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有虫》莊可爱

4、手和徐姨

　　庄博舟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听着细微地脚步一声声接近，他侧头看去，妻子故意放轻脚步的动作让他知道孩子们都还没有起来。
　　“为什么不叫醒他们？”庄博舟放下报纸，转头看向妻子林雅思。
　　“你~~知道了。”脚步有轻微地停顿，然后继续沿楼道走了下来。
　　“嗯~”庄博舟回过头来又重新拿过报纸不知道看起了什么。
　　“昨天本想去看看的，刚好瞧见他匆匆地赶了回来”看似漫不经心的回答。
　　“～～”雅思有一会沉默。“博舟~~”
　　“好了，雅思。”庄博舟放下压根没翻动过的报纸，站了起来。“不是说好了吗？孩子们的事我们不要太插手了。”
　　说着便也轻轻地走了过去。“当初不也是你决定不让他跟着我姓的吗？”牵起妻子的手，博舟有点安抚的意思。
　　“我知道～～是我，现在这样也是我当时想到的。可是~~博舟，我是不是错了。如果毅承他~~”雅思显得有些慌乱。
　　“哎~~”扶着妻子庄博舟把她放坐在沙发上。“你看不明白毅承但你也要了解你自己的女儿。我们的岚岚并不是什么都担不起的孩子。”紧了紧她的手，庄博舟想传达给妻子一份安心。
　　“担什么，还要担什么，我们的岚岚还有什么要担？？”雅思显的有些激动。即便这样她也下意识的放低了音量。察觉到妻子的惊慌庄博舟显然吓了一跳，客厅里一时无语。
　　双眼无神地看着丈夫，渐渐地雅思缓过了一口气。她轻轻地站了起来向客厅走去。庄博舟看着妻子略显落寞的背影，神色中闪过了一丝痛苦。
　　“怎么可能还担不起~~”轻柔且不带力气的声音传了过来。“只是～～我什么也不想要岚岚再担了。”雅思没有回头只略略停了停步就又走向了客厅。庄博舟的眼神里的痛苦更甚，慢慢地他又回过了头，但却没有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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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岚岚你今天不是休假吗？怎么这么敢慌着出门。”看着女儿放下匆匆吃了一半的早餐。庄博舟无奈的摇摇头，停下了就餐的动作看向门边的女儿，等着他要看的答案。庄佑岚一手提起手袋，一手拿过鞋架上低跟的小皮鞋，急急地把脚伸进去。
　　等一切都到位了，庄佑岚才匆匆空出一只手，只见它在空中小浮动地舞动了起来。“我今天去医院看看徐姨。”
　　佑岚的手指很修长甚至比一些手模的手指还要略显纤细。佑岚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去保护这双纤细却灵活的手，她一直知道周围的人都羡慕她有这样的一双手，但佑岚很明白，她要保护的不仅仅是一双漂亮的手，同样也是她与外界沟通的渠道，她所有思想传达的工具。因为～～7岁那年，庄佑岚失去了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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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佑岚用温水泡过的毛巾，轻柔地帮躺在床上的女人擦拭着。擦过她的发迹线略显靠后的前额；擦过高挑的鼻梁；擦过不够丰满的嘴唇，擦过皮肤松脆且凹陷的双颊。擦着擦着，佑岚心里又有了些伤感。今天徐姨的唇色怎么好像显得更苍白了，白的就像枕下的那张床单——那是今天刚换过的。
　　庄佑岚缓缓回忆起第一次见到这张嘴唇的时候，那时只是觉得它是那么地美丽，红润而厚实，也记得它发出的声音是那么地温柔和动听。可是怎么会想得到，从那一天以后这张美丽的嘴唇就再也没有发出过声音——和她一样。
　　8年前在医院第一次看到徐姨的时候，她就这样躺着了。听说已经很多年没有睁开过眼，没有动过一下了。虽然过去了很久，但那时佑岚还是马上就记起来——医院并不是她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在庄佑岚很小很小的时候她们就见过了。那年——她5岁，那年——她们还都可以说话。

　　佑岚把水盆端到了一边，点开床头柜上的红色播放器。柔缓的音乐慢慢地萦绕着这个白色的病房。佑岚坐在床边，扶起徐姨那双没肉感的手，一下一下地按摩起来。渐渐地佑岚陷入了回忆。

　　哥哥，那天啊～真是神奇呢，你抓住了我，我遇见了他，还有什么比这更神奇的吗？还有的，其实还有的。只不过我要更晚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