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糖无果》詹三

4、第 4 章

　　隔天，完成工作下班后，于果真就凭着记忆找到了那家甜品店，当初开店的是个二十七八的大哥哥，现在已经是个已过而立之年的大叔了，其实说是大叔也算不上，于果眼前的老板好像只老了一两岁，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刻画出痕迹，仍然干干净净的，两颊甚至不见青色的胡渣，他正笑着望着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仿佛还在疑惑她干站着不点东西。
　　他没有认出她来。
　　她很爽利地露了笑，说，对他自我介绍，“封哥，我是于果”。
　　对面的男人打量着她，从脑海中一步步翻出关于于果的记忆，真的看不出来，以前胖胖的小姑娘现在出落的这么亭亭玉立，婀娜多姿了。
　　他惊叹十分，“于果？”
　　见对方点头确定，又道，“好久不见啦，怎么多年在临安都没碰见过你，”
　　“我读大学去啦，找的工作又在外地，因为工作调动最近最近才回来的”。
　　男人这才了然，“难怪总也没见你来店里。”
　　说罢，又大方道，“吃些什么啊，我来做，我请客。”
　　还是记忆中那个大哥哥的模样啊，又单纯又干净。自己当初怎么就没喜欢上他呢，把大好时光尽耗在了一个人身上，青春对此的恩赐唯一只有终于让她痛定思痛，甩掉了一身赘肉。
　　如果当初喜欢的是封宾，自己会快乐很多吧，毕竟他总是那么温柔，多年来，凭借这温柔迷倒了一众小姑娘，并将这店延续着开了这许多年。
　　“那我不客气啦，我要一份黑森林呀。”
　　于果找了座位坐下，看着封宾在柜台里走来走去的身影，好像变化最大的就是自己了呢。
　　昨晚见到的宋石羡也是，封宾也是，想来那个人也是，毕竟自己和他们相遇时都过了孩童时期，大家都无论外形还是性格都初有了轮廓。
　　少年美好，难怪自己当初痴迷。
　　于果静静地品尝着蛋糕，一口下去，笑着对封宾说，“封哥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难怪能开那么久。”
　　封宾坐在她对面，见她吃的开心，心里也很高兴。
　　“你呢，这么多年了，我当初教你的还记得吗？”
　　于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很多年没做啦，我也不知道还做的好不好吃，反正我是没打算自己做了，以后来吃现成的。”
　　“你打算回来呆多久啊，大城市呆惯了，都还习惯吗？”
　　“习惯啊，本来就是在这儿长大的嘛，再说每年过年也都会回来，我感觉每年临安也没变多少。”
　　是啊，临安只是一个县级市，又不似大都市日新月异，又能变多少呢。
　　乡土之间，变化最大的，往往是最留不住候鸟，又最吸引兽群的。
　　人们以同等的力量，进行推倒和重建，结果的差异，只是规模的差异。所以大都市越发展越好，与小地方的差异越拉越大，阶级和人种的分化也越来越严重。
　　其实于果是很不喜欢这些的，小地方长大的她纵使能接受大都市的生活，从根本上来说，她还是不认可的，人和人之间，迎来送往，但却没有旧时情谊，有什么意思呢，不过是为了逃避和挣口饭吃而已。或许有一天自己不再害怕，敢于直面了，就能彻底选择回来了。

　　两个人在谈话中交流了近年来的有趣的值得分享的际遇。
　　慢慢找回了当年的熟稔感。
　　于果追及往昔，当初自己被于清管控不准吃甜食，她想了个法子，找了家甜品店打工，用兼职的钱负担欲望的开销，没想到误打误撞，甜品店老板还很好，不仅人长得帅，性格温柔，偶尔和她一起分享冰箱里里当天没卖完的存货，混熟了之后还会教她做几样店里限量供应的招牌甜品。
　　那般自在满足的时光，可惜她只短短享受了两年暑假，自从遇到了江渚，她就像飞蛾扑火一般，一头扎进了暗恋纠缠的深渊，又像失去了雷达导航的蝙蝠，在他投射的阴影中四处乱撞，整个人活得迷迷糊糊。
　　有时候于果也觉得自己过去对江渚的感情来得莫名其妙，因缘际会间，造就了两人内心挣脱不开的纠葛，与她来说曾是甜蜜的负担，与他来说曾是厌弃又摆脱不了的束缚。
　　这一切又恰好起源于这家甜品店。

　　初二的于果找到这家店，因为她长的大了些，借了表姐的身份证，编了年纪，说自己已经16，顺利混进去做了梦寐以求的甜品店兼职。
　　起先封宾是不想收她的，怕因为店员太胖，引起联系，影响生意，但还是耐不住她较一般应征者开朗的性格很对自己胃口，笑容又甜甜的，最后顶着压力让她做了一个暑假，发现她待客热情自如，又肯吃苦，抛却不佳的外形，内里是个十分明亮的小姑娘。
　　当时是什么情形，封宾时隔多年还能想起来，她坐在店里不住四处张望，眼神中透露出对墙上张贴的照片里的甜品的渴望，他看了看她打印的临时身份证，又看了看坐在自己面前这个小姑娘，这哪儿是一个人？
　　封宾狐疑地问道，“这是你？”
　　于果丝毫没有慌张，肯定到，“对啊，”
　　“你别瞧我这样，都是吃药吃的，副作用，我瘦的时候就长那样。”
　　看对方一脸肯定，封宾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让她先回去等消息，到时候□□联系她。
　　于果打定主意要来兼职，身份证，爸妈工作一概做好了，特别不想到老板面试这儿掉了链子，临了还不住地抓着封宾的手表达了她对这份工作的向往和自己对甜品美食的研究，言辞恳切道要他一定要招自己。
　　封宾被她缠得没有办法，决定让她先试试。
　　于是，她得以在甜品店度过了两年快乐充实的暑假时光。
　　也是在这里，她遇到了江渚，那荒腔走板，一路穿堂弄风的青春岁月也随之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