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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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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凡说,他最喜欢阳光般明媚的男孩,跟他们接吻,就像在暖暖的阳光中抱着一大盒甜甜的冰淇淋餍足地细细品尝。
说着,他闭起了眼睛,仿佛在想象抑或是回味那种感觉。
我笑笑,不置可否,眯起眼睛望向天空中火辣辣的太阳,却被刺得眼泪快流出来。
“你怎么走了?”越凡在后面喊。
我说:“明天微经课上有测验。”
“咦?你什么时候成了爱学习的好孩子了?”
我怎么知道。
晚自习的时候,越凡还是不安分,是不是就出去遛几圈。
我翻着《微观经济学》,一个小时看了6页,第1页写的是什么,完全不记得。
把书扔进背包,走到楼梯口,发现越凡正朝楼下张望。
“回去吗?”
“嗯……你先回吧,我再看……嗯待会儿。”回答得心不在焉。
寝室里亮着灯,不用看也知道老六窝在床上看武侠小说。别人都是高中读书读坏了眼睛,他可好,刚入学的时候,才不到200度,两年下来,快400度了。
“对了,有你一封信。老四帮你拿回来的。”
我爬上床,果然,信封上工整地字迹写着:李峥(收)。
“如果我能考上X大,能去投靠你吗?”
这是这封信里最客气的一句话,一通发泄的话后以此来结尾,是她的风格。
我想了一下,从包里取出稿纸。——考上了再说。
“老六,有信封和邮票吗?”
“噢,”老六不情不愿地挪动了下身子,不知从哪儿给我翻出个折过的信封和一张邮票。
“你就看吧,这眼就当是别人长的。”
静了那么一会儿,这家伙从下铺伸出了脑袋,“今天不高兴啊?”
我没理他,继续看微经。他惦记着那小说,也就又卧倒继续奋战。
微经老师年轻而开明,他说:“我们开卷考。”带着笑。
整整三页四开的卷子,就是光誊,也得要两个来钟头。
“考得怎么样?”
没人回答,我顺着越凡的视线看过去。不远处,四五个男生边走边闹,其中最为出挑的一个,运动鞋,喇叭裤,套头的运动衫,短发干净而清爽,笑得一脸灿烂。
我又走出几步,他还是站在原地,伸长了脖子。看那样子,真是恨不得追着跑过去。
别人都走出好远了,他这才嘿嘿笑着跟上我,脸居然有点红,“这个怎么样?”
“挺帅的。”我实话实说。
“那当然了,我的眼光嘛。”那副得意的样子,好像别人已经是他的一样。
“我打听过了,他是大一的,南方的,上学比咱们早一年,小咱们两岁。”看来他做足了准备工作,说起来滔滔不绝。“据我观察,他也应该是同道中人,不过可能还没有开窍。好吧,就让哥哥我做你启蒙的导师吧。哎,李峥,你等等我嘛。”
“老三,周越凡呢?”老四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快期末考试了,这一阵子总会发点复习资料。“你们不是焦不离孟,怎么这阵子不见他了呢?”
“可能在忙学生会的事吧。”
大二上学期嫌麻烦,辞了学生会的差事。眼看大三的人了却重新跑回文艺部当干事。
唐皓,魅力还真是大。
考完试,寝室里一半人马不停蹄奔回各自的老窝,剩下老大,学生会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老五要先送女朋友。
我考虑了一个晚上,决定回家。
“明天下午的票啊?本来想送你的,这下不成了。兄弟,抱歉啊。”越凡家在本市,这个时候还混在学校里,什么居心,我又岂会不知。
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嘿嘿,不好说。不过他答应让我送了,我觉得他对我还是有感觉的。”
家还是那个家,只是灰尘多了些。
我躺在床上,突然间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一样,昏昏沉沉睡过去。一觉醒来,暮色四合,浑身黏腻,自己都觉得恶心,挣扎着起来,收拾完屋子又洗完澡,已经十点多,从行李箱里取出火车上没吃的泡面。
七月七日,全市几近戒严,人群大规模聚集在各个中学门外,却没有往日的喧哗。
也许是在一群大爷、大妈中显得格格不入,不多久,一个忍不住好奇心的大妈就摇着扇子问我:“小伙子,你也是在等学生哪?”
我笑笑,抬头望向四楼的某个教室,当年我就是在这里高考,今天有幸在这个校门外再次感受一下这样的氛围。
铃响之后,人群终于难耐地喧哗起来。很多家长守在了校门两侧。
我站在原地,看或喜或忧的考生被亲人围绕、陪伴着离去,看着那个倔强的丫头一步一步向我走过来。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嗯?”
“你心那么软,肯定不忍心让我从考场里走出来,却看不到一个等待的人。”
“……,走吧。”
“呵呵,”方雪笑着停下来,“我跟奶奶说中午去同学家不回去吃了,你请客吧。”
一个暑假,两个月,没有任何联系。
方雪如愿以偿考上了X大,她奶奶却在她报道前期,急病去世了。
“这,真是断了我回来的路了。”
她收拾行李的时候说。
8月末,我们一道踏上火车。期间,我的父亲她的母亲一次也没出现过,仿佛不知道我们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学生陆续回校,校园里一片热闹,处处可见一叙别情的同学。我犹豫许久,还是取了两包家乡特产来到越凡他们寝室。
“师兄,这个比那个更好吃呢。”清脆的男声,显然不属于这个宿舍。
“李峥,你回来啦?”徐超接过我手里的东西,另一个家伙直接略过我扑向食物。
越凡这才回过头:“兄弟,回来啦?”
他身边,大男孩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我。
“喏,这就是李峥,李峥这是唐皓,咱们下届的。”
“师兄好!”小孩灿烂一笑,像极了外面的阳光。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李峥就行了。”
“李峥哥,你也尝尝我们家乡特产吧。”小孩献宝似的送到我面前,我看见越凡竟然有些不满地撅了下嘴。
我尝了一个,笑着说:“这些留给他吧,我再吃,他那张嘴就能拴驴了。”
“你说什么?”越凡佯怒地要拿书扔我,小孩笑得更大声,我趁机逃出门去。
这样挺好,我对自己说。
时间很快地流淌着,不管你过得悲伤还是快乐。
老四感慨说,照这么下去,他的学习委员宝座就要不保了。
老六不屑地白他,三哥才不稀罕你们官僚主义这一套。
气得老四扑上来就胳肢,直逼着老六叫了三声好哥哥才罢手。
一时间,我竟也觉得自己是个好学生了。
越凡和唐皓已经是甜蜜蜜的一对。借口准备考研,越凡在外面租了房子,唐皓是他的合租伙伴。
日子就这么过着,偶尔他们吵架,越凡就会找我诉诉苦,抱怨过后,总不忘加上一句“我是真喜欢他啊”“谁让我那么喜欢他呢”“我是不是太爱他了”……
我就这么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更爱他。
转眼到了大四,辅导员叹息说,如果我大一的成绩再好点,就能保研了。
我并无遗憾,这个学校这个城市,我都迫不及待地离开,越远越好。
由于专业比较抢手,大家签得都不错,老四保研也成功了,寝室里整天喜气洋洋。
听说,越凡最后选择了行政保研。其实,我觉得以他的性格出去工作更为适合,但他为什么做这个选择显而易见。其中,并没有我置喙的余地。
又过了半个月,到了我去公司实习的日子,几个兄弟帮我把东西搬到公司的单身宿舍。
一伙人在那感慨数我签的公司福利待遇最好。
我想了一下,觉得再瞒下去太不够义气:“我现在这里实习,毕业证到手,就不在这里了。”
“那去哪里?”几个人难得的异口同声。
“非洲。”
“……”
“老三你开玩笑吧?”
“……”
“我X……”热烈的气氛被一下子浇灭了一样。
“只去三年,又不是不回来了。”
六月份回学校论文答辩,意外地听到越凡放弃保研的消息。忽然间意识到,我们之间已经这么疏离了。
他们的那套一居室出租屋,现在只剩了他自己。他问我,“你说世上有爱情这回事么?两年了,我那么疼他,在乎他,拿他当宝一样,他怎么说踢就把我踢了呢?”
我又能怎么回答他。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一下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