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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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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宁冬
高考结束,我报了位于南城的S大。
之所以选S大,或许是因为这所学校在我收到的校考合格证里,S大是最格格不入的那个----唯一一所南方的大学。
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这里很远,远到空气里都带满了陌生。
收到录取通知,准备行李,坐上去往南城的车。
南城的一年里,我体会着周遭的变化,适应着大学生活。更多时间是在画室里和一个个画框打交道。
被松节油的味道包围,蹭到衣服上的颜料,全部的融到了新的生活中。我就这样呆在自己制造的假象里。
如今又到了新一年的开学季。
我叫宁冬。
S大油画系,现在是名大二学生。
······
宿舍的空调呼呼运作,把炎热的天气隔离开。
我伸手翻看一旁沈茜茜发来的资料,检查有没有什么东西遗漏。确认无误后,倚在凳子的靠背上,伸了一个懒腰。
呼,终于画完了。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着一上午的努力,松了口气。
面前放在桌子上的画纸画的是一张简笔的地图,上面是学校和附近的周边店铺。
冬冬,你弄完了?
S大的宿舍是两人间,现在发出一股有气无力的声音的主人,叫辰文斌。
辰文斌是南城人,刚才的几个小时中,像个弹力发射器一样来回看了这张图很多遍,顺便不见其烦地发表自己的见解。
来这里一年,我还是有点不太适应对方这样叫我。想起大一入学时他的热情,并对这个称呼感到十分满意后,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给我留,只能无奈接受。好在除此之外,对方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辰文斌的话我没有应。
我很少刻意地了解学校附近,只知道平时一些会去的地方。这张图基本上靠着桌上那沓资料和辰文斌的帮忙才勉强完成。
我看了眼放在辰文斌桌子上乱七八糟的纸。辰文斌是院学生会的,从昨天报到到现在,一直在忙。
你还没弄完?
我一边问道,一边去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沈茜茜。
小事,每年这个时候都这样。
我听见辰文斌叹了口气。随着一股哀怨的声音环绕在整个宿舍。
但是好羡慕你啊,明明你什么社团都没加,为什么学姐不来找我。
明明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我就错过了呢?不甘心啊!
我当初为什么脑子抽抽进了院学生会。一足失成千古恨啊!
又开始了。今天上午,最大的煎熬就是这人绵绵不绝的哀嚎声。但一想到他这样的原因,我只能默默地玩手机来转移注意力。
校园指南是沈茜茜找我画的。
身为校学生会部长的沈茜茜是我和辰文斌的直系学姐,比我们高一届,大一入学时候的班助。大一下学期,我到一家画廊兼职,也是学姐帮忙介绍的。
昨天她发短信找我帮忙,想让我画一份校园指南,方便新生参考快速了解学校周遭情况。我想刚好可以还了兼职的人情,就同意了。顺带还答应了做明天迎新的志愿者。
辰文斌知道这件事后就一直不停地抱怨。因为他从大一最开始就决定追求沈茜茜,到现在一直无果。
当时他听说学姐是学生会的,他便本着近水楼台的念想也进了学生会。但这人最开始打听的时候只知道学姐是学生会的,压根就没搞清楚对方是学校的还是院里的。脑子一热报了院学生会,等发现搞错时,已经不可挽回。知道真相的时候,两个人的宿舍被辰文斌闹得跟放鸭子似的,我只能逃到画室,避免陷入那场无妄之灾。
学姐信息回复过来。让我等下把指南拿过去和她去打印店把图扫描一下,方便下午排版打印。
瞅着还在座位上喋喋不休的辰文斌。我觉得有必要结束这场折磨,就向他说道。
学姐现在要拿着图去扫描,问我有没有空。我故意加重了后面半句。
果然,我见辰文斌干脆利落地站起来,眨眼间就走到我面前,拿起桌上的指南,一脸笑意地道。
冬哥那么忙,怎么会有空呢!
新的一年里,是不能这么劳累的。
看外面这么晒,当然是我这种糙汉子去更合适。
这种慷慨激昂判若两人的发言在这一年里已经司空见惯,我一直深深地怀疑这人学的是表演。
我低头把信息编辑完,给学姐发了过去。
我等下有事,辰文斌有空。让他跟你去。
行。我等会把志愿者的时间表发你。
嗯。
回复好之后,我让辰文斌自己联系。这时,辰文斌已经整理好桌子,拿起手机开始联系学姐。
这时辰文斌的手机响了起来,我见他看了一眼后,像躲瘟疫一样把手机扔在桌上。然后让电话自顾地响着,没接。过了一分钟,手机恢复平静。
辰文斌松了口气,转身出门了。
紧接着,我的手机亮起来。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人名,再结合辰文斌刚才的反应,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我接通电话还没开口,对面的声音就大大咧咧地传了过来。
宁冬,辰文斌呢。
果然。我心想道。
刚出去了。
跑得真快,挂了。对了,恭喜你升到大二。
对方说完就挂断了。
接下来,我一边感叹在轻重缓急的原则上,辰文斌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一边毫无诚意地祝愿辰文斌能活到明天。
一人的宿舍里,只剩空调声呼呼作响。
·····
空调把房间吹得干爽,只是一直没通风让我感到有些闷。想着或许是因为自己在凳子上坐的时间太久,决定去阳台缓一缓。
活动了一下身体,便起身推开阳台的落地窗,迎面而来的一股热气让我感到身子发软。
南城九月,除了和北方城市一样的高温,空气中还裹着一层潮湿,让人很不舒服。很多事依旧还要习惯。
我们宿舍朝南,这时候阳光已经晒透了整个阳台。我勉强顶着太阳,呼吸几口,扫视着阳台外的学校。路上寥寥的人,大多都是拉着行李箱躲在树荫下匆匆地走向各自的宿舍楼。箱子与地面的摩擦声在校园阵阵回响,让人卸下的焦躁轻易被撩拨起来。
站了不到一分钟,感觉好一些后,迅速转身回到房间,把窗户关严。眼睛因为光线忽然变暗,视线有些恍惚。
晃过神站定后,再次坐在桌前。
把散在桌上的笔一根一根地装在盒子里,桌面上的东西规整了很多。
放在桌子一旁的相框静默地杵在眼里。
一年的时间过得很快。
快到有些事还来不及忘,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