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年纪》石镜清心

37、项目评优

　　要是以往遇到学校项目评优这种事，陈小克准会忙得焦头烂额，因为包老师不参与具体的事物，可这次太阳似乎从西边出来了，高亚院长亲临他们实验室，不仅讲了这次评优工作的重要性，还对具体的分工做出安排。陈老师只需统筹全局，材料由石杨提供，PPT由李欣来做，谁来汇报呢？张松当仁不让。
　　领导对提供材料的事情似乎不太关心，所以石杨又一次充当了默默无闻的角色，尽管他为了写文档，截图，仿真做了大量的工作。李欣做的初版PPT在高院长陈老师面前放映完，每页被提出了不少于三点的修改意见。看到李欣露出的尴尬表情，院长最后补充了句，“好着呢，放映出来挺漂亮。”至于张松，在正式场合就演练了三次，第一次对包老师讲，只得到两个字的回复：不错！接下来，陈老师跟他讲了讲注意演讲的节奏。他在小实验室和宿舍演练了很多遍，结果第三次对高院长讲的时候还是被批了，说他身姿不够挺拔，眼神没有与听众交流，演讲时感情再饱满强烈一些。
　　在陈小克实验室热火朝天的准备的时候，费传新那边也没闲着。他敏锐地注意到院长老是往陈老师那边跑，似乎很上心。自从两个月前不知是哪几个坏学生用石子袭击了院长的办公室门而恰好自己在当场的时候起，高亚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似乎含着怀疑和怒气，让人不寒而栗。
　　他硬着头皮敲响了院长办公室的门，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问询“表演”的事并热情邀请参加实验室“演习”，得到了院长轻轻的一声“可以”。傅诗敏被推向了演讲台，并得到大家一致赞许的目光。
　　“讲得很流利，”院长点点头，但费传新立马明白，接下来才是重点，马上把笔尖凑到笔记本上，“我在别的实验室也讲过，演讲要注意感情，眼神要与听众交流，关起门来没外人啊，”他左右看了看，仿佛要讲什么秘密，“要突出一下做项目的艰辛，比如大家怎样克服困难，怎样熬夜加班等等，PPT里要加上，这样才能打动评委，因为优秀项目很多，明白吗？”
　　为了PPT放映效果，需要拍摄几张导师和学生认真科研的照片。
　　“等一下，我换身衣服重新拍一张！”张松笑着对拿着相机的海悦说，重新坐下后，立刻换了一张表情严肃的脸，眉头紧锁盯着随机打开的仿真图。
　　海悦来到大实验室，首先到石杨跟前，“师兄，你不换身衣服吗？”
　　“不用换，这样才能提现真正科研人员的本色！”小军来了一句。
　　石杨忍不住笑出来。
　　“师兄快打开一个好看的界面，要有图，不要笑了，快点，配合拍照啊！”
　　“正式演出”是在科技报告厅举行的，怕来的人少，高院长要求学院所有研一学生必须到场。他陪着两个所领导还有三个院士坐在第一排正中间。别的学院的领导坐在他们两边。第一排的桌子上每人眼前除了茶杯，还有纸笔，用以打分。“演员们”在讲台两侧候场。张松对着手机上拍下来的PPT酝酿情绪；傅诗敏时而看看台上选手的表现时而看看评委的表情，时而瞅瞅石杨和小海悦。她看到第一排的几个白发苍苍的老爷子嘴角带着带着一丝嘲讽的微笑，不时小声交谈着。
　　张松上场了，他西装革履，头发和眼镜甚至表情都像刚刚清洗过，焕然一新，一副学者气派。他台风稳重，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在讲述大家的拼搏努力熬夜做项目时，本实验室的同学脸上露出惊讶，期望，好笑还有些许自豪的复杂表情。但到场的大多数同学照旧低头玩手机。
　　“为了项目进展，陈老师经常顾不上上幼儿园的女儿……”陈老师听完把眼光投向别处。
　　“我也以身作则，经常通宵……”他顿了顿，稍做犹豫，“别说节假日，在项目进展的关键期，我妈生病住院了，我都抽不开身……”他说着说着，鼻子还真有些酸。
　　台下死一般的安静。康明，小军和石杨互相看了看，把笑声压进肚子里。
　　费传新带着有压力的眼神望了望傅诗敏，能不能把风头抢回来就看这个倔强的女生了。
　　傅诗敏上台了，她声音清脆响亮，那些低头看手机或者打盹的同学都忍不住抬起头竖起耳朵。她是演讲者里唯一的女生，连评委似乎听得都认真起来。
　　“做这个项目，大家都付出了很多――”她正想接着讲，忽然看见小海悦正冲自己笑，旁边的石杨也在笑，虽然没有海悦那么明显。她忽然很想笑，又觉得不妥，于是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把笑意咽回去，不过不再讲大家怎么熬夜了，怕自己真忍不住笑出来。
　　下台的时候她瞥见了费传新那张铁青的脸，笑着白了小海悦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