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童话》灯火流转

3、公主与恶龙 (3)

　　“公主落在了领主的翅膀上，被翼膜微微弹起，落在了领主的掌心里。”

　　“不对。”
　　妮妮出声反驳。她闭上眼睛，试图让脑海中闪现的画面慢一些，清晰些。
　　她“看见”公主从巨龙腹部挣扎爬起时，阴影笼罩了她。她本能抬起头，看见了仿佛熔岩一般的金橘竖瞳冰冷冷的瞧着她。
　　火舌舔舐着纹路从层层叠叠的黑色鳞片间亮起，巨龙鼻翼微颤，似乎想要喷涌出火焰。可公主将手搭在了上面，那红色的纹路就如同遇到了水一样汽化，飞快的消散了。
　　巨龙的喉咙里咕哝出一声不成型的低吼，几点火星从齿缝里迸了出来。它眸子里罕见的带着几分茫然。
　　它与公主对视了片刻，然后用脑袋将她拱下了肚子。

　　“她一开始落在了它的肚子上……”妮妮扑捉着一闪而过的画面，说的十分缓慢，“但后来被推了下去。”

　　老法师安静的听着。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虚握着徽章的手上，看见荧荧的光从她的指缝间散发出来，和黄水仙的颜色一模一样。
　　那毫不显眼，轻易就便被室内的暖光盖过了。

　　“那就落在腹部好了。”
　　老法师呵呵笑道，纵容的更改了故事。对于妮妮的借由物品读取过去的行为，他既没有引导，也没有制止，似乎全然听由命运的安排。
　　“那条龙告诉我是落在了翅膀上，看来它骗了我。”

　　“翅膀是只为伴侣开放的栖息之所。我想领主之所以扭曲了事实，是想将那赋予‘诗意’和‘浪漫’，而诗意与浪漫正是公主教会它的。”
　　“她与它的珍宝格格不入，但后来却胜过了所有。”

　　被推下的赫米拉朝着翻回肚皮的巨龙走去，脚步再没有了迟疑。
　　她行走在金币堆里的声音清晰可闻，但最无法忽视的是她的笑声。领主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也不没明白她为什么笑得出来。
　　他难以忽视的回过头，发现公主正大大方方的看着它，似乎就等着这一刻。

　　“我饿了。”她无比自然的对它说道。

　　领主以为自己听错了。
　　它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她仍是那般不知害怕的模样，忽然恶从心起。它没用爪子抓起她，而是张嘴将她整个含下。

　　巨龙振着双翼腾空而起，沿着领地环绕一圈，最终降落在了浆果较多的区域。它把她吐在了柔软的草木上，洋洋得意的看着她时，想看到预想中的花容失色。
　　但赫米拉把它的洋洋得意误解为了求夸奖。

　　领主远远低估了赫米拉的勇气。她确实是高塔的公主，却并非温室中的花朵。
　　虽然被吞到嘴巴里的瞬间有些吓人，但赫米拉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她虽不了解这个朋友，却愿意相信它，就像它当初愿意相信她一样。

　　待在口腔内的飞行体验远比吊在爪子上强多了。巨龙的嘴巴也并非完全密闭，当它升至高空，流动的空气通过光亮的缝隙处涌了进来，靠近缝隙处的赫米拉俯瞰着被森绿覆盖的墙外世界，眼眸翠绿的像把一切都映了进去。

　　她于是踮起脚尖，扶着巨龙为看戏而贴近的头颅，将一吻印落在了上面。
　　在她的国度里，那是给予骑士的最高奖励。

　　……

　　“领主知道公主认错龙了吗？”妮妮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知道。它一开始觉得这很好玩，也很无所谓。但渐渐它开始害怕被公主发现。”

　　“那公主呢？她知道吗？”

　　“她后来也知道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双方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打碎了弥足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