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少数人的故事》亭衣

29、新年

　　经过黄静静一闹，两个人之间那丝暧昧不明的情感瞬间消失，在之后的时间里，两个人恢复如常，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度过2019年最后的时间，然后到了春节，这个盛大的节日，也是回家的节日。
　　苏未右手拎着一个箱子，左手牵着唐纸从地铁艰难挤了出来，看着头发有些凌乱的唐纸，笑了笑，看着拥挤的人群，苏未感叹道：“真像渡劫呀。”
　　“唉，都不想回家了。”唐纸也是无奈的说道。
　　“说什么呢，家还是要回的。”苏未敲了敲唐纸额头说道。
　　唐纸揉了揉额头，跟着苏未往外走，两个人都没意识到，虽然人流往来不断，但是，那一对手却始终牵着彼此。
　　等上了火车，苏未找到座位，帮唐纸放好背包，看着座位是三连坐，而唐纸的旁边坐着一个大叔，苏未努了努嘴，示意唐纸坐到窗户旁边，自己挨着她坐。唐纸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笑着移动位置，苏未舒了一口气坐了下来，然后看着因为身边的美少女变成了一个男生有些不高兴的大叔，笑着打了招呼，大叔却把脸撇过去，不理苏未。吃了瘪的苏未尴尬的转过头，看着乐呵呵的唐纸，没好气的戴上耳机，看起了动漫。唐纸夺过一个耳机，示意苏未把手机放的离她近一些，然后认真看了起来，后来可能是感觉累了，便直接靠在苏未的肩膀上，苏未转头一看，却满眼黑色的头发，还有淡淡的香气，苏未的脸微红，身体有些僵硬的，后来等到苏未习惯的时候，却发现唐纸已经睡着了，为了避免吵醒唐纸，苏未保持身体一动不动，幸好高铁还是很快的，很快便到了唐纸要下的站台，苏未连忙叫醒唐纸，看着睡得迷糊的唐纸，苏未觉得好笑，看着唐纸在窗外对自己挥手表示再见，也笑着挥手道别。
　　此别路远，望君多挂念，来日方长，相见时恨短。
　　春节就像一场怀旧的电影，每年都相差不多，但是每年都全家参演，只是年味越来越淡，人情味却不曾消减。
　　只是，少年不再，烦恼不必强说，苏未面临着很多当代年轻人的问题-催婚。苏未没有和家人提起唐纸，沈溪言也是一句朋友带过，然后便是连续的点头对父母的谆谆教诲表示赞同。其实对于唐纸，苏未不是不愿意提起，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两个人的关系，就算经历那天早上的事，两个人谁也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定义，后来的时间，一如既往地在一起吃饭，看电影，然后各自回家，睡觉前说晚安，春节过节回家，两人也是结伴而行，偶尔也会通电话，说些高兴或者烦恼的事，好像关系更加亲密了，但是距离好像没有改变。
　　苏未现在很愁，他现在面临着很多同龄人都会遇到的事情，催婚。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家里人开始从唠唠叨叨让自己不要早恋转变成每天耳提面命的催自己找女朋友。明明之前是你们说不要恋爱的，自己好好听你们的话，可是如今为什么又变了，难道世界上所有的事都不可能从一而终吗？
　　苏未愁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唐纸。明明在自己心里还是个小姑娘，可却要被家里人逼着相亲，比自己催得还要着急。
　　唐纸和苏未开了语音，苏未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听着电话里那个熟悉的声音有些哀怨说道：“我妈又让我去相亲。”
　　听到唐纸又要去相亲，苏未的心如石一般沉入大海，两人都在不断重复说着沉默了一会。苏未有些难看的笑呵呵说道：“挺好，挺好，什么时候。”
　　“今天啊！”
　　“那么着急的，我想想，我想想……”苏未踱着步不断的重复着。
　　“恩！”
　　“那个，我说，那个，你想去相亲吗？”苏未有些犹豫的说道。
　　“不想，但是我妈一直说，不能不去。”
　　“那这样吧，我来帮你，就是等你相亲的时候，恩，我呢，我给你发语音，你开外音听，我会说些亲密的话，让对方误会就好了。”苏未带着颤音说道，脸色微红。
　　苏未说完这些话，唐纸陷入了沉默，苏未也感到有些后悔，“我就是说说罢了，不行我再想其他的。”
　　“恩，可以，那你要说的足够亲密才可以。”唐纸静静地说道，语气带着些许喜悦。
　　“什么？”苏未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说的给我打电话，可以。”
　　“哦哦，我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可以了，再和我说。”苏未反而有些扭捏的说道。
　　“好。”
　　苏未挂掉电话，怎么也没想通自己为什么会出那个提议，摸着有些发烫的脸，有些懊恼，也有戏期待。
　　在艰难的等待中，苏未漫不经心的和他弟弟，哥哥们打着王者，自然而然的迎来了一顿嘲讽和埋怨，苏未也不辩解，只是笑着看着微信，终于等到了唐纸的“可以了”信号，连忙站起来，说坐累了出去走走，然后走到结着薄薄的冰的河岸边，犹豫了许久，才开始发送第一条语音。
　　在一家餐厅里，唐纸没有看对面坐的男生，而是盯着手机，自从给苏未发了那句话，她的心便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那个备注着“傻瓜”的微信名。随口答着对面男生的问题，然后认真等着苏未的语音。终于，随着提示音的到来，唐纸等来了那条信息。
　　唐纸深深舒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点开语音，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哈喽，宝贝，在干吗？”
　　世界上最安静的时候，大概就是你终于等来了满心希望的东西。那句宝贝，是唐纸多少次胡思乱想都在期待的，明明对很多人来说那两个字是普通的称呼，可是对于唐纸来说，是冬日的初雪，是极夜之后的晨光，是百年孤独后的离世，是最美也是最难得的礼物。她拿着手机，有些颤音的说道：“我在和别人吃饭。”
　　“那你乖乖吃饭，吃完饭再说吧，记得想我。”好像世间最肉麻的话，又好像长期相守的人之间最普通的话，在唐纸心里，却是最动人的告白，虽然只是一场有些儿戏的阴谋，但是在场局内，总有人当了真，总有人动了情。
　　唐纸表情自然的回了好，然后看着对面表情怪异的男生，带着些许歉意，为了表达自己和他相亲是一段愉快的经历，唐纸很给面子的吃了很多，就像苏未说的，她有乖乖吃饭。
　　在日后的时间，唐纸在面对父母逼迫的相亲的时候，总会很乖巧的答应，然后给苏未串通，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那场“阴谋”，两个人心照不宣的谈了跨年的恋爱，还有说着动人的情话。
　　可是，生活总不会让你一帆风顺，苏未看着李文木的电话，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迟疑了一下，接通说道：“哈喽。”
　　“我不去青宁了。”电话那头的李文木声音沙哑，而又颓废。
　　“怎么了？”苏未诧异的问道。
　　“我们完了。”苏未听到那个不算意料之外的答案，还有李文木那句话里无尽的悲伤，还是忍为他感到难过，虽然这个结局可能是最好的，却不是苏未想看到的。
　　“恩，发生了什么？”苏未关心的问道。
　　“她男朋友知道了我们还在联系，为了不让他男朋友难过，她不想我联系了。”
　　“恩，别太难过！”苏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说干巴巴的话。
　　“其实前几天我坐车去见了她，我总有种感觉，以后会见不到了，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这几天我一直很紧张很害怕，幸好在这之前，我又见到了她，真的挺好的。可能你不信，这一年多来，我梦到过她很多次很多次，只是每一次结局都不是很好，甚至有些时候我在梦里看不清她的样子，那样很失落的。所以我想去看她，去看那个我心里想的，做梦相见的人是不是还是我心里的模样。”
　　“恩，只是很多事，不是你喜欢便能如你所愿。”苏未轻轻地说道。
　　“我没什么优点，只是希望当她面对困难的时候，身边站着的人中有我的位置，因为，我喜欢柳婷婷，一年多了，一如既往，不曾更。其实，无论她怎么对我，我都不会生气，她有着我最大的把柄-我喜欢她。可是我也会难过，会伤心。”李文木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字字句句都透着悲凉。
　　“这些话，你应该和她说的。”
　　“这种话，我说过很多，这些事，我做的更多，只是，我努力地去喜欢她，努力到最后，只能说一句愿她以后安好。”
　　“以后你还会遇到更好的。”苏未只能用俗套的安慰话说道，他该怎么劝李文木呢，在他自己心里还有一道关隘没有过。
　　“孑然一身而来，也该孑然一身而去，只是来时满是欢喜，去时再无牵挂，愿她两相白首，留我一人便好。”
　　“啧啧，去的时候有我陪你呢，而且这一年，陪你最多的也是我，好吧。”苏未半开玩笑说道。
　　“恩，谢谢，你以后好好的。”
　　“你也是，2020年，那些事留在过去吧。”
　　“恩，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苏未看着天空满眼星辰，轻轻说道：“孑然一身而来，也该孑然一身而去，只是来时满是欢喜，去时再无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