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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金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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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逾和张文浩讨论剧本的事,助理抱了只小狗过来。
小狗看起来不大,在助理怀里睡觉。
“我朋友送了只狗给我,可是我平时工作很忙,也没有时间养。”助理有些发愁地看着怀里的小奶狗。
“江导,你感兴趣吗?”
江逾工作起来时还挺严肃的,板着一张脸,不熟的人轻易不和他说话。更何况现在他正好在工作状态。
熟了的话就知道江逾表面看起来凶,其实没那么不好相处。
江逾想起以前和冉竹养的那只狗,当时是他非要养,但是养了之后又没时间照料。最后只得送人。
冉竹不喜欢养宠物,一是怕自己照顾不好,二是觉得麻烦。
“不了,家里没人有空。”
其实江逾还挺喜欢宠物的,现在他也有信心能养好一只。但是冉竹不喜欢,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品种很纯的金毛呢。”助理摸了摸金毛的小脑袋,有些遗憾,“看来只有把它送出去了。”
张文浩年近四十,但是心态还和年轻人一样,和哪个年龄段的人都有话题聊,工作以外善谈风趣。
他调侃:“你家不就住你一个人吗?”
他记得江逾说过他独自住在市中心的公寓。
“哪有啊,”江逾说,“家里有人。”
江逾没继续说,张文浩也不好判断他这句“家里有人”有的是什么人。
朋友?亲戚?或者爱人?
江逾独来独往,和人相处总带着距离,张文浩想象不出来什么人能和江逾同住一个屋檐下。
每每有这个假想,张文浩脑海里浮现的就是江正海板着的万年不见喜怒的脸。
他们父子俩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有他俩能忍受和彼此住在一间房子里。
张文浩不禁笑出来。
江逾不知道张文浩想了些什么,但看那张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也能猜到想的不是什么好事。
江逾喊他一声:“张导。”
张文浩回过神,掩饰地转移话题:“对了,明天就开机了,我还想和你说一下冉竹的事。”
“其实用他我挺犹豫的。”
张文浩说了原因,他和江逾担心的是同一件事。他怕冉竹入戏太深,戏拍完了人还没有出戏就糟了。
江逾很认真说:“我相信他。”
下午没什么事,剧组提前收工。
江逾回到家,家里空荡荡的。手机里冉竹也没发来个消息,江逾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思来想去决定给冉竹打个电话,还是视频的。
电话响了好久,在快自动挂断的时候被接了起来。
冉竹白里透红的脸出现在屏幕里,明明已经快三十的人了,看起来却跟十七八岁小男孩一样。
额发汗涔涔地搭在眉眼处,冉竹伸手向上撩起来,露出一片白净的额头。
“有什么事?”
冉竹说着话眼睛却往远处瞟去,他看向的地方是江逾的视野盲区。
冉竹的背后是一片蓝天,江逾问:“你在外面啊。”
“嗯。”
“你跟伯母出去玩了?”
冉竹举着手机心不在焉,视线依旧落在江逾看不到的远处:“我这边有点事……”
江逾和冉竹没说上几句,冉竹就匆匆挂了电话。
江逾那句“我想过去找你”最终没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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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竹和冉南正在准备晚饭,江逾突然打电话过来。
纠结了一会,他还是接了电话。
冉南站在地灶旁一会拿铲子一会碰柴火,冉竹看的心惊肉跳。哪有心思注意江逾的表情。
直到挂了电话他都不知道江逾给他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在哪,他还因为怕江逾发现冉南,打个电话心提到嗓子眼。
冉竹走过去看到灰头土脸的冉南,不由得笑出来。
“爸爸,你不准嘲笑我。”
冉南追着他跑。
跑累了冉南坐到地上,从桌子底下拖出一篮子草莓。
“爸爸,这些草莓你拿给江逾叔叔吧。”
冉竹咦了一声:“这不是你说要给奶奶的吗?”
“我再给奶奶摘。”
晚上吃完饭,冉竹和冉南挎着小篮子抹黑摘草莓。贼头贼脑两人相视而笑。
为了保险起见,冉竹的手机里从来不存家人的照片。
冉南心血来潮想拍照,不过好在冉南不是要给自己拍,而是给冉竹拍。
冉竹蹲在地上,让冉南找了几个角度拍了照片。
照片意外还不错,看起来很模糊,甚至黑黢黢的,但很有意境。
冉竹坐在土埂上,背后一片成熟的草莓。灯光不太亮,什么都看的不太分明,有种朦胧之美。
冉竹觉得今晚挺值得纪念的,挑了几张照片发了微博。
很快微博涌来大批粉丝评论,有说景色好看的,有猜这是哪要来打卡的,还有夸冉竹高糊镜头下盛世美颜的。
正好一个熟悉的ID抢到了热评。
【冉竹头号粉丝:竹竹是不是偷偷约会啦~】
冉竹翻了他的牌子,回复:你猜[害羞]
冉竹接着又翻了几个其他人的牌子,这才收起手机,喊冉南去睡觉。
江逾心里却不是滋味,他看着冉竹的翻牌回复,换作以往他肯定会截图发博留念的。但是今天却提不起劲。
睡觉之前他把冉竹的回复简单截了个图发出来,其他的话也没说。
第二天一早冉竹先把冉南送回家,又开车回市中心。
张文浩找人算了良辰吉日,开机的时间定在中午。
回到家只见江逾正好从卧室里走出来,头发蓬乱,眼底黑青,显然昨晚没睡好。
冉竹把手里的草莓和早餐放在桌子上,奇怪问:“你失眠了?”
“嗯,一个人在家睡不太习惯。”
冉竹神色复杂地看着江逾,在心里再次提醒自己要习惯江逾绝对不带其他感情色彩的话。
冉竹说:“我买了点粥回来,你洗洗先喝粥吧。”
江逾看着桌子上新鲜的草莓。
“这是你们昨晚摘的?”
冉竹默认了江逾句子里的指代词,“嗯”了一声。
江逾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去浴室洗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冉竹觉得江逾不是很高兴,也许是起床气吧。
冉竹洗了一小盘草莓在桌子上,冉竹记得江逾挺喜欢吃草莓的。
江逾却只是把冉竹带来的早餐吃了个干净,草莓一个也没碰。
冉竹见他不吃,自己端过盘子拿起草莓吃。
江逾看着冉竹殷红的唇一开一合,鲜嫩的草莓被分两次送入口中,空气中隐约能嗅到草莓被咀嚼捣碎后汁水的芳香。
江逾别开目光,佯作不在意道:“哥,你是不是回去见你心上人了?”
冉竹被草莓噎了一下。
“什么心上人?”
“你喜欢的人啊。”
“啊?”冉竹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以前和江逾说过自己有喜欢的人。
“你问这个做什么?”冉竹问他,有些他自己没察觉的小心翼翼。
他隐约觉察自己抱着一种隐秘的期待。有些羞耻,但无法控制。
心跳悄悄加速。
“哥如果有喜欢的人了,”江逾一字一句,“我们随时离婚。”
冉竹心跳停了一瞬。
指尖有些冷,他把手从桌上收回,半阖着眸:“不用在意我有没有喜欢的人。”
他的声音很轻,江逾问了一遍:“什么?”
冉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江逾:“我说,如果是你想离婚,不用在意我有没有喜欢的人。”
“只要你想离婚,我随时可以签离婚协议书。当初结婚时,我不是答应过吗。”
他一向温润的眼眸少见地染上恼意:“不必每次把借口都推到我身上。”
冉竹倏地站起来,走进卧室啪地关上门,眼泪不经意砸了下来。
之前江逾一声不吭离开也是这样,买通稿把JR解散的责任推到他身上。
冉竹难过的不是要承担江逾离开他的责任,他难过的是江逾总是要离开。
无论先前说的多好听,想离开的时候就会毫不犹豫选择离开。
冉竹窝在被子里无声哭起来。
他怎么才能留住江逾呢。他永远留不住江逾,无论五年前还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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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逾被冉竹丢在客厅,卧室的门砰然在眼前关上。
冉竹单薄的背影,微微颤抖的肩头,头发柔软的脑袋垂下去,露出一小截细白的后颈。
江逾虽然没看到冉竹的脸,但他感觉冉竹哭了。
就像当年的舞台一样,他知道冉竹哭了,他甚至不用看到他满是泪水的脸。
江逾僵在原处,他似乎不小心窥见了什么隐秘。
理智告诉他他不应该靠近那间卧室,但直觉让他站起来朝卧室走去。
走向冉竹是江逾的本能,这种本能来的太迫切,他甚至来不及细想这种本能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偷偷溜进他的身体里,在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位置,生根发芽。
门竟然被从里面反锁。
“哥,你开开门。”
里面的人不回应,没有声音。
“哥。”江逾又喊了一声。
“我有东西放在卧室了,你开门我进去拿一下。”
依旧没有声音,江逾将耳朵贴附在门上,他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听见。
沉闷的,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
江逾在门口站了一会,里面依旧没有反应。再仔细听,卧室里又安静的出奇。
他终究不太放心,去书房取来备用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