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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是非曲直终有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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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玲珑一声惨叫,随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庄敬宇颤抖着伸出右手按住早已被震得心脉尽断的胸口,他怎么也没想到洪百冥会从背后给他致命的一掌。“怎么,怎么会这样……”他断断续续吐出这句话随即轰然倒地。
尹浩文仍是挂着那不咸不淡的笑,徐缓走至庄敬宇身前。
“不,不可能……”庄敬宇的气息越来越弱,可他口中仍在喃喃低语,“他们明明……明明已经被我控制了……怎……怎么会……”
“呵呵,敬宇兄,你当真以为他们是被你控制的?”尹浩文俯下身,语气一如既往的柔和。
“难道,难道是你动了手脚……”庄敬宇不敢相信的瞪圆了眼,“你……你究竟做了什么……”
“你永远不会想到,董枫早已选定了我做他的继承人,什么开膛取蛊,那都是我逗你玩的,你以为你得到的是真蛊,其实就是个摆设。”
庄敬宇的眼皮渐渐沉了下来,他自嘲的咧了咧嘴,“没想到你这么狠,连自己的师父都可以开膛破肚,就为了骗我……怪不得,怪不得他死不瞑目……”
尹浩文拍了拍庄敬宇的肩,“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不必担心,我不会像对付董枫那样对付你,毕竟你是点易派唯一的传人,我总不能让追魂腿失传。其实当初我有想过将令尊变为傀儡人,可惜令尊被秦三刀砍去一条腿,已是个废人,我只得送令尊上路了。”
“你——”庄敬宇气急,一口血喷在地上,“是你杀了我爹……我居然和杀父仇人同流合污——我——”庄敬宇再次瞪圆了眼,用尽最后的气力抓住尹浩文的手腕,可后者不过轻轻一拂便甩开了他。
“赵妍,好生照顾公主,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点易派的继承人,不可有任何闪失。”尹浩文说完,便再不看庄敬宇夫妇,径自走向大殿。被吓傻了的闵征和李勒早就不知所踪,就连原本守在大殿外的侍卫和太监也都跑的差不多了。
尹浩文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宫阳河面前,此时的宫阳河瘫坐在龙椅里缩成一团,比当初严震带人闯入皇宫时害怕的更甚。那时尚且有尹浩文和庄敬宇保护他,可眼下庄敬宇已经半死不活了,而尹浩文,这个隐忍多年的狼心猛兽已然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皇上怕我?”尹浩文温和的笑了起来。
“不,不怕……”宫阳河哆哆嗦嗦的回道。
“皇上大可放心,我不会杀你,毕竟再没有比你更听话的傀儡了。什么时候我将你那几个掌兵权的侄儿们还有朝中那些冥顽不灵的老家伙都收拾妥当了,自然会让你退位,回去安享晚年。”
这是唯一一次宫阳河会庆幸没有夺了宫铭的兵权,他心底在暗暗嘶喊着,保佑宫铭早日带兵打入都城除掉尹浩文。
宫阳河咽了咽口水,小声的问道:“那,那朕的儿女……他们将来……”
尹浩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陛下觉得呢?”他笑容中隐藏的阴毒已经说明了一切,宫阳河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都城某间不起眼的茶馆角落里,一大一小两个人正在喝茶。
“可惜啊,不能亲眼看到他们狗咬狗!”小个的那个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说起来,姑父,你那个弟弟真是个狠角色啊,要不是姑姑偶然间发现了那个莫名其妙死掉的柳儿,根本来发现不了尹家父子做的那些肮脏事呢。”
高个的那个面色沉重的呷了口茶,“没想到指使赵妍杀害鱼娘并嫁祸给嘉宁的居然也是他。”
“他和那个姓庄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屡次借他人之手暗害你和姑姑,最好两败俱伤,通通上西天!”小个子——程潇嫌恶的一撇嘴。
陈浩云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那个活泼善良的尹浩文怎么说变就变了,而且变得如此彻底,或许娘说的是对的,当初他不该来都城参加秋试,这样所有人都不会离开渔村,虽然日子过得清苦,可至少人心未变,生活安在。想到这里,他又闷闷的呷了口茶。
“算算时辰也该差不多了,咱们这就起身去丞相府外和你姑姑会和吧。”陈浩云不想再去回忆过去的种种,索性起身准备离去。
两人来到丞相府外,府内那压抑的气息早已掩盖不住,萦绕在丞相府四周。
“听说这两天丞相府热闹的紧,丞相的老父亲好像得了重病,我猜八成是姑姑做的手脚,姑父,不如我们进去看看,姑姑将丞相府折腾到何种光景。”程潇一面得意于程嘉宁的手腕,一面对尹家遭受的一切幸灾乐祸。十几岁的孩子最是耐不住好奇心,不待陈浩云开口,程潇就率先跃过了高墙。
陈浩云无奈的跟在其后,心里不禁在想,莫非嘉宁是因为过去尹叔对她恶语相向才下此狠手?可即便是有仇必报,但以嘉宁的性格而言,不过是恶言恶语,也不至于做到如此这般,到底是为什么会让嘉宁这样,难道说他们离开都城的这段时日又发生了什么?
程潇和陈浩云轻巧的越过一个又一个房檐来到程嘉宁栖身的院落里,此时程嘉宁也恰巧走出房外。
“姑姑!”程潇双眼一亮,小声的唤道。
程嘉宁看到他二人前来,笑着走上前搂住程潇的肩膀。三人正欲离开时,就听得一道低沉的男声从远处传来。
“呵呵,几位就这么走了,不是显得我不懂待客之道吗?”
三人同时变了脸色,只因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以为本该被庄敬宇重伤的尹浩文。此时听来,他的声音浑厚有力,且能从极远处传来,可见内力深厚。
“不好,这小子居然没死,听着声音似乎功夫好得很,姑姑、姑父,我们还是先走为妙!”
陈浩云和程嘉宁迅速交换了眼神,随后立即点了点头就要离去。脚下才刚有动作,就见四周跃下几条人影,落在他们周遭。
“李修林,洪百冥,还有庄敬宇,他们,他们怎么都这副模样——”程潇警惕的扫视着围在他们周围的几人,“难道他们都被蛊毒操纵了?”
陈浩云和程嘉宁恍然大悟,同时说道:“原来蛊毒在他身上!”
“没错,蛊毒就在我身上!”门外闪过一个身影,几步便来到三人面前,但见他冠发未乱,衣不染尘,能在短时间内从远处赶来且还能维持衣冠不变,足见轻功之好。尹浩文的目光落在程嘉宁身上,忽的那眼神变得狠毒起来,“杨晴!”他低喊一声。
这一声喊得陈浩云心头一颤,他没料到尹浩文竟认出了小晴,就连程嘉宁也没想到会被认出来。
“哥,很好奇我是怎么认出她的吧?”尹浩文笑了笑,那笑容里居然罕见的带着几分苦涩,“当年她在渔村的老房子里放的那把火不但烧光了我们尹家祖祖辈辈居住的屋子,还在她自己的手背上留下了伤疤,那时你人已在都城,自然不知道这些,可我知道。”
沉默了片刻,陈浩云低缓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四大派围攻霜落堂的隔天。”尹浩文一改刚刚的模样,冷笑道:“你以为你和桑南心玩的那一招偷天换日就能骗得过我?”
“你误会了,浩文——”
尹浩文打断了陈浩云的话,“误会?呵呵,我懒得看你做戏。”他再次将目光转向程嘉宁,“小晴,你藏得可真好啊!可惜啊,你原本可以继续装做尚未恢复记忆,可是你偏偏派了人去煜良山挑拨离间,我爹那一身伤恐怕也是你的杰作吧!”
“尹浩文,你应该感激我,我已经很仁慈了,姑且还留了那个老家伙一条命!”程嘉宁对尹叔的鄙夷跃然脸上。
尹浩文眯起眼,咬着牙喝道:“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是我爹!”
“姑姑,”程潇往程嘉宁身边挪了挪,小声问道:“看他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难道你生剐了他爹?”
程嘉宁那双漂亮的眼睛转了几转,“也差不多,记得当初他为了讨好严震对尹嫂痛下杀手,如今也该让他尝尝被千刀万剐的滋味了!至于尹浩文你若是真看不下去,不如给他个痛快,否则我给他用的那些药让他以这副模样撑个十年八年也是不成问题的!”
“杨晴啊杨晴,你既已恢复了记忆,让我如何还能留你的命!”
久未出声的陈浩云早已一脸震惊,“我娘……她是被尹叔杀死的?!”他猛的抬头瞪向尹浩文,“而你,居然一直骗我说是小晴下的手!”
尹浩文不以为然的轻哼了声,这让陈浩云心中对他最后一分兄弟情彻底粉碎。
“废话少叙,今天你们三个休想活着离开!”尹浩文一挥手,三个傀儡人迅速围了上来。
程家姑侄和陈浩云并未将这三个傀儡人放在眼里,可没想到尹浩文也加入了战局。此人善于伪装,从不在人前显露功夫,如今一出手才让三人知晓他功力竟如此深厚。
尹浩文操纵着三个傀儡人拖住陈浩云和程潇,自己则直取程嘉宁。只见他足尖在身前的一块石头上轻轻一点,石头立时飞起直奔程嘉宁。程嘉宁右手一甩,白绫直线飞出,只一记就将石块打飞。忽的,眼前一道光影闪过,快若闪电,程嘉宁本能的双臂一展,身子向后倾去,一道软剑就从她刚刚身子所在的地方横劈而去。她左手一甩,白绫嗖的一声飞出缠住了左侧的一株树木,与此同时她左手一用力,随即身子一松跟着横飞向左。岂料那软剑竟风向一转,死死的绕住了她的右臂。程嘉宁惊愕不已,整个人被左右扯住,即便用力挣扎仍是摆脱不了软剑。
“杨晴,受死吧!”手执软剑的尹浩文阴戾的喊道,随即左掌立起向程嘉宁的印堂劈去。
情急之中程嘉宁猛的收回左手,指尖一弹,一根银针破风而出,趁尹浩文收剑格挡之时,程嘉宁身子一旋飞上墙头。她不过刚刚站定,尹浩文已冲上前来,她挥出白绫去挡,可那无坚不摧的白绫在尹浩文的软剑前就像是最普通的布匹一样,被一剑斩断。程嘉宁未料到有人能砍断她的白绫,分神之际被尹浩文一脚踢中胸口。
“嘉宁!”余光瞄见被踢飞出去的程嘉宁,陈浩云不由得高喊一声,用出数倍气力将围在身前的三人一拳抡退,右臂一伸夹住程潇,飞身而出探出左掌接住程嘉宁。
“程潇,迷烟!”程嘉宁扶住胸口低喝一声,程潇立刻反应过来,以右手中指和食指从腰间夹出一枚白色药丸用力掷向对面四人。只听砰一声闷响,浓郁的烟雾像一面厚厚的墙隔在了两方人之间。
“怎么,怎么会这样?”乍见眼前这番景象,连年仅十余岁的程潇都忍不住瞪圆了眼,脸上写满了惊恐和痛心。“姑姑,他们,他们居然将霜落堂……”仍有些话在口中,只是那少年哽咽了。
重伤未愈的程嘉宁只觉得胸口更闷了,那一地的残垣断壁,那一滩滩发黑的血迹,那横七竖八的仆众,以及大火舔舐过的痕迹,无一不在昭示着下手之人的心狠手辣。
陈浩云面有不忍,可仍是上前检查了仆众们的致命伤,“是煜良山五大派所为。”他缓缓起身道。
不用说,幕后主使之人定是尹浩文无疑。
“尹浩文!”程潇咬牙迸声道,“我一定要让他血债血还!”
几番犹豫,程嘉宁还是逼迫自己问出,“可有孟川他们……”直到看到陈浩云摇头,她吊起的一颗心才收回胸口。
“孟川他们没事?”程潇喜出望外,急急忙忙就要往霜落堂深处走去。
“且慢!”陈浩云忙唤住程潇,后者不明所以的回头看着他。
“你可知是否有敌人仍躲在暗处?”程嘉宁低声呵斥,程潇方才恍然大悟。
“你与嘉宁留在此处,我前去探查,如有异常我便放出信号,你们速速离去。”陈浩云说着,将程潇拉回程嘉宁身旁。
程嘉宁忙上前一步道:“若是有埋伏,你怎么办?”
陈浩云露齿一笑,“不必担心,这里的地形我毕竟比他们熟识的多。”
愈是接近堂屋,打斗的痕迹越是明显,伤亡的人也越多,显然这里经历了一场恶战。陈浩云放轻了脚步,将那被砍得只余几缕布条的门帘轻轻挑起,快步闪入屋内。屋内的家具摆饰早已七零八落,陈浩云一边小心的探查着,一边将躺在地上的人一一看过,确定没有孟川他们在内。
“姑姑,你看,姑父怎么还扛了个人回来?”远远的程潇见陈浩云扶着一人靠近,那人似乎早已失了知觉,头几乎垂到了胸口,身上带着诸多血痕,指尖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程潇心里窜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不会……不会是石七吧……”他一个猛子冲到陈浩云面前,想看清那人的脸,却始终犹豫不敢上前。
“是谢篆文。”陈浩云沉声道。
程潇愣了愣,“那个小白脸?”他一扬手抬起对方的下颌,“怎么是他,他跑来我们霜落堂做什么?”
“大概是来帮忙,只可惜寡不敌众,不过好在他跌落进地道里,不然只怕也难以幸免。”
程潇不屑的甩开手,任由谢篆文的头撞回到胸口,“那他还得好好感谢我们霜落堂呢,若不是我们铺设的地道,他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五大派砍的。”
“五大派既已闯入堂屋,那山涧……”程嘉宁脸色越发凝重。
陈浩云叹息道:“山涧我也已经去查看过了……”
见陈浩云欲言又止,程嘉宁忙追问道:“那里如何?”
“山涧……山涧石壁上的文字……已经都被毁了……”陈浩云言辞闪烁的避开了程嘉宁追问的目光。
“不对,你还有事情瞒我!”
“嘉宁……我……”
“你说!你快说!”程嘉宁激动的抓住了陈浩云的衣襟,“你若不说,我便亲自去看!”
“嘉宁!”陈浩云反手拉住程嘉宁,“是孟川和西风……”
“孟川和西风,他们,他们怎么了?”程潇紧张的问道:“是受了伤吗?”
陈浩云哀痛的摇了摇头,“他们被人钉在那处石壁上……”
程嘉宁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阿爹!是我无能,没能守住霜落堂,不但连腹地都被人毁了,就连孟川和西风……”
“姑姑……”生平头一次见到程嘉宁落泪,程潇也不由得红了眼眶,他知道姑姑一直十分宝贝那处石壁,除了霜落堂,那是阿爷留给他们的唯一一处印记。而孟川就像另一个阿爷一样,虽然偶尔倚老卖老,可总是真心照顾他们。西风就更不必提了,自小就尽忠职守跟在姑姑身边。每一个人对他们来说都是家人,是亲人。
抹干了脸上的泪水,程嘉宁望向山涧的方向,眼神也变得毒辣起来,“尹浩文,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入夜时分,几人在山涧后面的树林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石七,又按照石七的指点在溪水边某个不起眼的水帘洞后找到了被石七藏起来的满江红和胡不归,二人浑身是伤,昏迷不醒。
醒转过来的谢篆文告诉众人,冷剑门已被五大派灭门,他的父亲和妹妹都已丧生。只有他因为和宣宜陪同白衣老人师徒回云岭山才逃过一劫。待到他回来时,冷剑门早已一片火海,而五大派的人也已经上了山,准备围攻霜落堂。
一向说笑惯了的满江红这会儿也不出声了,只死死的盯着孟川的墓碑。胡不归拍了拍他的肩膀,“孟川和西风不会白死,终有一日我们会亲手替他们报仇!”
庄敬宇、洪百冥和李修林已被尹浩文控制,何少坎和俞法自然选择了归顺,如今五大派已在尹浩文掌控之中,换句话说,他已经可以号令武林了。朝堂上的皇上对他来讲不过是个窝囊废,如此,整个东屿国就牢牢的攥在了尹浩文手心里。他先是用傀儡人暗中除掉那些不臣服于他的朝臣,而后又威逼皇上下旨召回宫铭和宫玉兄弟二人。
“明王爷,还不领旨谢恩?”金銮殿内尹浩文一副恭谦有礼的模样看着跪在地上的宫氏兄弟。
宫铭素来心直口快,也一贯嫉恶如仇。刚刚强忍着听完太监宣布的圣旨,又强迫自己故意忽视像摊烂泥一样龟缩在书案后的宫阳河。此时种种愤恨和不满都冲到了头顶,再也忍不住。
“我宫铭上对得起家国天下,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在边关连连告捷,一回来就要缴了我的兵权,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说法,我宫铭绝不同意!”
“明王爷莫气,皇上不过是希望明王爷能留在都城之中协助处理政务,边关苦寒,纵然明王爷无畏,可王妃和几位世子却不易久居。况且今日今时朝堂能人辈出,不少青年才俊也愿一展身手,王爷何不给他们一个机会?”面对盛怒的宫铭,尹浩文不紧不慢的说道。
“唉,丞相这番话可真是推心置腹啊!”一旁的宫玉懒懒散散的开口道。
尹浩文嘴角一弯,依旧是那番疏离的笑容,“为皇上和天下谋事,是浩文的本分。”
跪在地上的宫玉直了直腰板,“丞相可真见外,这皇上和天下……”他撇嘴笑了笑,“不都是你的吗?”
尹浩文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豫王爷莫要说笑,这玩笑可说不得。”
憋了半天,宫玉噗嗤一声笑了,“丞相啊丞相,不过是句玩笑话,瞧瞧你那脸,绷的又青又紫。”
宫玉的态度让尹浩文的脸色微缓,将目光看向了宫铭。然而宫铭仍不服气,“陛下,请给臣一个合理的解释!”
宫阳河愈发的往桌子下面缩去,他紧张不安的偷瞄着尹浩文,后者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明王爷,你在皇上面前大呼小叫出言不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逼宫呢。”
“你——!”宫铭大呼一声蹦了起来。“尹浩文,我是在同陛下讲话,你处处拦阻,莫非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挟天子多费劲啊,还不如自己当皇帝来的痛快。”宫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说你们啊,快点把事情谈好,本王好回去睡觉,这一路从边关奔波回来,都快把本王累死了!”
这两兄弟一个咄咄逼人,一个冷嘲热讽,早已耗光了尹浩文的耐心,他暗暗攥起拳,“明王爷,最后劝你一句,速速领旨谢恩!”
这一次宫玉抢先开口,“若是我二哥执意要讨个说法呢?”
尹浩文冷笑一声,“那就对不住了!”顷刻间房梁上跃下几个人影,正是尹浩文的几名傀儡人。宫阳河吓得白眼一翻滑到桌子底下去了,而一旁的太监也尖叫着冲到了桌案旁一个猛子随着宫阳河扎了进去。
“尹浩文,你携带江湖人士入宫,是要意图谋反不成?”宫铭高喝道。
“我不过是担心皇上的安危,多安排了些人手保护皇上,这不,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一派胡言!”宫铭扯过肩上的披风摔在地上,“陛下的安危自有大内侍卫负责,何时轮到这些个江湖人士,分明是你图谋不轨,本王今日便要勤王,替皇上除掉你这个奸臣!”
“呵呵!”尹浩文一阵冷笑,看着被傀儡人围攻的宫氏兄弟,“你们既没有武器有没有帮手,怎么勤王啊?还是束手就擒吧!对了,明王爷安排在宫外的那些士兵已经被五大派的人缠住,就别指望他们能进来救你们的命了。”
宫铭冲出大殿,夺过一名守卫腰间的佩剑,此时庄敬宇追出殿外劈腿而出,宫铭将剑鞘一横,险险挡住了庄敬宇的攻势。庄敬宇翻身飞回殿前,刚一落地,李修林和洪百冥一左一右冲了过来,一个是乱花迷离的飞花摘叶掌,一个是错乱迷踪的百兽拳。眼看宫铭就要被左右夹击,突然数枚石子飞来,打乱了洪百冥的掌法。几人随即望去,竟是躲在柱子后的宫玉所掷。
“糟糕,被发现了!”眼见洪百冥大喝一声冲他奔来,宫玉头发都竖了起来。他边跑边拉开嗓子大喊,“别追我,别追我!”就在洪百冥距宫玉仅一步之遥之际,一根银针从天边破风而来,直逼洪百冥面门。趁洪百冥躲闪的空档,宫玉已经一溜烟跑出了好远。
“什么人?”一直观察战局的尹浩文眯起眼冲空中高喝。
“是你小爷我!”脆亮的声音自天际响起,一个半大的人影随之从一面墙后一跃而出。软鞭几声利响将洪百冥抽到在地。
紧接着霜落堂众人纷纷现身。不但如此,就连宣宜和秦三刀也列位其中。
“尹浩文,你这个卑鄙小人,今日小爷就要为霜落堂死去的众人报仇雪恨!”程潇跃入空中,手中软鞭一甩,直取尹浩文面门。
“就凭你!”尹浩文手往腰间一探,一道软剑嗖的弹出,一击弹开了程潇的软鞭。又一反手,软剑擦着程潇的腹部划了过去,亏得程潇动作敏捷,险些就在肚子上开个口子。
程嘉宁担心程潇吃亏,也立刻跟上。
刚刚一边倒的战局迅速转变了形势,宫铭一时间多了十余个帮手,倒是尹浩文一行人显得弱势。尹浩文眉头一皱,提气高喝,“俞掌门、何掌门,速速带大弟子前来支援!”
很快宫墙外飞来几个人,正是俞法和何少坎以及五大派的几名得力弟子。至此,双方势均力敌,僵持不下。然而整个皇宫已经被尹浩文控制,那些个大内侍卫也纷纷站在了尹浩文这边,联手攻击宫铭等人,相较之下宫铭一方仍略处于劣势。
“丞相,丞相——”就在战局胶着之时,一名丢盔弃甲的侍卫远远跑来,嘴里还在不停地喊着,“不好了,被,被……”
尹浩文眼角一斜,高声斥道:“被什么了?”
那侍卫又跑了几步,许是跑不动才停下来,扶着胸口喘了几口大气才道:“北冰国的公主,帅兵来了!”
“什么?”尹浩文神色骤变,倒是宫铭得意起来。
“尹浩文,你的死期到了!”宫铭一剑震飞了一名侍卫,随后高呼道:“逆贼尹浩文挟持圣上,尔等若肯投降,不再助纣为虐,便可绕却性命,从轻发落!”
那些侍卫本就是迫于尹浩文的威势,此时宫铭这般一讲,再加上北冰国的将士已冲进皇宫,喧嚣声不绝于耳,他们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丢了武器退出战圈。
“赵妍!”尹浩文心知不妙,一面让五大派的人冲在前,一面悄悄退到后方,随着他的呼声,躲在暗处的赵妍现了身,他立刻低声吩咐道:“去将宫阳河父女押来。”
“丞相,他们父女是我们最后的筹码,难道我们真的……”赵妍嗫嚅着,同时侧头看向不远处对峙的两方人马,眼下孰胜孰负早已分得清楚,赵妍的眼中不由得透出一层绝望。
“快去!”尹浩文心中也生出几许慌乱,可他强迫自己镇定,毕竟宫阳河父女还在他们手中,要逃出去绝不是问题。
赵妍不敢再耽搁,提剑冲进了殿内,不多时她便依言将两个人带到了尹浩文面前。
“玲珑怎么不在?”尹浩文瞥了眼,发现那两人竟是瑟瑟发抖的宫阳河及随侍的太监,而玲珑并不在其中。
“公主怕是要生了,现在痛得直打滚,我没法带她过来。”想起玲珑痛苦的模样,赵妍心头拂过一丝愧疚。
尹浩文冷哼一声,“要生了?正好,我们又多了一个筹码。派人去将玲珑带过来,就算是死的也得给我拖过来。”言毕,他一把钳住宫阳河的衣襟,后者的脸已经褪去了全部血色,颤抖的求饶着,“尹丞相,求求你,放过我,我不想死,不想死——”
“不想死就乖乖听我的!”
“听,听,我听你的……”宫阳河抖得像个筛子。
见宫阳河乖顺的像只待宰的绵羊,尹浩文才放心的一把丢开他。
“都给我住手!”正打得不可开交的众人徒然听见这一声高喝,纷纷侧目而视。但见两条腿抖得跟风中落叶似的宫阳河被尹浩文提着后颈。
“尹浩文,你居然敢绑架皇上!”宫铭怒喊道。
“皇上?呵呵,我只知道他是我的救命稻草!”前一刻还在冷笑的尹浩文下一刻已然变了脸,“你们若是不肯让我走,我也只好让你们的皇上给我陪葬了!”
“尹浩文!”陈浩云上前一步,语气冰冷的说道:“你以为这样就逃得了吗?”
“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个废物的死活,可你的两个兄长不一样。明王爷,豫王爷,他不光是你们的叔父,更是东屿国的皇上,为了你们叔父的安危,为了东屿国的颜面,你们最好放我离开!”
宫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溜了出来,大喇喇的喊道:“皇上,要不您考虑考虑为国捐躯?”
为国捐躯这四个字让宫阳河的身形又抖了几抖,“不要啊,宫铭,宫玉,救我啊,我不想死!”他几乎是在哭。
“少废话,都把兵器放下,退到一边去,在宫门口给我备一匹快马!”尹浩文从后面钳住宫阳河的喉咙,推着他向前一步步挪去。尹浩文的追随者见情势如此反转,不由得喜上眉梢,统统围拢起来跟在尹浩文身后。
“放下,放下,都放下,按他说的做!”五官扭曲的宫阳河一面向众人挥舞着手示意放下武器,一面可怜兮兮的求饶道:“尹丞相,我可以保证让你毫发无伤的离开,你千万别伤害我。”回答他的是嗤之以鼻的一哼。
宫铭虽心有不甘,可事情确实是尹浩文说的那样,宫阳河不但是他们的叔父,更是国家的象征。他忿忿的丢掉了兵器,向后退了两步。尹浩文推着宫阳河谨慎的向前挪动着,随着尹浩文的接近,陈浩云的双手也缓缓的攥成了拳。
就在尹浩文等人路过陈浩云身侧时,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宫阳河好似一尾滑泥鳅一样呲溜一下从尹浩文的手心里溜了出去,尹浩文本能的探手去抓,却被宫阳河一掌震开。
“怎么可能?”包括尹浩文在内,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定住了。“你居然会武功”尹浩文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宫阳河才是真正的扮猪吃老虎。
“哈哈!”只见宫阳河大笑着拿袖子遮住了脸,再展开时,一张圆滑又世故的老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孟川!”程潇惊讶的差点掉了下巴。这时,走在最后的赵妍痛叫一声,寻声看去,竟是被那太监拿住了。
“难道?”程嘉宁眼眸微转,露出难以抑制的欣喜,“那个太监是……”
“小姐猜得没错,就是我西风!”那太监也拂了下脸,露出一张甜美的笑颜。
“天呐,诈尸了!”石七扯开嗓子鬼哭狼嚎。
“诈你个头尸!”孟川回手给了石七一记爆栗。“我老人家深谋远虑,诈死混进皇宫,关键时刻祝你们一臂之力,尹浩文都已经被我送到你们面前了,还不快点抓住他!”
孟川这句话提醒了众人,此时的尹浩文已没有半点筹码,众人再无顾忌拾起武器将尹浩文等人团团围住。
陈浩云拦住程家姑侄,“让我去。”程嘉宁点了点头。陈浩云足尖一点飞落至尹浩文面前。
“没想到啊,我们兄弟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尹浩文讥讽道。
“从你隐瞒你父亲害死我母亲那天起,我们就不可能是兄弟。我曾一度自责如果当年不是我执意参加秋试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可事到如今我明白了,你骨子就是这种人。”
尹浩文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没错,我就是这种人,我喜欢杨晴,可我也会因为惧怕而杀了她。我和你称兄道弟,可也会为了仕途从背后捅你一刀。你们,还有那个死了的严震都是傻子,被我耍的团团转,我那个师父自诩聪明了一辈子,可惜也栽在了我手里。呵呵,哈哈!”说到这,他得意的放声大笑。
陈浩云不再理会这个疯子,提气于掌展开攻势。几十个回合过后,尹浩文见讨不到半分便宜,脚跟用力一踩,鞋子前端便露出一段尖刀,陈浩云没得防备,手臂被尖刀划过,顿时鲜血如注。程嘉宁心头一急,飞身而出,雪白的绫缎像无骨蛇一般在空中滑出,尹浩文身子一转,轻松的避开了攻击,暗道程嘉宁准头竟如此差,必是失了心神,正要还击之时,眼角却瞥见程嘉宁嘴角一弯,须臾间有什么东西顺着那白绫飞出,正好落进尹浩文的掌心,他只觉得钻心一痛,猛然抬手看去,竟是一只通体发红的毒蝎。趁尹浩文失神之际,程潇手中软鞭一卷缠住尹浩文的手腕,手心一紧一松,人已借力飞至尹浩文身侧,只见他另一手指尖处银光一闪,一根银针迅速没入尹浩文腰际。再一反手,只听卡拉卡拉几声响,尹浩文浑身筋骨俱断。
随着一声惨叫响彻天际,众人皆是看傻了眼,没想到程家姑侄竟配合的如何默契,三两下就解决了尹浩文。
“尹浩文,你作恶多端,胁迫我们五大派为你做事,今日我等不愿再受你摆布。”尹浩文身后跳出一人,竟是丰和派掌门俞法,他提剑上前义正言辞的说道:“各位王爷,各位武林同道,我等被尹浩文以毒蛊要挟,不得已助纣为虐,但念及死后无颜面对祖师爷,今日便是要毒发而亡,也要与之拼个鱼死网破!”
九江派何少坎也忙说道:“俞掌门说的是,先前顾忌洪掌门与李掌门的蛊毒,我们不敢反抗,可洪掌门和李掌门若是知道我们之前的所作所为也必定痛心疾首,如此我们怎可再任由尹贼号令!”言毕,两人都递了个眼神给派中弟子,很快庄敬宇、洪百冥还有李修林都被拿下了。
李康敏和方中明一个哭爹一个哭师父。
“爹,你已身中蛊毒,必是不能久活,看你这般受苦,儿子心中不忍啊!”
“师父,徒儿情愿替你受苦,可无奈造化弄人!”
“两位贤侄莫要感伤,想必他们二位若有知觉也会同意你们的做法。”何少坎故作悲伤的叹了口气。
话说到这里,基本上人人都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了,不过就是要变着法的给自己找个正大光明的理由送这三个傀儡人上路。看来有些人真是迫不及待要登上掌门之位了。
“哈哈,这中原武林可真是有趣啊,尹浩文都已经奄奄一息了,他们才想起来反抗,还有这顿兔死狐悲,老子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这粗犷的笑声不必说,正是西域刀王秦三刀。
秦三刀嗓音洪亮,这几句话恐怕宫门外的侍卫都能听见一二,俞法和何少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李康敏和方中明眼中也透漏出恨毒。
这场宫变最终以尹浩文被囚、庄敬宇、洪百冥、李修林丧命而告终。至于真正的宫阳河,据孟川所讲,早在他们潜入皇宫那天便已自挂枝头。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宫阳河那几个儿子性格比他们老子还懦弱,很快众大臣一致推举明王爷宫铭登基。
宫玉一直很好奇宫铭究竟是用了什么条件换取了北冰国出兵相助,虽然宫铭一直躲躲闪闪含糊其辞,但这一点他很快就知道了。在答谢北冰国的宴席上,宫玉莫名的被一杯下了药的酒蒙倒,再醒来时人已经到了北冰国的国都,然而更令他错愕及惊恐的是,北冰国举国上下张灯结彩,庆祝的便是他与卓泷衣的大婚。
两年后,东屿国一个偏僻的小渔村里,一群孩童围着一个双目失明的流浪汉又跳又唱。那人蓬头垢面,四肢颤抖无力,走上几步就摔倒在地,这时那群孩子唱的更欢了。
倒在地上的人嘴里喃喃的似在讲着什么,可没人听得清,愈是如此他的嘴唇便动的愈快,最后终于清晰的迸出一声咆哮:“滚!”
可那凶巴巴的声音配上邋遢的外表以及不良于行的四肢,让孩子们都笑弯了腰。
“滚,你们这帮混蛋,休得瞧不起我——我——我要杀了你们——”
“哈哈,这个疯子说要杀了我们!”
“杀——”流浪汉用尽力气吼道。
“好凶啊,来啊来啊,我好怕哦!”孩子们嘲笑着,还不住的往他身上吐口水。
“你们不许欺负他!”不远处跑来一个沧桑的妇人,几下推开了踢打流浪汉的孩童们,再上前小心的要扶起他,却被一把挣开。
“滚,通通滚!”流浪汉将妇人推得一个趔趄,自己也连滚带爬跑到海边,那里都是渔民晾晒的渔网。
“报应,报应!”一个疯老头踉踉跄跄从流浪汉身前走过,看了他一眼后继续呐呐自语,“鱼神的报复已经来了,你看见了吗?”又走了几步,疯老头猛的停住脚步,扭转头去看那流浪汉,忽的,他双目圆睁,身子向后一跳,登时撞翻了几张渔网。“鱼神,鱼神要惩罚你,惩罚你!你是个罪人,伤害鱼神的罪人!”
流浪汉浑身一颤,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扑上去掐住了疯老头的脖子,“闭嘴,闭嘴!”
“哎呀,不好了,瞎子要掐死疯子了!”路过的渔民看见这一幕忙叫了起来。
很快刚刚那名妇人也跑了过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开流浪汉。
“让我杀了他,杀了他,都是他诅咒我,我才会变成这样,让我杀了他!”
妇人再一次被挣开,摔在地上呜呜痛哭,“尹大哥,你不要再这样了,你乖乖听话好不好,我照顾尹叔已经分不开身了,你再这样,我只能,只能……”她呜呜的咬着嘴唇。
“我用不着你假好心,谁知道你是不是和陈浩云一伙的,说是将我从牢里救出来,其实就是要看我出丑,你们想看看我这个武功尽失,而且被蝎毒和蛊毒缠身的人会死的有多惨!桑南心,你给我滚,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尹浩文面容狰狞的嘶吼着。
“尹大哥,我是爱你的啊,你为什么要这么污蔑我!”桑南心抹了把眼泪站起来,悄悄走到尹浩文身后,劈手将他打晕。“我是爱你的,全天下最爱你的人!”她低喃道,随即扶起尹浩文,一步一拐的向渔村最深处的破草屋走去。
那以后人们再也没见过尹浩文,只是偶尔有人路过破草屋前,会看到一个人影像狗一样被拴在院子里。
“四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霜落堂一处僻静的房屋内,一名男子懒洋洋的靠在躺椅里,另一名正襟危坐,面有难色,问话的正是后者。
“怎么?程嘉宁给你脸色看了?”宫玉懒懒散散的坐起身,一副略带鄙夷的神情,“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居然怕女人!”这话他说的十分坦然。
陈浩云哼哼道:“你不怕,为何跑到我这躲起来?”
“本王这是带你的侄儿回归故里。”宫玉不痛不痒的端起茶杯呷了口茶。
“哦?你不是已经嫁给我小姨了吗?你的故里该是北冰国吧?”门帘一挑,与光线同时进入屋内的是一名漂亮的少妇,她身后的两名婢女手中各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孩。
“外甥女弟妹,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尊重你们北冰国的风俗,可我好歹也是东屿国的王爷吧!”他望了眼西风手中的男婴,随即将口中的茶叶沫子吐了出来,悲愤的说道:“我落到这步田地也就认了,权当为国捐躯。可我的儿子,他还不到一岁,你小姨她,居然就给他许了人家!这让我怎么忍?”他又瞪了眼陈浩云,“你怎么就那么好命,生了个女儿。七弟,咱们换换好不好,我们——”
宫玉的话还没说完,陈浩云猛地跳起来一把抱过女儿,“别打我女儿的主意,想生女儿,回北冰国自有人帮你生!”
“七弟,你就不可怜可怜你的哥哥和侄儿?”宫玉努力眨了眨眼睛,冀望能挤出几滴泪水,可惜他天生潇洒惯了,哪还有什么眼泪。
“我们夫妻二人留你在这躲了两个月的风头,你居然还打起了我女儿的主意,四哥,你自求多福吧!”陈浩云抱着女儿飞也似的跑了出去,连头也不回。
宫玉转了转眼珠子,将视线落在程嘉宁身上,“外甥女弟妹?”他讨好般的试探着。“你不会是想撵我走吧?”
“哪能啊!”程嘉宁莞尔一笑。
宫玉长呼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不过……”程嘉宁递了个眼神给西风,西风便将手中婴孩放到了床榻上,随后退开。
“这是何意?”宫玉不解。
“实不相瞒,我小姨她——”程嘉宁故意卖了个关子,只见宫玉伸长了脖子等下文,“她人已经到了!”
宫玉愣了一瞬,下一刻他跳起来将儿子抱在怀里,也学着陈浩云的模样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很快,小镇里响起了卓泷衣愤怒的吼叫声以及宫玉痛哭流涕的求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