和桌子缝隙里的林渔，一骨碌地坐了起来，把林渔给下了个激灵。
　　林渔扭头看了他一眼：“你醒了？我给你煮了粥，现在给你去拿，我都放微波炉里就等你醒来了呢。”
　　林渔说着起身到厨房里给他拿粥，林渔戴着手套把皮蛋瘦肉粥给他端了出来：“我特意给你做的，吃吧。不过你先喝杯水，饿了这么久一下子吃太多对胃不好。”
　　林渔把刚刚坐的小板凳踹到一边，坐到了旁边的短沙发上，把长沙发留给了宋之林。
　　结果宋之林端着碗就要跟林渔挤短沙发。
　　林渔立马坐到了长沙发那边，让宋之林把碗放下：“你不烫吗？还有我说了要先喝水。”
　　宋之林把碗放下了，果然手掌已经被烫红了。
　　林渔叹了口气，觉得没救了。
　　宋之林喝水喝粥时余光不知道扫了多少次旁边的林渔，林渔已经关了电视剧，专心致志地写试题，结果被他的目光扰得心猿意马。
　　林渔把笔拍在书上，瞪他：“宋之林！”
　　宋之林立马收回目光，委屈地喝粥。
　　林渔扶额：“我不会跑，你好好喝粥行不行？”
　　宋之林委屈地“嗯”了一声。
　　“呆会你去洗个澡，我估计你也不困，我陪你熬一下。”林渔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心里泛起一阵酸。
　　宋之林眨巴着眼睛，认真并且严肃地问她：“你跟我一起洗吗？”
　　林渔：“……？？？？？？”
　　林渔给了他一巴掌，打在后脑勺上：“你是不是糊涂了宋之林？”
　　宋之林好像思考了一下，也觉得有哪里不妥 ，就又问：“那我可以和你一起睡觉吗？”
　　林渔挥了挥手，觉得自己把他给刺激大发了，明天得带他去医院看看：“再说再说。”
　　宋之林失望地“哦”了一声，继续喝粥了。

　　等到宋之林抱着衣服呆呆地去洗澡的时候，林渔就溜到卧室里拿起手机给宋至清发信息：
　　“我觉得你哥烧糊涂了。”
　　宋至清：“……那只是他短暂性得心智不全。”
　　林渔：“什么东西？”
　　宋至清：“不知道，我瞎编的，就是我哥这个人比较奇怪，发烧了就爱这样，会特别黏人，心智就像停留在七八岁，偶尔清醒。”
　　林渔若有所思地思考了一下，决定都解释得通了，就给宋至清回了个信息，表示知道了。
　　林渔把手机丢到一边，跑回浴室门口，等宋之林出来。
　　过了一会，宋之林带着热气出来了，穿着他之前留在这里的衣服，显得有点大，毕竟瘦了那么多。
　　林渔朝他伸出手，让他穿好鞋子，不要滑倒了。
　　宋之林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抓在手里不松开。
　　林渔把他领到卧室里，给他擦头发，跟他说：“你晚上就在这里睡，我到客厅睡，知道吗？我不会走的。”
　　宋之林低着眼眸，半晌才问她：“为什么？”
　　林渔笑了一下：“你是男孩子，我是女孩子，是不可以睡在一起的。”
　　“那要怎样才可以睡在一起？”宋之林同学认真地问林老师。
　　林老师思考了一下，严肃并且神圣地回答：“可能，结婚了才可以吧。”
　　宋之林点点头：“那我娶你啊。”
　　林渔闻言擦头发的动作顿住了，过了一会又笑了起来：“你现在不清醒，不算的。”
　　宋之林低着头在林渔看不见的角度抿了抿唇，心想：算的，我现在很清醒，我想娶你，我认真的。
　　林渔给他擦完头发，又呼噜了几下：“好了，你再等一会，等干了再睡，知道吗？”
　　宋之林拉住林渔的手：“如果我认真的跟你说，我想娶你，你会答应吗？”
　　林渔看见了他眼里的坚定，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所，拼命地想要把手抽出来，可他抓得紧，抽不出来。
　　“手会疼……”林渔无奈之间只好这么说。
　　宋之林立马触电般收回了手：“对不起……”
　　林渔看着他这副模样，又内疚了：“没关系，额你记得头发干了再睡，晚安。”
　　宋之林看着她落荒而逃，倒在床上用手捂住眼睛，眼泪再次无声滑落。
　　我该拿你怎么办……你怎么可以这么不珍惜我？

　　与此同时，林渔也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林渔给陈婷发信息，可是陈婷没有回信息，估计在刻苦学习吧。给于娜发信息，于娜说：“其实你在问我的时候，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林渔按掉手机，放空自己一分钟，再问自己：“你想怎么做？”
　　林渔一号：“其实你明白宋妈妈是骗你的，但是同时你也害怕是真的，害怕自己真的会成为他的累赘。所以，给自己一点时间，也给他一点时间，先让他走，把自己变得更好一点，再和他在一起。”
　　林渔二号：“可是在一起也可以让两个人变得更好啊！”
　　林渔挥了挥手，赶走了林渔一号和二号，自己在心里默默拿定了主意。
　　不一会，林渔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宋之林穿着因为变瘦而有点拖沓的衣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蹲在林渔身边，吻了吻她因为吃了太多垃圾食品而长了痘痘的额头：
　　“我知道你也很烦，所以，我不会让你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