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陈世美》金火禾

8、第 8 章

　　夜已深，行人稀少，主干道上车辆依旧川流不息。
　　车里的陈聿看了几眼手机上的内容，闭上眼休息。除了欧白一直给他发信息，其他人没有动静，不知道那位今晚回不回家。
　　不久，黑色轿车到达目的地，司机道别离开。
　　看到书房里亮着的光，陈聿走了进去。妻子面对电脑在敲击键盘，听到声响也没抬头。
　　“这么晚了还不睡，嗯？”他走到林苏菱面前敲敲桌子。
　　林苏菱知道他进来了，手上的动作顿了几顿，被他弄得卡壳。
　　“等我写完这一段。”
　　以前她在家里熬夜，陈聿会过来劝几句，她嘴上应付，实际上没把他的话听清楚。陈聿每次都耐心地提醒她一次，之后就没再劝了。
　　他的做法很合林苏菱的心意，既表达了对妻子的关切，又不过分干扰，那种以爱为名绑架他人思想动作的行为，她是绝对不接受的。
　　陈聿回到卧房洗澡，他没期待待会儿床上会躺着一个娇软的女人，以往林苏菱说的“写完这段”，通常是一个小时以后的时间。他不会抱怨，拿上一本书看上半小时，基本就能安然入睡。
　　在家中睡前的这段时间，他将脑海所有内容放空，真正静心享受安闲，化身为上帝角色，品味不属于自己的人生态度。他需要这样的时刻，没有沉思、反省，这样的他是一天中最真实的自己。
　　结婚后，前几年的时间两人没有住在一起，后来林苏菱的工作稳定了，她也经常泡在学校。两人生活中彼此间的影响甚微，林苏菱不会剥夺他的这点时间，这是他对这段婚姻满意的一点。她是他最合适的妻子人选，以前是，以后也是。
　　那边的林苏菱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把电脑合上，不知不觉又到凌晨了。她轻手轻脚推开主卧的门，里面一片漆黑，陈聿睡了。
　　从衣柜拿出睡衣，她从房间走出去到外面的浴室洗澡。自己不在的时候，陈聿是不是也一个人孤独地睡下呢？
　　林苏菱不常想这个答案，想了也没用，她的工作就是如此，不能妄想像中小学老师一样拥有正常的休息时间。
　　她没有意识到这是个问题，因为她父母间的相处就是如此。
　　他们职业的缘故，双方工作都很忙碌，她母亲没多少节假日休息，经常半夜才下手术台，回到家时，大家都睡了；她父亲也半斤八两，全国各地到处跑，遇到大型墓葬遗址，一呆就是大半年。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林苏菱从小就习惯了孤独，唯有奶奶让她拥有丁点对家庭温暖的依赖。
　　前几年，疼爱她的老人去世了，她更深刻体会到人生下来就是孤独的，没有谁会一直陪伴着你，你只有你自己。
　　她在陈聿身边轻轻躺下，侧过身看着那阴影中线条冷硬的脸庞。是这个人让她重新拥有了名为依恋的情感。
　　如果她没有爱上陈聿，如果陈聿当年没有向她求婚，或许她出国后就不回来了。
　　毕竟她们专业的国外实验环境较先进，她喜欢那种学术氛围。如今她呆在G大任教，不能说不好，但不是她最理想的工作状态。
　　她为陈聿做出了牺牲，陈聿也一直迁就她，他们双方的付出让这段感情得以持续，从恋人成为夫妻。
　　尽管这是她的真实想法，可她仍然会产生愧疚。
　　什么时候为他生一个孩子吧，她认真考虑。这是一个女人对男人的最大爱意。她不擅长言语，只能用行动表达。

　　欧白连续三天没有收到陈聿的信息，从期待，到失落，到焦急，到愤怒，到恐慌，最后是现在的平静。
　　她想，她得适应这个身份。
　　她愿意相信陈聿不是一句话不说就结束关系的人。
　　耐心等待吧，她安慰自己。
　　这天她在上晚课，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她心有灵犀似的，拿出来一看，果然是陈聿。
　　宝宝，我近期工作忙，抱歉。
　　还没经过脑子思考，她就回复了:没事，聿哥哥，我不烦你了。
　　发完这条信息，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之前的气愤去哪儿了？陈聿一回应她，她的负面情绪马上消失了。她只想跟他说说话，见见面，求抱抱，求亲亲。
　　那边的人好似正得空闲，一条新的信息又出现了：嗯，你在干什么？
　　平常跟人网上聊天，最怕就是遇到这句话了，欧白讨厌跟别人报备自己的行踪。可这话从陈聿那里出来，她满心的欢喜快要溢出来了，像个要到糖果吃的小女孩。
　　哼，还知道关心她。她的回答是：我在上课呢，嘘。
　　要抑制住自己的高兴，不能让男人太得意。等了一会儿，手机没了动静，欧白急了，生怕男人又要失联。
　　我马上下课了，等会儿给你打电话，一定要接哦。(=ω)
　　她低头发了这样一条话。
　　“那边穿白衣服的长发女同学，你来回答这个问题。”讲台上的老师抓住了某个不认真的人。这是一节公共选修课，学生很多，课堂纪律比较宽松，老师对底下走神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管不过来，只要不影响到别人听课就可以了。
　　互动的时候，这位老师偏好提问那些不听课的人，他就喜欢看这些人答不出问题的窘迫神态。
　　欧白险险躲过一关，她坐在前三排的位置，老师的注意力一般在后面，大家默认前排坐着的都是认真的学霸。
　　好不容易撑到下课，欧白走到教学楼一个僻静的角落给陈聿打电话。
　　嘟嘟两声后，那边的人接了，“喂？”
　　听到他的声音，欧白心中五味杂陈，她委屈得想哭。“哥哥，我好想你。”女孩的声音带着沙哑的哭腔。
　　陈聿回答：“乖，宝宝，我也想你。”他不喜欢让欧白太过粘人，故意晾了她几天，让她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小女孩经不起太长时间的冷落，欧白的表现已经让他惊讶了，至少没有夺命连环call。
　　欧白不满地说：“我不管，你让我伤心了，所以要满足我一个愿望。”她已经想好了要约陈聿到酒吧去，不管能不能把他勾引上.床，先试探试探他的底细。
　　那边的人发出低沉的笑声，“好，你说。”
　　欧白跟他说，这个周末让他陪她去酒吧玩，她没有去过，特别好奇。
　　陈聿不知道小女孩又有什么鬼点子了，他不介意陪她玩一玩。“可以，但是得看我的时间安排，如果这次不行，我下次再陪你去好吗？”
　　男人用温柔的口吻说着残酷的话。
　　欧白心想，不行，我的事情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你应该深情地说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陪着你。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幼稚了，不能在他面前露出真实的样子，她努力装得识体大度。
　　“好吧，你要记得，到时候告诉我。”
　　“嗯，我会帮你完成心愿的。”
　　女孩得到应允，心情变好，跟他说起了自己近期的事情，不舍得挂断电话。
　　“宝宝，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好吗？”
　　欧白隔着手机给了陈聿一个亲亲，等他挂了电话，才放下耳边的手机。女孩感觉恢复了一天的活力，每次跟陈聿见面或交谈过后，她仿佛机器充满了电量一般，浑身干劲，生活又有了盼头。
　　此时，教学楼四周异常安静，离刚才下课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欧白哼着小曲走进了楼道旁的卫生间，她现在满脑子想的是怎么扑倒陈聿，没有注意到在她进入卫生间不久，暗处中的一人尾随她到了同一个地方。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卫生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欧白进入了尽头靠窗的隔间。
　　随后不久，外面又有脚步声响起，欧白没太在意，这个人开了她隔壁的门。
　　欧白方便完毕，察觉有点不对劲儿，旁边的人一点动静也没有。她确定自己刚才听到了有人进入了旁边的隔间。
　　她低头从底下的缝隙看过去，那边有人。
　　她看见的是一双男人的鞋。欧白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传言。
　　近期群里面的一则消息，说的是晚上教学楼附近有不明身份男子出现，几个女学生被骚扰过，目前人还未被抓住。
　　欧白被吓坏了，她不敢惊动这人，偷偷地在手机上发信息。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陈聿，她先给他发了信息：我好怕，厕所里有男人在我旁边。
　　接着她又给老师、室友发了信息，向他们求助。那人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欧白紧张得出了一身汗。
　　她紧紧抓着手机，不敢再看那条缝隙。她发出去的信息如石沉大海般，了无音讯。陈聿没有回她信息，她点开通讯界面，拨动最上面的那个号码。
　　陈聿不可能接到欧白的电话。
　　半刻钟前，他结束了与欧白的通话，将手机交给了司机后，下车去了范心语的家。
　　司机兼秘书的李林开车在路上疾驰，听到手机铃声，看了一眼没有理睬。领导交给他管理的手机，他只负责接两种来电，一类是公务往来的，一类是家人朋友的，那些女士们的号码，陈聿让他一概不理。
　　现在，只有李林能联系上陈聿，而李林只负责帮那两类来电的人联系陈聿。
　　夜渐渐深了。
　　房间里的大床上，范心语搂着陈聿，把头靠在他肩膀，甜蜜地说着什么。不久后，窗户透出的灯光黯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