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是我先心动》一书洲

3、第 3 章

　　“简抒，有人找。”刚进来的方涛一脸吃了大瓜的表情冲简抒喊道，在经过他旁边的时候，吹了一声口哨，“诶，郑白真是你男朋友啊？”
　　“你他妈说什么呢，有你什么事儿啊！”说着叶凡就拎起了方涛的领子，“别以为我不敢揍你。”叶凡的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方涛往后缩了缩。
　　“算了叶凡，你放手。”简抒揉了揉头发，该死的，头开始疼了。
　　见他要出去，叶凡把他拉了回来，把手机塞到了他手里，“有事给我打电话，那个王八蛋要是敢欺负你，我剁了他！”
　　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是简抒还是拿上了。
　　等他走到门外，周围班上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往他们这边望。他伸出手想拉一下郑白，但伸到一半又放弃了，转为抬头望着郑白。
　　“去天台谈吧，这里人太多了。”郑白拿出纸擦了擦那并不存在的汗，心里发虚。
　　“行。”说完简抒便自顾自地往天台走，没人看见在转头的那一瞬间，他的眼尾染上了一抹红色。
　　已经到了深秋，天台上的风很大，只听见易拉罐在地上滚动的声音。两个人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坐了下来，都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郑白开口了，“那个…宝贝啊，主任找你谈了什么啊？”
　　“你和我的事。”
　　“其实主任也找过我，就在他找你的前一天。”简抒疑惑地看向他，“也没什么，那段时间我们不是吵架了吗，然后主任问我们是什么关系，我就说你是我朋友。宝贝你不要生气嘛，我这样说也是为我们好…”
　　简抒的头突然不疼了，只是嗡的一下都变成了空白，就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郑白被他盯得怕了，连忙开口，“宝贝你听我解释，我们不是没公开嘛，我想主任他也不清楚的，所以才说你是我朋友的。”
　　呵，朋友。
　　简抒想起那晚在寝室门外听到的那些话。
　　“我到底算什么…”简抒盯着他，“你说啊，我到底算什么，嗯？对你来说，我就只是你的朋友？你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不只是在主任那边，你在你的朋友，在认识或不认识我们的人面前，你从来都没有承认过。”
　　“你说在主任面前撒谎是为了我们好。”
　　“好，那在你的朋友面前呢？你也不敢吗？你以为我想要的是什么？为了你给我买几瓶水几袋零食？为了你给我讲几道我本来就会的题？还是你向全世界宣告我们的关系？”
　　“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我，你身边总是出现很多女孩子，你总是忘记我的很多习惯……我每次跟你说这些的时候，你说我矫情,说我善妒、无理取闹，说我上纲上线，你说你会记得，你会改，郑白，你改了吗？你记得吗？我就没有一点点好的地方吗？我是这世界上最差劲的人，是吗？你他妈的告诉我啊！你说啊！”
　　不争气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简抒低着头，不再看他，可是心里却突然空了。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简抒向那个他想要用一生去陪伴的那个人控诉。所有的委屈都被风吹散了，丝毫没有进郑白的耳朵里。
　　郑白皱着眉。他没想到平时乖巧可爱的小男朋友竟然会突然爆发，想着是不是谁走漏了风声，不然简抒怎么会这么反常。
　　一时没有人说话。一个人想着怎么提分手的事会让他不那么激动，另一个人在后悔把话说得太绝了会让两个人变得尴尬。
　　“郑白，我就是想找一个归属。我们这条路太难走了，我就想找一个能陪我一直走的人。郑白，你是吗？”简抒那个死鸭子嘴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郑白微怔，一时竟然不知道还提不提分手的事。简抒见他没有回答，以为是他生自己的气了，也不敢说话，只是拼了命地吞口水，试图把自己翻滚的委屈和心酸咽下去。
　　可感情就怕一个人想着未来，另一个却想着离开。
　　简抒低下了头，想要掩饰自己眼神中的恐惧。他在怕，怕那个他真心喜欢的郑白因为自己的这番话离开。但是看到袖口漏出的一点点伤疤时，他的眼泪就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流下来。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啊。我只是太喜欢你了，喜欢的不得了，所以才像一个撒泼耍赖的小朋友。
　　难道连喜欢也是有错的吗？
　　“宝贝…你不哭。”郑白的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甚至有了一丝坚定。
　　“你别生气好不好…我错了，我再也不乱发脾气了…你别生我气。”简抒哭得都喘不过来气了，还是上前拉住了郑白的衣角。
　　“宝贝你听我说。”郑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好像…不是同性恋。”
　　简抒已经哭懵了，还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好，像，不，是，同，性，恋。”郑白一字一顿地再重复了一遍，就像一个炸雷，突然把简抒炸醒了，他猛地松开了手。
　　简抒瞪大了眼睛，目光都已经呆滞了，可郑白还在自顾自地在说话，“我也不知道…我应该是双性恋吧。我前几天发现我对女生还是有感觉的…所以…你能等我吗？”
　　“你还喜欢我吗？”简抒突然开口。
　　“应该喜欢吧。”郑白挠了挠头。
　　“我问，你还喜欢我吗？”简抒直直地望向他，不带任何感情，也没有任何希望。
　　郑白握了握拳，轻声说道，“我…我不喜欢你了。”
　　时间像按了暂停键，一切都静止了。只有那一句“我不喜欢你了”，存在于整个空间。
　　简抒以为这次还是和以前一样，吵吵架，分个手，再哄一哄郑白就还在他身边的。可我不喜欢你了六个字就像一个魔咒，斩断了未来的所有可能。
　　郑白觉得应该会没什么感觉的，但还是在话说出口的那一刻，所有相处的片段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闪过，最后归于沉寂。
　　他定了定神，向着死死靠在墙边的简抒望去，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过身走了。
　　“郑白。”在他要走出天台的时候简抒叫住了他，可是他没有回头，“我还有最后一句话”，他脚下一顿，以为是什么谢谢你我爱你之类的酸话。
　　“对不起”，听到这一句，郑白浑身像针扎一样难受，以近乎逃亡的姿态离开了天台。
　　在郑白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简抒的视线里后，简抒终于撑不住了，靠着墙角蹲了下来，抱头痛哭。
　　此时简抒身上的手机响了，他想也没想就接了，抱着手机哭了起来。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啊啊！！我知道错了呜呜呜…郑白…我脾气不好我可以改…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我了…”接着便是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他感觉五脏六腑都被狠狠地扯了一把，反胃的感觉一下子占据了上风，他想吐但是呕了几次又吐不出来，又暴风骤雨般哭了起来。
　　“简…简抒？”一个陌生的男声传了出来，清冷又好听。可简抒最终是没有听到这一句轻唤。
　　太阳出奇的毒辣，此起彼伏的蝉鸣在耳边，风吹着香樟树响起沙沙的声响，一颗香樟树种子砸到了简抒的头。他还没反应过来，头上就被揉了揉。他抬起头，对上一双笑弯了的眼睛，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甚至还能闻到男生身上淡淡的东京柑橘的香水味。男生嘿嘿地笑了两声，白玉似的耳朵悄悄红了。男生向前跑了两步，转过头来拼命地向简抒挥手，“我走啦，再见，宝贝。”
　　留给简抒的，还是那个干干净净、高高瘦瘦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