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李娲

28、杞人忧天

　　第二十八节 杞人忧天
　　暑假前的最后一天中午，璐璐带吴雨翔到食堂一起吃午饭。璐璐介绍二蛋时说：“这是表哥成江松。”
　　吴雨翔伸出手和二蛋一边握着手，一边露出惊羡的表情说：“这个表哥长得也太酷了吧。”
　　杨晓光自我介绍说：“我是你姐最好的朋友，还是他的女朋友。”她自豪地指着二蛋。
　　二蛋面无表情。
　　王浩宇笑着说：“我们北方的男人大多像他属于酷帅型的，你们南方的男人多数像你属于漂亮、儒雅型的。”
　　“我来这里也只见到这个表哥确实酷帅，其他基本和你差不多——普普通通。”吴雨翔不喜欢王浩宇的评论。
　　“那杜泽成呢？你觉得他咋样？”杨晓光想让吴雨翔做个评判。
　　“我不能评论他，他是我姐姐的人。”吴雨翔看看璐璐说。
　　二蛋想：血缘还真是一种剪不断的纽带，这个大男孩和璐璐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七月中旬了，天极热。几人在校园里转悠了一圈，王浩宇提议去游泳，二蛋果断拒绝：“不去。”翔子极力怂恿：“去吧，这么热；你不去，她就不去；她不去，我姐就不去。”
　　大学游泳馆的人很多，几人一进去就碰见了郝希伦。璐璐穿着泳衣不好意思地像郝希伦打招呼：“郝老师好，张欣姐姐没来吗？”
　　璐璐婀娜的身段，曼妙的身材，洁白如玉的肌肤，隐隐散发着青春的芳香。郝希伦一边招呼着她，一边由不得眼睛上下转动着。几人跟他点点头，纷纷下水。
　　郝希伦从游泳馆出来，擦着头发上的水珠，掏出手机，嬉笑着给泽成通话：“杜泽成，你表妹……哦，不，你媳妇的身材也太好了吧！你放心让她来游泳呀，游泳馆的色眼很多的。”
　　“你在哪里？”泽成放下手中的试卷。
　　“在咱校的游泳馆呀，热死了，来游个泳凉快凉快。你不来吗？”
　　泽成挂了电话，犹豫了会儿，接着改试卷。又过了会儿，他心神不宁地拨璐璐的电话，无人接听。再一会，他脑海里出现二蛋的身影。他把试卷塞进公文袋，放进文件柜。走出办公楼。
　　太阳火辣辣地直射大地，外面烘热烘热的。他走了几步又拐回来，走到楼头，开上车直奔游泳馆。其实走路也就十几分钟，但他就是心急如焚的感觉。本来天热，人也容易焦灼。
　　游泳管内，池里池外的人真不少。泽成扫视了一周，看见二蛋坐在水池边。他顺着二蛋的目光看见池内的璐璐。他在靠近璐璐的池边叫：“田海璐。”
　　杨晓光拍拍璐璐，指指泽成。璐璐游到池边，抹着脸上的水，微笑着对泽成说：“你不是说今天很忙吗？”

　　璐璐的游泳衣虽然保守，但是依然尽显她的傲人身材。杨晓光羡慕地说：“你看起来并不胖，为什么该有的都有。“然后看着自己，悲叹地说：“哪像我，瘦干干的。”
　　翔子说：“这就是我们南方女孩和北方女孩的区别。”
　　王浩宇对二蛋说：“老兄，你没福消受了。”
　　二蛋斜他一眼，“扑通”跳进水里。他最近已经够揪心了。

　　泽成拽璐璐上岸，“别游了，走了。”
　　“为什么？”璐璐不想走，刚来一会儿就走，多扫兴。
　　“人这么多，这水不卫生。”泽成硬拉着她往更衣室方向走。璐璐说：“游完泳不是就洗澡了吗？”
　　“我妈让把昨天我开的发/票送过去，我没时间，你去送。”发/票在车上，但是泽成妈妈说的是晚上别忘了给她。
　　“我给他们说一声。”璐璐拐到另一边，去给几人打招呼。泽成知道只要家里有事找璐璐，她基本不会拒绝。
　　二蛋望着泽成揽着璐璐离开的背影时，泽成也回头看了他一眼，那是一种无法战胜的目光。二蛋的心冰凉冰凉的。
　　璐璐去洗澡，换衣服了。泽成在大厅给妈妈打电话：“我让璐璐给你送发/票去，你就说要急着用。”
　　“不急，这么热，你让她跑啥呀。”泽成妈妈不解地说。
　　“我把她从游泳馆骗出来的。”泽成说出实情。
　　“她不就游个泳吗？你是不是太小心眼了？这可不像你呀！”泽成妈妈责怪道。
　　“泳池人太多了。不想让她游，反正你别说露陷了。“泽成叮嘱着。
　　泽成反省：自己是不是过于小心二蛋了，这或许是对璐璐的不信任。
　　璐璐披着湿淋淋的头发出来，皮肤被泡的更加白净。
　　“把发/票给我，你去忙你的，我骑车过去就行了。”
　　天太热了，泽成不忍心：“打的去吧！”他内心矛盾：到底用不用这么紧张？
　　璐璐骑上车正准备走，泽成忍不住搂着她，在额头吻了下：“知不知道，我很喜欢你。”
　　璐璐点着头，脸上有春天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翔子对二蛋充满好奇，他追问二蛋和璐璐是哪种表亲。
　　二蛋温和地说：“你这么好奇，干嘛不问你姐？”
　　翔子说：“我怕她提起自己错综复杂的家谱，难过呀，她难过，我就更内疚了，如果不是为了要我，我爸不会把她丢弃在这里的。”
　　二蛋说：“她十一岁之前与我的关系和现在她与杜泽成的关系一样：姨表亲。”
　　“你俩差不多大？”翔子有刨根问底的打算。
　　“同岁，以前同班。”二蛋乐意跟他这样无所顾忌的谈起璐璐。
　　“那感情也应该挺好了？”
　　“是，一直挺好的。”二蛋肯定地说。
　　“为啥你俩没在一起？你不喜欢我姐还是我姐不喜欢你？”翔子问完,看见杨晓光向这边招手，接着说：“你喜欢她吗？”
　　二蛋沉默。生活中总有许多我们无法把握和控制的事情，喜欢与不喜欢都毫无章法地走到今天这地步了。
　　“我姐和杜泽成的年龄差的有点大。如果在家，我爸肯定反对，我大姐以前的男友比她大八岁，我爸就没同意。”翔子说。
　　“最后呢？拆散了？”二蛋问。
　　“散了，那男的拿着我爸的钱走了。”翔子接着说：“不过估计给杜泽成多少钱他都不会放了我姐的，他好像不缺钱。”
　　二蛋想：是不是钱的数量真能决定让你喜欢谁？
　　“我爸说了，男人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都是假的，看他对一个女人好不好：就看他在落魄的时候对这个女人的态度。是不是挺有道理的？”
　　一语点醒梦中人，二蛋似乎明白了自己的问题在于：不是怕璐璐跟着自己受苦，而是自己缺乏让未来生活变好的勇气与自信。自己在期盼的同时，也在逃避；在奋力向前的同时，却在左顾右盼；在自己落魄时，让璐璐有了远离自己的机会。
　　“你姐喜欢杜泽成吗？”二蛋问
　　“喜欢，一见他就撒娇，是不是年龄差距大的原因？不过杜泽成更喜欢她，在家就围着我姐转，前几天他还闹着要今年结婚呢。”
　　二蛋内心惊痛：“你姐明年才毕业！”
　　“是呀，我姐也这么说。俩人意见不一致。我姐太年轻了，还没好好享受美好的青春，就让她早早为人妻，为人母，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
　　二蛋陷入沉思。他不知道璐璐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杜泽成的？对他呢？从没动过心？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冷漠让他与璐璐交流的太少了。他总以为璐璐和他会心有灵犀，现在看来“心灵感应”有点离谱。二蛋想和璐璐好好谈谈，可是谈什么？他看着池水里游动的杨晓光迷茫了。如果不能把杨晓光的位置摆好，他没有立场与璐璐交流感情的事。
　　“杨晓光很喜欢你哟，你要是离开她，估计会出人命的。”翔子说。
　　“为什么？”
　　“你难道看不出她眼睛里除了你什么都没有吗？而且她很霸气，只看你的眼色，其他人她都不放眼里。”
　　二蛋发现：翔子远比他的外表成熟的多，观人、看物、论事，有思想，有依据。所以谁也不能说：从外表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底细来。
　　“如果你遇见这样的女人，会如何？”二蛋深论。
　　“是我呀——如果喜欢，当然和她在一起，挺好的：热情、开朗、无所畏惧。不喜欢她，我就躲远远的，让她找不到我。见不到我，她哭也好，闹也好，都没意义了。”翔子说完转头看着二蛋：“你是不是不喜欢她？”
　　二蛋拒绝回答，沉默就是最好的应付。
　　“你信不信，杜泽成刚才是把我姐姐骗走的。是不是有点小心眼？”
　　二蛋当然知道，杜泽成现在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防范与抵触。

　　翔子跟着二蛋去了他家。江珊已经回来了，见到翔子格外热情，她对眼前这个明朗、儒雅、白净的南方大男孩满心欢喜。
　　翔子在窄小的屋里转悠，问：“我姐在这里生活过？”
　　“七岁前，我们都住在镇上；之后就在这里；你姐十一岁去了现在的家。”二蛋简要地叙述着。
　　二蛋做饭前打电话告知璐璐：“翔子在我家吃完饭再回去。”
　　江珊对翔子异样的目光、语言和动作，让二蛋深感厌恶，他趁翔子去洗手间的功夫告诫江珊：“你在他身上显示你的勾搭本领，你脑子坏了吧！”
　　吃完饭，二蛋本想等成永正回来见见翔子在送他回去，泽成却已经在楼下等着接他了。

　　翔子别有用心地对泽成说：“成江松很酷很帅呀，可以当模特。”
　　泽成不搭话，他觉得这孩子就是来让他堵心的。
　　“问你件事，你别生气，我姐自愿喜欢你的吗？”
　　“你的意思是……是我强迫她了？”泽成反问。
　　“我就好奇，你俩差了十岁多，没有代沟吗？有共同话题吗？”翔子的话不够委婉。
　　“有没有共同语言与年龄差无关，与生活环境、人的思维、还有观念有关。我们的共同话题多了去了。”泽成忿忿地说。心里想：啥时候轮到你这小毛孩参与我们的事了？被二蛋洗脑了？
　　静默了一阵。翔子接着说：“我怎么觉得我姐有点像你家的童养媳。”
　　泽成把车停在路边，情绪激动地说：“告诉你，我和你姐的事你最好别多嘴，你什么都不了解瞎掺和啥？”泽成说完绷着脸，一脚油门踩下去，翔子往后仰了下。心想：这么容易激动，怎么开公司？怎么当老师？

　　泽成洗澡时，璐璐和吴雨翔已经回东边去了。
　　泽成妈妈对泽成说：“女人可以疼，可以爱，但不能过分小心，否则抓的太紧反而容易丢了。”
　　泽成说他想年底就结婚。泽成妈妈惊讶地说：“你是不是心急过了头了？她还在上学，不会是你俩已经……”
　　“没有，没有，结婚不影响她上学，孩子肯定得等她毕了业再要的。”泽成烦躁地解释着。
　　泽成妈妈体谅儿子，三十一岁哪能没欲望：“我没意见，只要你能说通璐璐，还有你姨夫和姨妈这几天就回来了，他们都还不知道呢，哦，还有海洋，他知道吗？看你本事了。”

　　泽成走出家门，快十一点了，他给海洋打电话：“我和璐璐在一起了。”
　　海洋好一会没应答，泽成知道他在找脑回路。“我知道你喜欢她，不过你是不是有点过分，她来的时候你还说自己像叔叔呢，现在不觉得她小了？”
　　泽成没听出海洋有什么不满，他笑了：“小是小了点，但是我能接受。”
　　“你当然能接受了，我奇怪璐璐怎么接受的。你是不是特开心？当初你若是留在B市，也是有前途的，可你偏偏选择回去，现在想想才觉得你就是去找你的姻缘去了。”海洋感叹：“我到时称呼你是表弟呢，还是小舅子？”

　　璐璐和吴雨翔还在电脑上看片子，璐璐被这孩子带着开始看恐怖片了，以前让她看她都不看的。泽成从西边过来时，看着璐璐坐在翔子背后的床边上，手里拿着被角，时刻准备着遮眼。他走过来拽着璐璐离开：“别看了，看多了做恶梦。”
　　吴雨翔大声说：“不许锁房门。”
　　泽成毫不理会，进了璐璐的屋子就上锁。
　　璐璐拍打着他的胳膊：“你不觉得不好意思吗？”
　　“有什么不好意？我又不是偷情，我光明正大恋爱。”泽成说着就拥着璐璐朝里走：“今天就让他住在海洋屋里，我就在这睡了。”璐璐三两下就被泽成推倒在床上了，璐璐紧张无邪的脸上闪烁着孩子般无伪的表情。泽成的热情被撩拨起来，这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

　　吴雨翔敲门，泽成大声说：“睡觉去，不许再敲门了。”
　　璐璐拍打着泽成：“起来！快点起来！”
　　泽成执拗地不动，他继续在自己炎热狂野的情意下慢慢影响着璐璐……

　　吴雨翔去楼下客房了，他想：自己今天是不是刺激到杜泽成了？

　　晚上建军给二蛋打电话说：“建宏想到县城上班就得准备一万元钱走关系。”
　　二蛋问：“不走关系会去哪里上班？”
　　建军说：“那就得去乡下了。”
　　“那就去乡下吧，长了本事自己再走出来。”二蛋放下电话思绪纷乱。他觉得：自己自私不容易，爱自己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