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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九章 送别夜袭问苍茫 (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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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仙会就如每年除夕的花火节，盛世空前、万人空巷，可这时辰一过，说散便散了。
我站在高高的兰花树上，扒开花枝望山门前络绎离去的人，心里莫名惆怅。
远远的，天边飞来一群鹤，只听一声铁响，那鹤便纷纷聚往山门，我知，西岐圣母要走了。
昨夜，我在她房前偷偷拜了三拜算作别礼，今日便不去凑热闹了。
我看着老人孤影铁杖，往那鹤群里一站，雾起烟腾，转瞬间那一方活物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眨眨眼，咽下突如其来的酸楚。
一道紫纱飘渺，两厢白袍俊逸。
我望着大哥与姐夫道别，大嫂与姐姐寒暄，赶忙背过身，不忍再看。
耳边窸窸窣窣，我抬眸，见一纸鸢戏谑花丛，带着周身紫光朝我飞来。
我伸出手，它摇摇曳曳落在我指尖。
熟悉的声音自光中传来，带着温暖的笑，“锦丫头，我走了，这只纸鸢与你，愿乐久福长。待你入天阶，定寻世间好物相赠，不欺不负。”
一滴泪坠落手臂，我猛然回头，谷涧空旷，哪儿还有大哥大嫂的身影……
夕阳微倾故人离，正是伤情时。
就在我哭的稀里哗啦之际，一声软糯糯的声音传来，“小姨，你在干嘛呢？”
我赶忙将眼泪胡乱一擦，向下望去，见小豆丁站在树下，扬起脑袋俏生生地望着我。
“嗯嗯，”我清了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道，“我在看众修傍身的灵兽呢，当真开眼界！”
“那干嘛不去前山看，这儿多偏呀！”
“哪儿的话！”我一挥衣袖，将他捞入怀中，指着斜阳下那翩翩远山，“你瞧，这儿要山有山要景有景，人事物动尽收眼底，哪里是别处能比的！”
“哇……”他长大了嘴，约着是被这风景所撼，半晌说不出话。
“小姨，往后你看景都带上我，我也想看。”
“好，”我笑着点点他的鼻尖，“往后我到哪儿玩儿都带上你。”
“哦耶，小姨最好喽！”他扒住我的脸，狠狠亲了我一口。
我笑着，将他搂入怀中。
忽然，一声鸣响击穿天际，带着刺耳的尾音，引来团团阴郁。
近了，我看清是几只苍鹰盘旋，袅袅往山门而去。
“什么人，以此凶禽为伴？！”
我往山口望去，只见人群中走出一身型枯瘦之人，立于磐石，举手以血肉作饵，唤得苍鹰齐鸣。
“果然，什么样的主儿养什么样的灵兽！”我冷冷道。
石上之人，不是“贼眉鼠眼”还能是谁！
怀里的小豆丁抱紧我，怯生生道，“大鸟，我怕！”
我轻轻拍了拍他，“那鸟生性凶残，往后见了记得绕着走。”
他点点头，又往我怀里钻，只留一双眼睛透过纱衣偷偷往外瞧。
显然，不爱此灵兽的并非小豆丁一人。
一纤瘦的身影颤颤巍巍走来，每一步都似踩在悬崖边，抖的直叫人心疼。
“土地公公”上前托了她一把，反倒像是撕扯间将其拖入血幕。
在幕色变淡前，廖敏挣扎着回头，向我所在的方向望来，这一眼，带着深深的不舍与留恋，消失在血色的晚霞中。
而自始至终我都未见南茗，那句“再会”便也化作晚风，无复相随……
许久未遇如此宁静的夜，也许久不曾同家人共进晚膳。
难得姐夫得空，爹便布了壶小酒，拉着他闲话武林，不成想没过几巡，自己倒先醉了。
姐姐扶爹去休息，我带着小豆丁到花园玩儿。蓦然回首，发现亭子里点起了灯，灯下，姐夫独坐于榻静静看着书卷。
我悄悄走过去，还未近身，他便抬起头，一瞬即盯住我要捉弄他的手。
我赶忙将手背后，红了脸，慢慢挪过去。
“姐夫，你在做什么？”
“看书。”
“哦。”
空气越发安静，我想不出话头，刚要走，他拍了拍一旁的座榻，“坐。”
我乖乖坐下，盯着他翻书的手指，不知该说些什么。
手指在书页上点了点，他抬起头，淡淡道，“修考你做的很好。”
遇上他的眼神，我不自觉地憨笑。
“想要何礼物？”他问。
我想了想，“礼物就罢了，有一事，我想请教姐夫。”
“说。”
停顿片刻，我小心翼翼问，“姐夫，你知道姐姐毫无内力吗？”
他微微攒眉，摇了摇头。
“你都不知？！”我惊讶。
“她从未在我面前动武，我也未见她过去修为，故而不知。”
“姐姐自小习武，虽半道修行，但内力定当不差！”我笃定道。
“这话，你问过她吗？”
我摇头。
停顿片刻，他蓦然叹了口气，“还是不要问了，没有无缘无故的结，她不讲定有不讲的理由，多问难免伤怀。”
我心里也不好受，默默点了点头。
亭外，小豆丁喊：“小姨，你怎么还不过来？”
我淡淡笑，“姐夫，那我去了。”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无需太过忧心，往后我会护好你们。”
我怔怔望向他。
他摆了摆手，柔声道，“去玩儿吧。”
恰逢姐姐端着绣盘而来，我便起身继续同小豆丁躲猫猫去了。
蒙着眼数过百声，我一回头，就看到华灯下，两厢剪影交织，一影观卷不言不语，一影描绣不响不声，灯光昏黄，连空气都似染上了糖霜。
这般宁静美好两厢人，叫我瞬间再移不开眼。
“小姨，你何时来寻我？”假山后传来小豆丁糯软的声音。
我垂眸，生出一丝笑，“藏好喽，我可来找你啦！”说着，便向草丛走去。
走出几步，我忍不住回头，望向灯影下两相交错的人，心想，“姐夫果真心疼姐姐，连一星半点都不愿惹她忧心。”
我抬头望向空中那轮皓月，叹了口气，“何时我也能遇到这般疼我的人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