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皋》汤小圆

16、人心难测

　　五公主在进宫的时候恰好碰见了要出宫的四皇子，五公主轻轻打了个寒颤低头见礼“见过皇兄。”
　　四皇子摆摆手将身边的下人谴远，“起来吧，四哥现在这里恭贺五妹了。”
　　五公主眼带疑惑起身看向四皇子，看着她无辜纯净的眼神，四皇子的眼中闪过不忍，但是很快被残酷所覆盖。“听说北陵国有意求娶你，此事你可晓得？”
　　五公主闻言神情一变，眼中充满惊慌不知所措，慌乱中顾不上皇家礼仪直接伸手拽住了四皇子的袖子，“四哥，你说什么？这是真的吗？你一定是在逗我对不对。”
　　垂眸看着五妹的手因为过于用力已经泛白露出青筋，四皇子无奈的拍了拍她的手“四哥也是听来的消息，不要担心。北陵国的太子据说一表人才实乃良配。”
　　五公主不停的摇头，簪子上的流苏都因为过于激动的动作而搅在一起。猛地挥开四皇子的手，焦急的向着母妃的寝宫跑去。四皇子看着五公主的身影眼神中闪过狠厉，转身向宫外走去，心中暗叹“不要恨四哥，四哥也没有办法。怪只怪你生在皇家，这就是你的命。”
　　五公主一直跑到母妃的寝宫顾不得容人通禀就推开殿门跑进去。看见母妃坐在椅子上，还没开口眼泪就先流下来。淑妃看着五公主从门外跑进来就开始哭流不止，急忙放下茶杯拿出绣帕，轻轻擦着五公主的眼泪。
　　“怎么了这是？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母妃，母妃赏他们板子。你瞧瞧头上的簪子都歪了。”
　　淑妃顺了顺五公主的头发，帮她把簪子重新插回去。
　　“母妃，四哥说要将我嫁到北陵国，此事可是真的？”
　　听到五公主抽泣的询问，淑妃插簪子的手一顿心中闪过不忍。轻轻的摸了摸五公主的头发，倒了一杯茶放在五公主的面前，狠下心肠开口“五儿，这件事母妃跟你说实话母妃也不知道真假。我去找了你的父皇，可是皇上闭门不见。母妃觉着咱们可能失了圣心。既来之则安之，如果此事为真，那你就必须服从皇命下嫁北陵国。倘若此事为假，那你就必须在今年成婚，且不可以任性为之。”
　　听到母妃的话五公主错愕的抬起头，双眸含泪“为什么母妃？您从前答应过我的，允许儿臣自己挑选驸马的。”
　　淑妃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你糊涂啊，那是什么时候，现在又是什么时候。那时你是陛下最宠爱的公主。在宫中谁不让你三分。现在呢？陛下连母妃的面都不见，况且你的皇兄们争位之心愈显，你以为失了圣心，咱们在这吃人的皇宫还能活到几时。不要怪母妃，母妃没有其它的办法了。这是你身为皇室公主的命，你得认！”
　　五公主泪眼朦胧的摇着头。“母妃，为什么是儿臣？儿臣不想啊。”
　　淑妃站起身扭过头“容不得你不想，在这个皇宫里有多少人穷极一生都不能想自己所想。你要记住从你出生起，你就不止是为你自己所活，你的命运与前朝后宫相关联。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如你所愿。”
　　“母妃，难道没有一点儿转寰的余地了吗？”
　　淑妃闭上眼睛隐藏起眼神中所有的不忍和痛心“没有。你要记住即使此次不会下嫁北陵国，你也会被指婚给朝中大臣之子，你没有任性的权力。”
　　“母妃，儿臣……明白了，儿臣会听母妃的话。”想起心中之人五公主的内心一阵绞痛，即使知道母妃说的是事实，但是自己的内心还是无比的痛恨这个皇宫，连带着对母妃和皇兄都有了一丝怨恨。怨恨制造一切的始作俑者，怨恨着所有的人，内心渐渐偏执心魔暗生。
　　既然自己得不到想要的，那四哥也别想得到。五公主微合眼眸掩去眼中所有的愤恨不满。
　　“母妃，能答应儿臣一个请求吗？四哥也是到了迎娶正妃的时候了，四哥想娶庆国公的女儿。母妃您想庆国公在朝中原本势力就极大，并且一心跟随父皇，至今没有参与皇子间的争斗，是父皇最看重的大臣之一。如果让父皇知道四哥的心思，岂不是明明白白的给父皇送把柄吗？父皇岂不是会猜疑四哥的衷心。依照父皇的性子，想必不会善了吧！仂潼是儿臣最亲近的朋友，儿臣也是很希望她能成为自己的四嫂的。”看着母妃因自己的话而陷入沉思，五公主的眼中闪过嘲讽。
　　淑妃感觉自己的女儿好像瞬间成长了，听着女儿的话竟然有几分道理。看来此事得从长计议。因着低着头所以未曾看见五公主嘲讽玩味的神情。
　　“那儿臣就先行告退。”
　　淑妃挥挥手示意她离去。五公主擦了擦泪痕，理了理凌乱的衣衫，俯身拜礼离开。走出门外五公主轻轻吐出心中的憋着的一口气，她明白母妃听了自己的话一定会劝四皇兄不要娶仂潼，以四皇兄刚愎自用的性子不会听任何人的劝解一定会去找父皇赐婚，到时候父皇不会乐意看见庆国公府和皇子结成亲事，肯定不会同意四皇兄的进言，恐怕还多加斥责。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四皇兄不要怪自己无情只能怪你自己贪得无厌。既然这潭水已经浑了那自己就出手将她搅得更浑，看谁能笑到最后。看着身后厚重的宫墙，五公主脸上面无表情眼中却流出一行泪水，眼神中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清澈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复杂和无情。慢慢的走出宫门不曾回头看上一眼，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了天真。
　　“主子，明日我们的队伍就能进城了。”
　　“去告诉下边的人打起精神来，做好准备一会儿先去和队伍汇合，让暗卫继续探查江湖令之事，一有消息随时汇报。盯着岑洛钰他们，如果他们起了心思立即击杀，绝对不能留下祸患，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
　　“下去准备吧。”
　　暗卫推开门左右看了看悄无声息的离去，屋内只剩太子一人负手而立，看着窗外的秋风凛冽树枝摆动，他的内心竟然莫名的升腾出一种快意。明日是关键的一步，不管能不能求得公主和亲，对于北陵国都是好事。最重要的是能不能让暹罗帝相信自己的诚意。
　　次日早朝时，司徒复一身华服代表北陵国使团进献贡品，同时上折子希望求娶公主。暹罗帝身穿龙袍正襟危坐，听到司徒复的话后，手指微动沉吟了片刻，“众位爱卿怎么看？”
　　户部尚书率先出列进言，“臣启奏，希望陛下同意北陵国的请求，此事是促成两国和平联姻的开始亦是对北陵国的皇恩浩荡，足可显示我们的大国风范。望陛下三思啊。”
　　听完户部尚书的话暹罗帝手指轻轻敲着龙椅并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微凉。
　　礼部尚书斜睨了户部尚书一眼，向左侧迈出一步走出朝列，表明自己的观点，“臣启奏，臣不同意户部尚书的看法，不能将公主下嫁到北陵国，此前从未有过公主下嫁的先例，公主乃千金之躯身份贵重，不应仓促间将公主下嫁。此时还需从长计议。”
　　暹罗帝听完挥挥手让礼部尚书回到朝列。“两位爱卿说的都有道理。其他爱卿可有看法。”
　　看着骠骑将军和庆国公二人，二人对望一眼并未出言只是眼神中透露出一抹了然。暹罗帝摸着龙椅，看了看朝堂中议论的众人，面无表情的看了李公公一眼。李公公神色一禀立马上前一步一甩拂尘“肃静，不得喧哗。”
　　看着众人已经低头安静下来，李公公退后一步低眉顺目的站在皇上的侧后方，暹罗帝嘴角微勾眼神中却满是冷漠“司徒太子，素闻北陵国民风淳朴，人人精明能干。此次见到太子才知所言非虚。对于太子的请求对于两国的关系来说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建议，但朕需得好好想想从长计议。你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想必已是疲倦，在使馆先好好歇上一歇。明日朕特为你们办一个接风宴热闹热闹。”
　　听见皇上的话，司徒复脸上依然端着完美的笑只是藏在袖内的手狠狠的攥紧。即使知道皇帝不会立刻答应但是内心还是闪过不甘的情绪，看着坐在高位上的人，内心对于得到天下的信念更是坚定。早晚会让所有人臣服在自己的脚下。
　　低头拜礼，“谢陛下。”转瞬间掩藏起所有的情绪。
　　暹罗帝看了李公公一眼，李公公立刻上前站定高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朝臣们左右看了看无人应答，暹罗帝看了看无言静立的众人，尤其是几个把心思放在脸上鼠目寸光之人。内心止不住的嗤笑，一群无用之人早晚会亲手铲除他们。用着不顺手的人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随着一声高喊的“退朝”众人跪倒，待皇上走后才起身退出殿外。他们怎会知道皇上早已在心中有了定论，无论怎样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的心思都已被皇上瞧见，只怕以后的日子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