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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第二章小姐威风

      初春三月,乍暖还寒。外头鸟雀吱吱喳喳,飞上梢头,惹得刚吐露嫩芽的枝桠轻颤不止。

      谢欢打开窗,明亮的光线霎时间涌入屋内,将屋里照得亮堂。习惯了暗色的眼睛忽而接触到亮光,一时不得适应,她伸手遮在眼前微微挡了些光亮。一双软玉柔夷在光线下更显得玉手纤纤,柔若无骨。

      清新的空气夹杂着一丝凉意,裹着花草香味拂了进来,细细的风吹落谢欢鬓边的几缕碎发。她看着外头春意盎然的景象,眸光微敛,一时思绪万千。

      原以为她的命了结于元安十一年的深秋,没成想再次睁开眼,她回到了同年的初春。这时她还未被父亲送到萧崇府上,她也还是名动京城的谢家大小姐,而非靖王府里浑噩度日的侍妾。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端着铜面盆的丫头进来,身上还染着些清晨湿润微凉的水雾。见着她,放下铜盆快步走来关了窗子,半是心疼半是埋怨道:“小姐,都说了三月里来倒春寒,您这身子骨还没好全,万一再被冷风吹着凉了怎么办?”

      谢欢闻言,瞬息间敛下眼底的复杂神思,唇角微弯,漾起和煦浅笑,由着丫头萱玉拉着她到桌边坐下。

      “方才奴婢经过前厅听见二小姐三小姐缠着夫人要去什么游园会,本来夫人是不许的,谁知道二小姐又说小姐您也想去,这才应了下来。小姐您这身子刚刚好些,那二小姐又给您平添事端,真叫人恼火。”

      萱玉一边为自家小姐梳妆,一边抱怨着,细眉冷竖,愤愤不平。

      谢欢听了倒是面不改色,只说:“这几日在屋里憋闷久了倒也烦闷,不如去游园会逛逛,权当散心了。二妹妹这把挡箭牌倒是来得及时。”

      “小姐,您就是太让着二小姐她们了,这才回回都拿您当借口。明明自个儿想去,偏偏拉扯上咱们院子。还有这次您染上风寒,都是那两位小姐干的好事儿。”

      萱玉叹了口气,心知自家小姐性子温吞,不争不抢,外人瞧了去都以为小姐好欺负,明里暗里总是占上两分便宜。幸而老爷还是疼小姐的,不然可不是得让府里的人欺负死?

      提起风寒这事儿,谢欢杏眸微眯,眼底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暗芒,却是没有搭话。见萱玉在首饰匣子里挑拣,便道:“今日简单地挽个发髻罢了,又不出门,拿只簪子插上便是。”

      萱玉挑了支双碟振翅流星簪别了上去,无奈笑道:“府里的小姐就属您打扮得最为素净,您看春华苑里的两位小姐,哪个不是穿金戴银,尤其是二小姐,瞧着恨不得把整个首饰匣戴在头上,也不嫌压脖子!”

      “你这丫头又乱说话,小心回头传到二妹妹耳里,免不得叫夫人赏你一顿板子。”谢欢正了正脸色,语气中带了几分斥责。

      萱玉是打小跟在她身边的,两人素来亲厚,比起谢岚谢婷倒更像是亲姐妹,说起话来也不忌讳。

      上辈子出嫁的时候,谢欢只带了萱玉在身边伺候。后来她实在受不了靖王暴虐的性子,托萱玉逃回谢府求救,告知父亲她的境况。萱玉连夜跑回谢府,却被谢家人打了一顿板子又送回了靖王府。

      谢欢还记得萱玉被绑着手拖在马后的模样,一身素净的罗裙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被地上的石子沙砾磨得破碎不堪,血渍染红了衣衫,被拖过而走的地方留下一道道暗红的印子。原本秀气的脸蛋被打得青紫一片,唯有那双眼睛倔强明亮,看到她时,泪水蓦地涌了上来,哑着嗓音哭道:“小姐,谢府不认我们了!他们不认我们了!”

      那时谢欢又是给靖王跪地磕头百般央求,又是认错求饶都没能换回萱玉被乱棍打死的命运。

      幸好她回来了,回到了一切尚未开始之前。这辈子她绝对不会重蹈覆辙,无论是谢家人还是靖王萧崇,都休想再叫她伏低做小,卑微乞怜!

      萱玉听了谢欢的训斥,委屈地扁扁嘴,小声道:“这不是有小姐给奴婢撑腰嘛,奴婢也是个懂事儿的,只在小姐面前说,跟别人面前打死也不会说这些有的没的。”

      “你知道就好,怕你一时不察给有心人落了口舌。”谢欢捏了捏萱玉的脸。

      萱玉笑嘻嘻地回道:“奴婢谨记小姐教诲。”

      主仆两人正说笑的空当,又有一人从外头进来。

      谢欢见着来人,神情微不可见地冷了下来。

      来人是如夫人院子里的婆子,姓王,是如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前两日谢欢染了风寒,如夫人便将王婆子差使到芳华苑里,照顾谢欢。

      “都什么时辰了还赖在大小姐屋子里不走,摆明了想偷懒不是?还不出去干活儿!”王婆子端了碗汤药过来,见萱玉坐在谢欢身边有说有笑,直接呵斥道。

      谢欢眼角眉梢萦绕着的笑意渐渐消了,脸色愈加加冷了下来,声音不大,但足以屋子里的人听的清楚:“什么时候轮到王嬷嬷教训我院子里的人了?莫不是我烧了几日,这芳华苑就要移主姓王了?”

      王婆子没想到一向性子软懦的大小姐竟会斥责与她,一时瞠目结舌,只干巴巴地回道:“没有的事,老奴是夫人派来帮衬着小姐处理院子里琐事的,自是要担起这个责任,大小姐莫要错怪老奴。”

      虽说着好话,但面上却无半点诚意。那双眼珠子都快长到脑门儿上去,端着谢府主母贴身嬷嬷的架子,甚是瞧不起一个生母早亡也不受宠的嫡长女,轻慢之意就差写在脸上了。

      “不错,母亲是派嬷嬷来照顾我。但如今我已好得七七八八,就不再劳烦嬷嬷操心了。嬷嬷还是早日回夫人那里伺候吧,芳华苑里就不劳嬷嬷费心了。”

      谢欢冷淡着眉眼,面上是一贯的优雅端庄,抬手端起茶盏,抿了口方才萱玉备好的茶,没分给呆愣的王婆子半分眼色,颇为冷淡道。

      王婆子听了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谢欢话里的逐客令说得是异常清楚,恨恨瞪了一旁冲她做鬼脸的丫头萱玉一眼,这才咬牙切齿对端坐在桌前的谢欢道:“既然大小姐这么说了,老奴再纠缠下去倒是显得多管闲事,定会回去好生和夫人复命。”

      说完就大力推开房门,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偏生又听后面传来谢欢清婉悠扬的声音:“托嬷嬷给母亲问个安,我这几日身子不适,叫母亲担忧了。等过几日好全了再给母亲请安。”

      谁给你个小蹄子问安!

      王婆子心下冷笑,垂眼看到手里还端着汤药,这才想起来忘了正事。不得不又憋着一口气折了回去。

      “嬷嬷还有别的事?”

      谢欢见去而又返的王婆子挑了挑眉,带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问道。

      王婆子将手里的汤药碗不轻不重地放到方桌上,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地哼着道:“大小姐抽时间把药喝了吧,既然身子好了,回头大人问起这事儿,大小姐是知道该怎么答的吧。”

      谢欢瞥了眼泛着苦味儿的汤药碗,量他们也不敢在汤药里做手脚,便直接端起碗,面不改色地将碗里的汤药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令人作呕。适时接了萱玉递来的蜜饯含进口中,方才觉着好了些。

      晾了王婆子好一会儿,在对方即将耐不住的时候,谢欢开了口。

      “我自是知道怎么答。若是父亲问起话来,我就说是二妹妹和三妹妹趁我给我娘上香的时候,把我锁在祠堂,害得我受了一夜的冻,这才染了风寒。”

      “大小姐!”

      王婆子怒瞪谢欢,话里带着火气:“夫人这么多年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做这种戳夫人心窝子的事?”

      谢欢听着这话,心里好笑。

      原来如此么,她什么也没做三言两语就能颠倒黑白,弄得像她才是错了的人似的。

      她从前到底怎么叫猪油蒙了眼,以为继室如夫人待她视如己出,母慈女孝,妹妹们虽多加顽皮,但对她亦是真心,府里下人也对她恭敬有加。一切都是她臆想出来的罢。

      “王嬷嬷,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谢家是官家钦点的皇商,我父亦在朝中任职,这么多年谢家家规讲究的就是两个字——诚信。若是父亲问来,我怎好说谎话骗他?你这岂不是叫我难做?”谢欢说着眼中漫上委屈之色,一双杏眼波光流转,即使年岁尚小,亦不难看出国色天姿,媚骨天成。

      “好好好,大小姐伶牙俐齿老奴说不过,便待我回去将大小姐的这番话细细禀告夫人,再由夫人做主吧。”王婆子被谢欢噎得没话讲,搬出如夫人做幌子放狠话。

      谢欢斜睨着她一眼,语气森寒:“那你还不快滚回去?”

      王婆子气得浑身颤抖,黑着脸气急败坏地摔门而去。

      “小姐你刚刚真是太威风了!瞧把那个老虔婆气得脸都绿了,可算解了气。让她在我们院子里指手画脚,真当自己是个玩意儿了,我呸!”

      王婆子前脚刚走,萱玉就喜不自禁地笑出声来,连连啐了几句。

      谢欢看着她的样子,也跟着笑了。眼里像藏着星子一眼闪烁着细碎的光,清明且澄澈,如一汪秋水,幽静深远。

      外头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过了这倒春寒,又是明媚的艳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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