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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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彻还在愣神，他还是那副轻松自在的模样，眼底藏不住的情绪，是他无法忽视的情谊。
也好，忘了，绝情也好。
谢忱桓拉着颜彻坐在自己身旁的空位上，“你那个师尊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离开你们的宗门，跟我一起。”
颜彻盯着谢忱桓，看了半响，道：“不可，师尊对我有救命之恩。”
那年，红衣客剑尖指着他的眉心，是楚狂救了他。
“什么救命之恩？”谢忱桓不满的皱眉。
颜彻前所未有的耐心，反正谢忱桓今日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他也就将自己家门被灭的事情告诉了谢忱桓，谢忱桓眉头皱的老深了，反问道：“红衣？袈裟，经文？”
“嗯，昨晚许少钦说见过，所以我才……”不必多说，谢忱桓也明白了他话语里的意思。
谢忱桓沉思了片刻，道：“说起这个佛门大师，我倒认识一人，太上尊者，他或许会有指引，只是那老头不知道去了哪儿。”
“太上尊者？”颜彻疑惑的看向谢忱桓，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谢忱桓忽而一笑，看着颜彻的脸，十分不规矩的捏了一把，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们早就认识了，在你的未来，我的以前。”
“嗯？”颜彻震惊的看向谢忱桓，心里隐约有了些猜测，可是又觉得那样太不切实际了，万一了。
谢忱桓接下来的回答直接坐实了颜彻的猜想。
“就是你夫君我，是从另一个大陆来的，本来我可以当个逍遥自在的强者，与天道斗得不亦乐乎，什么漫天神佛，宗门老祖，见到我全都瑟瑟发抖，都要跪下，那一天，你忽然跟着我，走到哪里跟到哪里，我也很苦恼，你又那么弱小……看着又可怜兮兮的，我就喜欢了你一下。”谢忱桓说起自己的心意，反倒有些别扭，也不似之前吊儿郎当，胡言乱语的模样。
颜彻听了他的话，瞳孔震颤，不敢置信的看着谢忱桓。
谢忱桓忽然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低声说了句：“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这样是不相信我吗？那也很正常，年轻时候的你，肯定没想过后来的事情，你遇着我的时候，你说你120岁了，现在你才几岁，还要一百年，可是我等不及了，所以我就跟着你来了。”
颜彻半响不言语，心情复杂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怎么会这样了？
这是重生的代价吗？因为他逆转了时空，有违天命，所以这是惩罚吗？
颜彻忍不住胡思乱想。
难怪他对他是那种熟稔的态度，难怪一直大言不惭，或许是颜彻对谢小公子的记忆全无，又或许长庸说的谢小公子对他死缠烂打的事情。
在他认识的那个谢忱桓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他，他以为……以为他只是个修炼狂，所谓的双修只是另一种提升修为的方式。
现在，他该怎么办？
颜彻没有由来的心慌，他喂了那个喜欢自己的人吃下了绝情丹，以后他是不是再也不喜欢自己了？
“说出来可能有些荒唐，但是，我可以亲你一下吗？”谢忱桓低声笑了笑，“从我第一次见你就想这么做了。”
颜彻颤抖着眼睑，缓缓的闭上，谢忱桓手心里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痒痒的，他缓缓凑了过去，吻住颜彻的唇瓣。
颜彻的嘴唇生的好看，宛如花瓣一样，柔软，偏冷，他的呼吸让它变得更加炽热。
纠缠的呼吸也逐渐变得火热，颜彻觉得自己可能有些疯，有些呼吸不过来。
忽然听到了楚狂的传音：“彻儿，事成之后早日回山。”
颜彻没有回，直到好久之后谢忱桓才松开颜彻。
他脸颊上泛着微红，眼底像是有水光，嘴唇被亲的微微肿了，可是看着谢忱桓的眼神却有些愧疚。
“怎么拿这种眼神看着我？你这样会让我……”想要欺负你，谢忱桓眼神微微闪了闪。
颜彻张了张口，敛下眼眸，不去看他，一双手在袖子下不断的搅动着，低声道：“我……抱歉……”
“你不愿意跟我走？”谢忱桓挑眉，显然已经料到了会有这种结果。
颜彻忽然抬眼看他，眼中满是酸意，如果谢忱桓早那么一点告诉他，一切结果都不一样了。
“我刚刚给你吃的药……药……”颜彻无法说出口，他竟然亲自将谢忱桓的情谊掐断了。
“你该不会要毒死我吧？”谢忱桓开玩笑的说道。
颜彻猛地摇了摇头，道：“是忘丹和绝情丹，你吃了之后……就再也不会记得我，会断情绝爱。”
谢忱桓微怔，有些怪异的看着颜彻。
颜彻眼眶红红的，声音都在哽咽。
“你哭什么？没什么好哭的。”谢忱桓起身，将颜彻抱在怀里，心里叹息了一声，“你这样做其实我挺开心的，什么杂七杂八的人喜欢你，都得让他斩断情丝才对。”
“可现在是你。”颜彻拽紧了他的衣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谢忱桓砸摸了一下，看他这种反应，难道是信了他的话，他问了一句。
颜彻点点头，道：“我都记得，那些事情我也记得。”
谢忱桓心中大喜，道：“那好啊，那你别回去了，等在我忘记你之后，你第一个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我们已经成亲了，如果我不承认，对你不冷不热的，你就控诉我抛妻弃子，无情无义，我看到你肯定不会拒绝的。”
“噗呲。”颜彻忍不住笑出来，隐隐还有些担忧，他抬头的视线正好可以看到谢忱桓优越的下颚线，他也低头看颜彻，“你说的是真的吗？”
可那是绝情丹啊。
颜彻曾经听闻过一个传言，曾经有一位修士，进入修真一道之前已在人间娶妻生子，后来为了追求无上的力量，要斩断情缘，杀妻证道，偏偏他对人间的妻子有爱有情，宁愿放弃长生再入轮回，也不愿意伤害至亲至爱。
他的师尊见此情况是，特地上天入地，选了十八种药材，以断肠草，北极玄冰为药引，以天地玄火，炼制出来绝情丹，那位修士吃下后，便断了情爱，再次面对自己的挚爱时，心如寒铁。
绝情丹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够让至情至性的人变得冷血无情，让人可以对自己的亲人下杀手。
颜彻现在恨不得自己可以穿越时间，回到刚刚把自己的手给剁了，为什么他不能再坚定一点，觉得谢忱桓与自己是情债。
可是时间不能回头，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颜彻默默看着谢忱桓，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好像把自己一个很重要的人，断送了。
“彻儿，你在干什么？”楚狂的传音再一次传来，带着些许愠怒。
颜彻立即以同心结传话回去，只是声音有些颤抖：“师尊。”
“速速归宗。”楚狂吩咐道。
颜彻应了一句是，然后收起法器，看着谢忱桓的眼神也恢复冷静，道：“谢忱桓，我会回来找你的，但是我还有未完成的事情。”
“……”谢忱桓一副你拔吊无情的渣男表情。
怎么他难道不是喜欢自己喜欢的不得了？无论多凶险的地方都跟着他吗？
“如果你愿意等我回来，就收下这个。”颜彻从怀里摸出一个锦囊，里面放着的一对碧玉镶金耳环，那是娘亲留给自己的遗物。
还记得小时候，娘亲说的，那是给他娶媳妇用的。
颜彻看着谢忱桓，在他听到谢忱桓喜欢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忽然被触动了，尘封了好久的心窍，在这一刻开出了花来。
宛如佛家说的那般，顿悟。
颜彻不知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情谊，他从很早很早以前，便知道他的爱恨都很浅，做什么都中庸，无法做到极致，所以难成大道。
他死的时候，师尊便是这般同评价他的。
寻常人失去了灵根仙骨，只会沦为凡人。
颜彻却死了，他死在离开不妄山的路上，之后许多年，他的元神便跟在顾长珩的身边，直到他度天劫的时候，颜彻被惊世的雷劫劈中，他在猎猎雷声中，看到执剑的人，斩落了顾长珩。
他只看到一双冷彻的眸子，再之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心底不断有个声音告诉他。
“去找一个叫谢忱桓的人，他是天道宠儿。”
“只要改变他，你就能获得重生的机会，回到你二十岁的时候。”
“去吧，孩子。”
颜彻看到了那个叫谢忱桓的一生，那是一个更为浩瀚的大陆，名叫昊天大陆，谢忱桓是莫城谢家的废材，家中是镇守边关的武道世家，在谢忱桓十五岁生日那天，满门被灭，谢忱桓因为去参加飞鹰学院入学试炼，是唯一活下来的人。
他天生废材，没有得到入学资格并且受尽屈辱，他带着行囊，去找寻家族世交，却被峰主的千金洛雪然打下山崖，因为她不需要一个废物未婚夫。
谢忱桓大难不死，在谷底遇上了红莲业火，差一点被烧死的时候，他抓住了业火，将他吞了下去，痛苦的焚烧从内到外，从此之后他拥有了火灵根。
他修炼不得门，虽然可以引气入体，修为却一直在炼气期，为了提升修为，为了复仇，他从此走上了冒险的旅途。
他不断地挑战各种仙门世家，魔族兽族，在别人眼中他不过是个炼气期的废物，实际上他从无败绩。
后来他找到了灭门的敌人，那人却是远在京城的武帝，修为已达大乘，还有无数飞升老祖罩着，整个昊天大陆的世家也全都听从皇家的号令。
谢忱桓一人之力与整个大陆为敌。
不过他却能一直以弱胜强，与佛杀佛，遇神弑神，还收了很多小弟，最后强到无人能及。
甚至于无情无欲，就连对他示好的一些人，关心他爱护他的人，只要劝他放弃仇恨，都会被放弃，下场也不会好，因为这些关心他的人，被放弃后，会被当做他的同伙被人仇视。
颜彻看完之后，觉得他或许不是因为仇恨而向前的，只是不断地追求力量，爱好与人战斗的感觉。
不过他走的这条路会有尽头吗？
颜彻没有看到尽头，不过以他嚣张的性格，最后只有两个结局，一个是就连天道都斗不过他，另一个是被无数的大能联合起来镇压或者灭掉。
“为什么是我？”颜彻在心底问出这个问题。
却没有得到回答。
等到他睁开眼的时候，便听到周围人声鼎沸，颜彻朝着高高的擂台上看去，台上的男人一身黑色的劲装，冷傲的面庞没有任何情绪，一脚踩在台上累成堆的人身上。
那是颜彻第一次看到他的样子，张扬肆意，神采飞扬，傲然的挑着下巴，冷峻的目光傲视一切，他的目光冷冷的扫了过来，询问：“还有谁，要来挑战的？”
他的目光巡视着所有人，他在看到颜彻的时候，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他忽然顿了一下，微微蹙眉，而后目光落在高台之上的武道协会诸位大佬身上，道：“大陆第一的飞鹰学院也不过如此，这就是你们的学院的所有天才吗？还不速速将天阶武技交出来。”
颜彻听了这里，明白剧情到了哪里，谢忱桓踢馆大陆第一武道学院，曾经根骨废柴，被学院弟子踢出大门的少年，在家族覆灭后第三年，十八岁的谢忱桓重新杀了回来，一战成名，横扫昊天大陆第一学院大比的擂台。
这些大佬自然不会将功法交给这个外来人，几个人秘密传音着，得出结论，他不过是个炼气期小儿不足为惧，身上必定有什么宝物才能力战飞鹰学院所有弟子，不如用低阶功法先糊弄住他，然后再逼他交出宝物，让他知道这里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几个人达成了共识，元清长老开口道：“少年英雄盖世，师从何处？不如留在飞鹰学院交流一番。”
谢忱桓笑了笑，道：“可。”
他从擂台上跳下去。
颜彻不知道如何让谢忱桓变得良善，他如果成为谢忱桓的伙伴，劝他放弃追求的话，或许也会变得跟书中写的那些人一样，被抛弃，然后成为别人的寻仇对象。
但他太想拥有重生的机会了，他死的不明不白，他家族也灭的不明不白，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众人都簇拥着谢忱桓，似乎觉得他肯定会被学院破格录取，成为炙手可热的新人王，颜彻也赶紧追上，目光一直追随着他。
谢忱桓飞鹰学院的人安排住进了厢房中，颜彻没有跟着去。
谢忱桓之所以这么好说话愿意留下来，并不是向往飞鹰学院，他已经听到了那几个老头的传音，想要糊弄他可不容易，而且谢忱桓本来就抱着靠自己的打算，准备夜探藏书阁。
颜彻也有点好奇这里的藏书阁跟不妄山的仙法有什么不同。
夜深熄灯后，他悄悄潜进了藏书阁，那些天阶的武技都被符咒锁着，飘在阵法之上，颜彻在不妄山修习的时候，剑术一般，可是符篆阵法却学的不错。
他研究了一番，便打开了其中一本天阶武技。
他正要去看，一只手伸了过来，拿走了那本武技，耳边响起了揶揄的声音，道了句：“小贼。”
“我……”颜彻惊的连连后退。
来人却一把抓住他，将他压在另一边的墙上，一只手捂住他的嘴，犀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颜彻，若有所思。
颜彻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谢忱桓，他这种六亲不认的煞神，该不会灭了他的元神吧？
“灵修修士？不是飞鹰学院的人？”谢忱桓问道。
颜彻眼睛转了转。
“别耍花招，你混在人群中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谢忱桓狞着一张脸，阴测测的威胁道。
颜彻缓缓点头，他不是灵修，只是死了之后元神还留着，谢忱桓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低声道：“你也是来偷飞鹰学院武技的？”
颜彻只能继续点头，他无法解释的东西，谢忱桓已经帮他圆了。
“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寻仇的。”谢忱桓缓缓放开他，眉头舒展开来，“如果是的话，我劝你最好放弃，你不是我的对手。”
“不是寻仇。”颜彻乖巧的点点头。
谢忱桓似乎觉得威胁还不够，便又道：“我不止是炼气期，我很强，希望你能明白。”
“明白。”颜彻当然知道，天道宠儿，此界最强，所有人都害怕的存在，未曾一败。
谢忱桓觉得他态度过于冷淡，颇有些不悦，却没说什么。
他又没有招惹自己，他竟然没有招惹自己!
“你想要什么武技？让你先挑。”谢忱桓双手环胸，十分大度的开口，他一时看不穿眼前人是什么灵根，不过他身上确实有一种十分吸引自己的东西，就好像……他丢了一样东西，会在眼前这个人身上找回来。
所以，这个小贼，曾经偷过他的东西？
不过谢忱桓想不出来，在他不算漫长的短暂十八年，并没有见过这个人。
颜彻犹豫了片刻，盯着谢忱桓手中拿走的那本，这是他刚刚打算看的，谢忱桓将武技往空间戒指里一丢，冷酷道：“这个不能给你。”
“行吧。”颜彻接受他的霸道，不再纠结之前选中的那本。
谢忱桓脸色偏冷，阴冷着眸子盯着他。
颜彻找了一个剑法的武技，算是符合他剑修技法，犹豫了片刻又挑了个灵修技法。
他只是随意选几个，并没有真的想要偷东西，不过这是一个跟谢忱桓拉近距离的机会。
谢忱桓见他慢悠悠的拿了几本，磨磨蹭蹭犹犹豫豫瞻前顾后不知道在干什么，他顿时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你在挑什么了？”
“你让我先挑的。”颜彻抱着两本武技，坦白道，“我带不走。”
“行了，我都给你装着，待会我们飞鹰学院外分赃。”谢忱桓的空间戒指名叫饕餮，所到之处一扫而空。
藏书阁内遍布结界，谢忱桓此举直接触动了警报，飞鹰学院的守卫立即被惊动，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号角在学院上空响起。
颜彻大惊失色道：“你怎么全都偷走了？”
“我这不叫偷，叫劫。”谢忱桓拍了一下颜彻的肩膀，道，“两个时辰后，后山密林瀑布分赃。”
颜彻还未回答，谢忱桓便将颜彻怀里挑的两本武技也卷走了。
他跳窗离开，所有人都追了上去。
颜彻躲在藏书阁里的玄甲里，他的元神气息很弱，几乎没有灵力波动，修为低的人并不能看到他，修为高的人或许可以看到他，但是也只会把他当做一个无害的幽灵。
不过谢忱桓说的灵修倒是启发了颜彻，元神修炼到了一定境界，便可以以虚化实，重塑肉身。
几乎所有人都被谢忱桓引走了，颜彻看着几个院长痛心疾首的在自己面前哀嚎了几声便走了，确定没有人再来，颜彻才离开。
他往后山跑去，夜里山中野兽号叫，书中这个后山可是有高阶魔兽出没，猎手们会来此狩猎，挖了晶核去市集上售卖，飞鹰学院的试炼场也会在此。
颜彻觉得进入有些危险，如果不去岂不是失信于人，正左思右想的时候，便听到了少女清冷的声音传来：“看在昔日故交份上，我今日放你一马。”
“大言不惭，先胜过我再说放过我，拔剑吧。”谢忱桓面对着美艳的少女依旧冷酷无比。
“你……”阮静语气的脸都红了，恼火的瞪着谢忱桓。
“承认技不如人，抓不到我有这么难？”谢忱桓冷傲的说道。
阮静语一双美眸盯着他，咬着嘴唇，半响之后才怒道：“我讨厌你。”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谢忱桓莫名其妙的说了句：“又菜又爱说大话，我才放她一马，不然现在她已经人头落地了。”
颜彻听到了他的话，不知如何评价。
私心里觉得谢忱桓说的十分有道理，那个少女确实在说大话，可他看过谢忱桓的生平，知道那个女孩子其实喜欢他。
颜彻思索了片刻，心里隐约有个想法，尚未成型，便被谢忱桓发现了他，并且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走了过来：“你傻站着干什么？”
颜彻看着他，发现他胸口似乎受了伤，道：“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谢忱桓捂住自己的胸口，冷眸看他，眼底有些许忌惮，更多的是嘲讽，“你想趁着我受伤偷袭我？”
颜彻缓缓摇头，道：“不会。”
“哼。”谢忱桓冷哼一声，转头进了高树丛生的密林中。
颜彻跟上，一路上沉默不言。
后山的瀑布是灵力最盛的地方，花草灵兽，药材都生的最好，“一点小伤”的谢忱桓倒在了瀑布之下，昏迷之前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颜彻，似乎在忌惮他会不会趁虚而入。
颜彻没有趁火打劫，也没有任何别的动作。
谢忱桓就算晕了过去，也有契灵守着，且不说红莲业火已经认主了，他还契了两只十分凶猛的上古灵兽，魂器也有灵，还有助他修炼的老头。
颜彻在石头上打坐修行，灵气汇聚成汪洋的海，全都涌向了谢忱桓，颜彻在充沛的灵力中漩涡中，也有溢出，就算只拿到一点，也比平日里修行要快上许多。
如此过去三日，颜彻虚到不行的元神便隐隐有了些颜色，原本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也多了几分神采，眉眼相貌优异的不像寻常人，比谢忱桓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不同。
是神仙吧。
谢忱桓醒来的时候看他打坐阖眸不问世事的模样，心里如是想着。
不过这么弱的神仙，看来他混的也不如何。
不如让他跟我混好了。
有个神仙当小弟，也很有面子。
颜彻缓缓睁开眼睛，看向谢忱桓的时候，一双眸子好看的让人晃了神，这一定是灵修的缘故，寻常人不会生出这样的眸子，瞳孔还带着莹莹的金光。
谢忱桓正在沉思，便听红莲道：“他肯定别有目的，尊主别被他迷惑了。”
老头也应了一句：“就是。”
器灵也道：“就跟之前那些女人一样，一个两个三个……现在换了个男人来。”
“唔。”谢忱桓顿时眼睛一亮，道，“且等我试探他一番，看看他有何图谋。”
颜彻见他醒了，也不知如何开口，正犹豫的时候，谢忱桓丢过来一个空间玉，道了句：“看你什么法宝也没有，连个武技宝典都带不走，在世间行走，凶险万分，这个拿着。”
“多谢。”颜彻心中稍微舒坦了一些，觉得他不是那般冷血无情的人。
谢忱桓扯了扯嘴角，不明意味的笑了笑。
两个人开始分赃，颜彻并不记得自己拿过哪几本，也不记得名字，反正谢忱桓单方面给他分了数十本，低阶中阶高阶天阶皆有，他一股脑丢给他后，便整理了一下衣裳，道了句：“就此别过。”
“兄台，等等。”颜彻赶紧叫了他一声。
谢忱桓疑惑的看向他，等着他说什么。
颜彻思索片刻，道：“这么多武技，我可能学不过来，不如还给你几本。”
“哦，用不上的拿去城里换灵玉吧，不过……都是飞鹰学院拿出来的东西，只怕会引祸上身。”谢忱桓态度淡漠，斜了一眼颜彻。
颜彻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
谢忱桓真的要走了，颜彻也只是垂头坐在那边整理武技，似乎并不打算跟他搭话。
竟然真的是萍水相逢，他的感觉难道错了吗？
器灵跟谢忱桓心意相通，道：“这叫欲擒故纵。”
“原来如此。”谢忱桓故意放慢了脚步，等着他来擒一波。
颜彻还在苦恼了，他要怎么办？分明遇上他了，却没有任何法子可以使。
他抓心挠肝苦思冥想，到底要如何跟一个人拉近关系，偷书武技这个事情，也算共进退吧。
不过颜彻一抬头，发现谢忱桓去而复返，颜彻愣了一下，以为他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你我也算共患难的兄弟，若是你卖武技被人追杀，可以来凌云阁找我。”谢忱桓酷酷的说道。
颜彻立即展颜笑了，重重的点点头：“好。”
谢忱桓拧眉，随后便匆匆离开，没有任何逗留。
凌云阁并不是谢忱桓要寻仇的下一个地方，颜彻看过他的生平里，他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应该是万兽渊，去找火麒麟找兽火给红莲升级才对。
不过凡事都有变数，比如他本不会将藏书阁里的书全都拿走，甚至还分了许多给他，这是颜彻没有想到的。
颜彻没有谢忱桓那么迅速，他进城的时候，谢忱桓早就离开几百里了，颜彻在城中看到了谢忱桓的通缉令，毕竟是整个大陆最厉害的学院，背后的掌握的世家也是大陆顶级的，起先众人不知道谢忱桓犯了什么事情，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一个横空出世的男人，力战所有飞鹰学院的天才，还在十大长老坐镇的情况下，盗走了整个藏书阁。
此流言一出，飞鹰学院算是丢尽了脸，说什么都要将谢忱桓抓回来，要他好看。
谢忱桓一路上看到了很多自己的通缉令，不过他也不怕，他每到一个地方，便去黑市卖两本武技，武技这种东西，一份只能用三次，对于修炼之人十分珍贵，在黑市也尤为走俏。
他不缺钱，但是喜欢牵着那群自以为是老家伙的鼻子，就跟遛狗一样。
谢忱桓下一个目的地是凌云阁，原本并不是要去凌云阁的。
不过……
那个将他打下山崖的未婚妻，他必须要优先处理一下。
虽然这个念头是突然出来的，不过这段恩怨必须要解决。
谢忱桓不着急赶路，一路上卖了几本武技，忽然有一天在空间戒指里找了一下，发现了那个人拿的三本还在他这里，一本灵修的，一本剑法，还有一个……就是他第一手抢过来的。
很奇怪的书，不是技法，而是讲人情世故，人间忠孝仁义的。
三岁孩子的启蒙书。
谢忱桓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故意留着等他要的，结果就这玩意儿。
与外面拓本的区别在于，这是道祖写的真迹，每个字上都有灵力波动。
红莲道：“尊主，如果脚程再快一点的话，我们今夜就能到凌云阁，明日便能去万兽渊？”
“等我……事情结束再说。”谢忱桓漫不经心的回道。
他已经行径很慢很慢了，那个人真的没有要追上来的意思，若是他回头找人，会不会很丢脸？
夜里，谢忱桓在凌云阁的山下找了个客栈住下，本来今天就要上山的，不过他打算再等等。
至于等什么，他也说不清。
谢忱桓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上了凌云阁，没有等到要等的人，怀着一腔戾气上了山，直接将守山的弟子打的满地找牙，剑逼洛雪然。
“你……谢忱桓？”洛雪然看到周身气质都变了样的少年，比三年前更为英朗，更让人诧异的是，“你竟然没死。”
谢忱桓冷笑一声，道：“洛小姐失望了吗？”
“你是来提亲的？”洛雪然冷傲的问道。
谢忱桓冷笑着，道：“我是来报仇的。”
洛雪然祭出法器，冷声道：“想要胜过我，做梦。”
她可是百年一遇的天才，一出生便天材地宝养着，就算谢忱桓有什么奇遇，那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就一招。
谢忱桓便斩断了她的本命法器，伤了她的心脉，整个人吐血不止，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与凌云阁的婚书，在他被打下山崖的时候，洛雪然便抢走烧毁了，还百般恶毒诋毁，心如死灰的少年在绝境中涅槃，此时便是他复仇的时刻。
凌云阁全员出动，谢忱桓倒是不怵，用所有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三年前，洛雪然将毫无修为的我打落悬崖，欺我辱我夺取婚书，我谢忱桓与凌云阁婚约就此作罢，从此江湖路远，两不相欠。”
洛雪然哭的梨花带雨，大喊自己以后无法修炼了，都是谢忱桓害的。
凌云阁阁主大怒，原本要不留余力留下谢忱桓，谢忱桓也乐意奉陪，战斗一触即发，谢忱桓忽然听到了老头道了句：“那人追来了，不过被守山大阵拦在了外面，正在山下的镇上游荡，好像要走了。”
谢忱桓忽然心中一凛，丢出两册天阶武技，道：“恩怨已了，不想多做纠缠，这是给你们的赔偿。”
阁主一看武技，顿时眼睛都亮了，震撼之色溢于言表。
等到他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谢忱桓不知何时已然离去，洛雪然大哭道：“爹，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此子前途无可限量，此婚不该退的。”凌云阁阁主看着眼前的武技，他可以轻而易举给出两个武技，可见手上还有更多宝物。
如此金龟婿，怎么可以轻易放走？
“改日你登门道歉，跟他重修旧好。”凌云阁阁主冷淡的开口。
洛雪然满脸不可置信，被同门扶进了药堂。
谢忱桓匆匆下山，到了昨晚休息的客栈，的确看到了那人，他依旧穿着初次见面的青衫，这一路上修为似乎提升了不少，清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点了一盘牛肉，慢条斯理的吃着，眉眼垂着，就连吃东西的样子都显得无比温顺。
他坐在那边就是一幅画，周围就有不少目光看来，男的女的，都被他吸引。
他却一无所知，或者是习以为常。
有胆子大的少女，不知道从哪里抱着一篮花走了进来，问他道：“公子，可要买花？”
“我不买，谢谢。”颜彻拒绝道。
少女却不走，将篮子塞到颜彻的怀里，道：“那便送给你，可以同你一道用餐吗？”
颜彻看着俏丽的少女，话还没有说出来，便听见少女卖惨道：“我无家可归，无路可去，只能在镇上卖花为生，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哥哥行行好，我吃的很少的。”
“好……好吧。”颜彻被少女的眼神盯着，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
白棠开开心心的坐下，然后就被人拽着衣领扯了起来，她正要骂人，便听到头顶传来阴测测的声音道：“这不是天城城主家的千金，怎么会穷到三天没吃饭了？难道你家破产了？”
“你娘……谢……谢兄，你怎么在这里啊？”白棠骂人的话到了嘴边，最后变成了谄媚的问好。
谢忱桓将她揪走，大摇大摆坐在颜彻旁边的位置，他瞥了一眼颜彻，问道：“你来这里作甚？”
“我无家可归……”颜彻这话一出，便觉得有些耳熟，立即改口道，“我不知道去哪里，听闻你来凌云阁，我便想来见识见识，可是我找不到凌云阁的入口。”
谢忱桓“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颜彻点点头，也没有什么话要说，默默的继续吃饭。
白棠是个自来熟，听到颜彻无家可归，立即道：“你没有地方去啊，那来天城吧，我爹是城主，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立马……”
“天城，那里是不是很好玩？”颜彻对天城还是挺感兴趣的，因为那是谢忱桓最重要的根据地，天城众会唯他是从。
他好像去过凌云阁后便会跟着白棠一道去天城。
眼前的这位少女叫白棠是吧，也是谢忱桓的亲信，他似乎可以好好跟她打好一点关系。
白棠立即来劲了，牟足了力气跟颜彻介绍天城的好处，说的口干舌燥，拿起大碗里的水，喝了一口。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谢忱桓正冷冰冰的看着他。
白棠冲着谢忱桓赔着笑脸，道：“谢哥，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想清楚了，我不想嫁给你，但是我爹偏要我来找你。”
颜彻好奇的目光看来，谢忱桓沉默不言。
白棠又对颜彻道：“你不是说要到处见识见识吗？要随我去天城吗？”
“可以吗？”颜彻来了兴趣。
他可以先去天城，然后……
“我明日要出发去剑魂冢。”谢忱桓忽然开口。
白棠愣了一下，反问道：“你跟我说这个干嘛？我管你去哪里？”
谢忱桓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颜彻，颜彻莫名其妙，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嚼了嚼口中的牛肉，已经不知道当了多少年的鬼了，好不容易可以吃肉，多吃几口。
谢忱桓有些诧异他没有继续开口，难道真的只来见识见识的？
他跟那些人当真不一样？
谢忱桓从崖地出来后的这三年，遇上了好几个女子，她们或天真烂漫，或冷艳高贵，或纯真善良，反正对他都挺好的。
不过都是别有目的的接近，谢忱桓并不想与她们为伍。
没多久便与她们分道扬镳了。
他以为眼前这个灵修也是，但是灵修似乎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他问一句才答一句，对待白棠的态度都比对他热切不少。
红莲小声嘀咕道：“欲擒故纵欲擒故纵，他绝对是欲擒故纵。”
器灵：“已经纵的有些太久了吧。”
这种擒法，猎物早就跑了。
不过有个傻猎物，似乎生怕别人不擒，时不时还回头找找。
谢忱桓觉得自己就该一开始说带他一起混，让他当自己小弟，他可以带他修行。
但是错过了那个机会，现在来说反倒显得他有些上赶着。
不过好在，他拒绝了白棠去天城的建议，打算自己到处走走。
去剑魂冢的路途比较凶险，谢忱桓这一次的脚程放的更慢了，比原本慢了更多，他发现那个人确实跟他的路线一致，朝着剑魂冢的方向走来。
谢忱桓知道这一点后，便知道他的猜测没有错。
此人必定对他有所图。
所图是什么？
秘宝秘籍，寻求庇护，还是其他？
这些，他都给得起。
谢忱桓去剑魂冢的路程原本只需要三日，脚程放慢之后用了十日还没有到，甚至于，有人还跟迷路了。
谢忱桓绕了个大弯回去找到人了，发现他被困在迷踪林，被一群鬼修给围着了，要他传道，教他们怎么从鬼修变成灵修，不然就不告诉他怎么出迷林。
颜彻说了修行的法子，可是他们听不懂，说什么都要困住颜彻，要求他教会大家才能离开。
“我真的有急事，若是诸位帮我出了迷林，改日必定传授大家修行妙法。”颜彻好声好气的说道。
不过他越是有耐心，那些鬼修便越是欺负他，要求得寸进尺。
颜彻只能落跑，跑进更深的林中，便更找不出来了。
谢忱桓等到夜里才出现，看着一个人蹲在大树下，看上去十分泄气。
“你迷路了？”谢忱桓问道。
“你也迷路了！”颜彻抬头看到是谢忱桓，平淡的语调稍有起伏。
但是眼神却亮晶晶的。
谢忱桓手握着拳头，抵着嘴角，淡淡的应了一声，道：“我没有迷路。”
颜彻怔了怔，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也不言语，沉冷的眸子看着颜彻。
夜晚的风吹的树林沙沙作响，他率先打破沉默，问道：“你不是欲同白棠去天城吗？这不是去天城的路，反倒是去剑魂冢的。”
颜彻被他锐利的眸子看着有些心虚，他竟然如此警觉，发现了他一直跟着他，颜彻也不知道他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是什么样子的，看了看他的神色，想解释，却又找不到理由。
谢忱桓将他神色变化看在眼里，以为他肯定会说出个所以然来，比如想要跟他一道，或者结伴，再者其他理由。
不过等了半天，他也没有开口，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忱桓这下真的生气了，转身便走。
颜彻抬着脚步跟上，低声道了句：“我迷路了。”
“管我屁事？”谢忱桓狞着眉头，厉声喝了一句。
等到他反应过来，发现颜彻是在解释他为什么没有去天城，心里便更气。
气归气，他也没有将他丢在迷踪林里，一前一后走出了迷林，天正白，朝阳从地平线升起，金灿灿的光照亮了大地，山野丛林，溪流小鹿，全都苏醒。
颜彻看着天空大地，忽然豁然开朗，一路上未想好的理由，这下终于想到了。
他正要转头同谢忱桓说道说道，发现那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只能看见东边有个黑色的身影，渐渐离他而去。
那不是去剑魂冢的路，颜彻对着地图上看了一会，谢忱桓这是打算去万兽渊找兽火。
殊不知，谢忱桓已经有了结论，这人不是对他有所图的，就算要跟着他也不让跟了，他不打算给他机会，他准备将这个人甩了，就跟甩掉那些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烦得要死的飞鹰学院的老鼻子一样。
红莲开心的搓手，道：“早就该这样了，他别有目的，难道你还打算养着他不成？”
老头默默叹了一口气，道：“他没有继续追上来。”
“行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谢忱桓咬牙切齿道。
他没有同他说下一个去处，那人必然找不到自己的。
他修为挺低的，就算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敢追去，他到了万兽渊，只会被那里的凶兽撕成碎片。
谢忱桓终于将这个萍水相逢的人抛在脑后，夜里躺在树杈上面睡觉的时候，他忽然骂骂咧咧的醒来，道了句：“我就说一开始把他收为小弟，带他一起，谁说要试探的？”
他最会强行收小弟了！
回答他的只有寂静的月和无边的夜色。
忽而听到山中巨动，魔兽怒吼，这是一只九阶魔兽，已经开了灵智。
风中吹来了一阵很淡的气息，谢忱桓登时从树上爬起来，朝着魔兽吼声的地方飞跃而去。
他拔刀落刀，一击即中。
兽晶在魔兽的脑袋里泛着蓝偏紫的光，它马上就要进阶了，所以打算吞掉眼前的灵体补充能量。
谢忱桓挖出晶核，冷漠的扫了一眼差一点丧命的家伙，讥讽道：“你真会迷路。”
“不是，我没有迷路，我是特地来找你的。”颜彻从地上爬起来，仔仔细细的解释道。
“哦？你一直跟着我作甚？”谢忱桓挑眉，冷峻的脸上有些许轻松的意味。
颜彻思索了片刻，道：“我很敬佩你，你很厉害，我想跟着你修行，我想要变得跟你一样强大。”
“就你？这辈子都没希望了。”谢忱桓上下打量着颜彻，这话说得有些欠揍。
颜彻尴尬的挠了挠脑袋，自知天赋一般，不好说。
谢忱桓沉思了片刻，道：“若是你一直无法同我一样强大，怎么办？”
“那我就一直跟着你。”颜彻回道。
“哦。”
谢忱桓心中熨帖，是一个想要蹭灵气的人，算他有眼光。
颜彻发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对劲，又道：“我叫颜彻，颜色的颜，透彻的彻。”
“谢忱桓。”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