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妄》雨落芜声

6、初现

　　几人闻言，没有半分犹豫的立刻奔向了厨房，还未到达，就听见里面传出了小孩子的救命声。
　　大门被傲雪用力劈开，原本抓着小孩的一团黑影瞬间消失，只剩下窗户上留着一个破洞。那小孩被吓得面无血色，从后面跟来的王大娘看到眼前的境况，挤过人群跑进来，抱着小孩失声痛哭道：“成儿，我的成儿——”
　　“娘，”小孩听到她的声音，慢慢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一张小脸委屈得泪流满面。
　　晚晴一直看着那个小孩，确定他没事之后，才放下心来。还好他们来得及时，若是再晚来一会，怕是情况不容乐观。
　　就在他出神片刻间，云逸已经从黑影消失的窗口那里飞了出去。
　　晚晴转身道：“灵雨，朔风，你们带大娘和孩子回房间，确保他们的安全。”
　　灵雨和朔风朝他点了点头，他转向傲雪，两人相视一眼，立刻紧随云逸而去。
　　那黑影一直往隐蔽的地方跑，云逸紧追不舍，他好像不愿与云逸他们碰面，只是四处躲藏。眨眼间，他已经跑到了围墙跟下。
　　云逸停了下来，看样子他是想离开这里。好不容易等到他现身，决不能让他再逃走了。
　　云逸将两指并在眉前，凝神屏息间，一道光芒慢慢闪现出来。
　　“封！”他右手一挥，光浪传到围墙处，瞬间扩散成一道光墙，将整个院子牢牢的封了起来。
　　那黑影被结界弹到了地上，还没等云逸上前，片刻间施法消失不见了。
　　晚晴和傲雪从里面赶来，一眼就看见了自家院子外的结界。
　　“道长，怎么样了？”晚晴问道。
　　云逸摇了摇头，“暂时将他封在了这里，但是此妖行踪不定，且动作敏捷，要抓住他，实属不易。”
　　“父亲平日里教过我们一些剑法，我和傲雪都学得很好，不如这妖怪就交给我们吧。”
　　云逸思索片刻道，“不可，你们学习的东西，对付妖魔作用不大，若有差池，还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晚晴一张脸颓了下来，他心里万分着急，可是却无能为力，拿剑的手又握紧了一分。
　　这时，朔风和灵雨已经把王大娘他们一家人安顿好疾步走了出来，还没到跟前，朔风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妖怪呢？”
　　傲雪摇了摇头。
　　云逸看着他们俩从远至近，四个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他顿了顿，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我有办法了。”他沉声道。
　　晚晴此刻正一动不动的站在屋顶上，闭上眼，脑海里全是刚才云逸说的话。
　　“此阵名为降妖阵，需要四个人分别站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摒除杂念，心静如水，同时施以法力。妖怪若到了阵法中心，可令其立刻现出原形，并且压制他的行动和法力，那时我再施法收服他。”
　　几人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此法甚好，若真的能如道长所言，这妖怪倒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只是不知道这阵法学起来难不难？”
　　云逸顿了顿，缓缓道：“我也不知道，我还没学过，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在一本书上看到过。”
　　晚晴愣了。
　　“那我们这……能行吗？”朔风张大了嘴巴。
　　怕不是在开玩笑？
　　云逸只是笑了笑，毫不在意，“若不试一试，怎可知道呢？”
　　傲雪和晚晴一个在北，一个在南，朔风和灵雨一个在西，一个在东，都已经在屋顶上站好位置，等着云逸的安排。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周围慢慢暗了下来。一双有力的脚正在缓步走着，轻缓得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云逸闭着眼，鼻翼轻动，循着那丝微弱的气息移动着脚步。
　　四周一片寂静，整个雅芳斋的人在晚晴的安排下全都安安静静的待在房间里，里面没有一丝灯火，外面只微弱的响起一些虫鸣声。
　　云逸感觉那气味慢慢开始变得清晰起来，一种确确实实的妖气就在他的附近。
　　左边……好像有一些异常。
　　他转变了方向，向左边慢慢走去。可是才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了一点细微的声响。
　　云逸睁开眼，瞬间调转过头，那一簇原本静止不动的草丛，现在却在小幅度的摇晃着。
　　他两指并拢，朝那里飞过去一道橙色的光焰，一团黑影从里面冲了出来，云逸立刻紧随其后，同时拔出剑，朝他的背后袭去。
　　黑影眼看逃不过，只得停了下来，转身挡住了云逸这一剑。
　　两人打斗中，云逸一直把他往阵法中心引，几个回合下来，那黑影眼看就要到达中心了。
　　云逸挣脱双手，空隙间朝空中沉声道：“念！”
　　少年双手交叉，两指并拢，以指点额。屏气凝神后，额上慢慢出现一点橙光。他们的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云逸对他们说的话，口中沉吟道：
　　“我众皆浮生，与尔无恩怨，若要伤无辜，降妖阵速来。”
　　口诀念毕，几束橙色的光线从四个方位涌进来，直向中间流窜，随即衍生出更多的光线，四面八方凌乱如发，但在抵达中间那个点后立刻弹回，好几百束光汇聚一片，形成一幅复杂却暗藏玄机的图。
　　而最外面是一个圆形包围着的巨大的四角星。
　　妖怪被这束巨大的光芒固定住了身形，一时间无法动弹。
　　云逸看见这一切，却没有太多欣喜，眉间有些迟疑。
　　妖怪是被定住了没错，可是为什么没有现出原形？
　　此刻那团黑影在巨大的光亮照耀下显露无疑，可是他穿着浑身漆黑的衣服，头隐藏在黑色的衣帽下，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是身形却如刚才那个家仆所言，是个人形。
　　云逸收回思绪，双手蓄力，打算一举击杀他。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一股杀气便扑面而来，那妖怪竟然没有受到降妖阵的丝毫影响，向他攻击了过来。
　　云逸只得将剑抵挡在眼前，想要挡住这致命一击，眼前这一切让他措手不及，他的心跳有些慌乱的前奏，不知不觉间已经快要吞噬掉他的意识。
　　云逸……沉稳下来……沉稳……师父说一定不能慌……
　　那妖怪来得势如破竹，却在刚刚触及到他的剑刃处，就立刻被击退好几米。
　　云逸看了看地上的人，确认自己没受到任何冲击，他眸中写满了狐疑。
　　妖怪的衣服被震碎了一部分，帽子不知所踪，头发简单的束在头顶，在光亮的照耀下，露出了一张干净的脸。
　　风雪晴雨在上面听到动静，睁开眼就看见原本应该受控于降妖阵的妖怪，此刻正完好无损的站在一旁。
　　他们四人收回手，跃至云逸的身边，跟妖怪对立而站。
　　那妖怪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不过不似他们所想的那样尖嘴獠牙，却是一副美貌少年郎的模样。
　　“这……这就是妖怪？”灵雨张了张嘴，有些惊讶。
　　这长的分明是个人，而且还是个很好看的人。
　　“山精野兽，为山间的仙气豢养，受天地灵气晕染成人，大都美貌异于常人。但是外貌表象，不可定其本心，他们的本质，终究还是个妖怪。”
　　云逸的一句话瞬间点醒了众人，妖怪终究是妖怪，他们的父亲就是被眼前之人所害的。
　　想起尚未醒来的父亲，晚晴瞬间就红了眼。
　　片刻间，那少年已经从刚才的危险中缓了过来，一双幽蓝幽绿的眼睛看向面前的众人。
　　“诸位道长，请问为何要为难在下？”
　　带着困惑的声音却只令朔风感到恶心：“你问这个问题岂不是可笑，若非你认为杀人是天经地义的吗？”
　　少年顿了顿，眼光微闪，“我只是为了生存。”
　　“为了生存就该伤害生灵？我父亲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你为了生存就该剥夺其他无辜人的生命吗？”
　　“那又如何，我连我自身都不被三界容忍，这些又算什么？”少年的声音有些清冷，一个看似如此年轻的少年，语气里却满含久经尘世的沧桑感。
　　朔风还欲与他争辩，却被晚晴一双手拦住了。
　　“不必与他多言，妖邪之言，万不可信。”
　　朔风收回了话头，晚晴说得对，他何必与妖怪多说。
　　少年看向云逸，言辞恳切， “道长知万物，晓苍生，受万民敬仰。文良自知永不及道长万分之一，只是修行不易，文良能到今日所受苦难非常人所能想象，道长可愿慈心一回，放我一条生路？”
　　云逸没有想到，这妖怪的名字还如此清新脱俗。
　　“不可。”
　　文良不说话了。
　　晚晴道，“事到如今你还想我们放你走，实在天真。我父亲现在还昏迷不醒，你先说清楚到底对他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