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意》耀枫

4、痛

　　第四章
　　林然一没有追，她双眼无神，目光呆滞的望着皎洁的月。似是被那魔音影响到，恍惚之间，林然一的眼前又浮现了那天的景象。
　　那是她毕生的痛与怨。
　　寒月悬空，月下崖边是满地淋漓的鲜血和对峙的人。
　　曾经虽然话很少还有点毒舌但很护短的二师姐的剑气一道一道毫不留情的向自己袭来，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行的大师姐满身鲜血的跪坐在地上，耳畔是那苗疆女子猖狂的笑声，不屑的说“逍遥派其下数子也不过如此”，她回想起大师姐自断经脉只为求那女子放自己和二师姐一条生路时的卑微，回想起二师姐用最后一丝理智震飞自己和大师姐时候脸上挂着的两行血泪，回想起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的绝望……
　　痛苦，绝望，无可奈何。
　　负面的情绪一下子笼罩在了林然一心头。当年风头正盛的逍遥三子，最后竟是落得一断了经脉终生不得习武，一至今生死不明的下场。
　　若是二师姐当初没有眼拙将那女子救下，自己没有因为“姑娘家家一个人待在这深山老林不安全”将其带回逍遥派安置，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内力疯狂在经脉中乱窜，两三滴泪珠悬在林然一面颊上，堂堂逍遥派掌门此时居然也隐隐有了失控的迹象。
　　突然，院落里响起了悠扬的笛声。像是跨越了千万个日月的一抹微风，一声一声的安抚着林然一此时震荡的心灵。
　　“那不怪你，卿钰也一定是这么想的罢。”
　　一声似曾相识的低语，一下子与当年大师姐不告而别前的那天夜里，握着她的手与她说的话语重叠在一起。
　　林然一猛的惊醒，狂乱的内力也一点点的收敛回来。悠扬的竹笛声也随之飘散在风中。
　　“是你吧，顾铭枫。”
　　回答她的只有“沙沙”的风声。林然一却突然红了眼眶，向来清冷孤傲的逍遥派掌门不顾形象的大吼起来。
　　“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为什么当年要走！你要是真的那么绝情的话，为什么现在又要救我！”
　　“你说话啊！我知道你在，顾铭枫！”
　　角落阴影里的顾铭枫咬着唇，泪水止不住的落下。
　　“你现在不出来，好，等我找到了二师姐，你等着看。到时候别怪我无情，混账玩意儿！”
　　许久得不到回应，林然一抹干净自己的泪水，放下狠话，拂袖离去。又变回了那个清冷孤傲的掌门。
　　如果她此时回头，就能看见阴影处有一个人，凝视着离去的背影，无声落泪。

　　三日后，武林大会。
　　看着身着各色各样的门派服饰的人们汇聚在熙熙攘攘的会场，墨涵拉着顾铭枫的手，感叹道。
　　“师父，这里真的好热闹啊！这么多人，我们怎么找师兄啊？师父？师父！”
　　“嗯……嗯？”
　　墨涵连续呼唤了两声顾铭枫才回过神来，她扶了扶有些下坠的斗笠，开口说道：
　　“我昨天收到了你师兄的飞鸽来信，你师兄在墨晚楼弟子歇息的地方等我们。”
　　墨晚楼是顾铭枫一手创办的专门采集情报的势力，三年来已在江湖上颇有名气，自然也是收到了此次武林大会的的邀请。
　　“可是我们的弟子不擅长武功啊？”
　　“笨，我们是作为嘉宾出场的，这也是我们拓宽人脉的一个好机会啊。跟紧我，这里人多，你丢了我可不管。”
　　墨涵吐吐舌头，乖乖的跟在顾铭枫身后穿梭在人山人海中。
　　传闻这次武林大会，墨晚楼楼主墨轩，及四大堂主皆是出席。给足了大会主办逍遥派面子。
　　而此时，顾铭枫一脚踹开墨晚楼楼主歇息的住所的大门，席上躺着的少年一个激灵跳起来，摆出一副进攻的架势，看清楚来人，才松了一口气，似是埋怨一般的开口：
　　“师父你能不能敲门再进来啊吓死我了。”
　　顾铭枫悠哉悠哉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才慢悠悠的开口；
　　“我偏偏不，你能拿我怎么样呢？墨—包—子—”
　　“噗嗤”
　　站在一边的墨涵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少年的脸红了又紫，紫了又白，最后忍无可忍的抄起墙角放着的长棍冲着顾铭枫袭去。
　　“我今天就要欺师灭祖！”
　　他的攻击被顾铭枫轻飘飘的几招挡下，她甚至还有心思调侃墨轩：
　　“才数月不见，徒弟你又胖了，诶呀，这张俊脸也圆润了不少，到时候真的变成包子了咋办？到时候可就真的变成墨包子了啊。”
　　“能不能别提墨包子这三个字！”
　　墨轩现在无比后悔，自己当初被顾铭枫捡回来的，顾铭枫问他叫什么的时候，自己为什么要盯着她手中的包子以至于走神说出了那两个字，一直被她调侃到现在。
　　“好了好了，不闹了啊。墨轩，我前几日与你说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顾铭枫坐正，话语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差觉出来的迫切。
　　“回师父，前几日江南码头，有一渔夫见过您所描述的那人。看来我们收到的情报属实。”
　　墨轩顿了顿，他是略微了解自己师父的过去的，他小心翼翼的开口补充道：
　　“那人……回来了。”
　　“这次，新仇旧怨，我这次要一点一点的向她讨回来，连同卿钰的那份一起！”
　　滔天的恨意一下子爆发出来，压的屋子里其余两个一瞬间有种被扼住咽喉的窒息感。直到墨涵发出一声闷哼，顾铭枫才回过神来，收起了压人的气势。
　　“明日武林大会，你与墨涵二人代我出席。传令给四大堂主，一切小心为上。”
　　“是，师父。”
　　墨涵与墨轩齐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