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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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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夏随贵妃回到栖梧宫的时候,那个名唤春兰的婢女,正从不自主的痉挛渐渐转至安静。
迟缓性瘫痪。殷夏想,不久之后她就会因为呼吸肌麻痹而死亡。
秋茗哭倒在她的脚边,求她救救春兰。
兴许是她们情谊深厚,又或许,秋茗透过春兰这奄奄一息的样子,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若是春兰得救,她是不是也还有生机呢?
不管怎样,她悲怆的哭喊声声真切。
可是殷夏立在一旁看着,俨然一副旁观者的姿态,甚至不曾上前瞧一瞧可怜的春兰。
狂犬病毒进入人体后,首先会在受伤的肌肉组织内复制,在这个时期如果能够阻断并杀灭病毒的话,那这个人不会有任何事。
但是,如果病毒已经累及神经系统的话,那这个人就可以说没救了。
病毒会沿着脊髓迅速扩散,上行到脑并迅速增殖,脑干最先受累并且感染最重,它是人体的呼吸中枢,一旦罢工,这个人会因为窒息迅速死亡。
即便在殷夏曾经所在的那个医学发达的时代,对发病的狂犬病患者也束手无策,更不要提如今这个医学落后的朝代了。
殷夏知道,对于春兰,她什么也做不了。
床上的婢女渐渐没了声息,秋茗哭的几乎昏过去。
殷夏动了动眼珠,看着面色凝重的贵妃,肃然拜道:“请贵妃娘娘准我出宫。”
贵妃没再说什么,差人拿来一块玉质腰牌递给她,在殷夏伸手去拿的时候她却没放手。
殷夏抬眼对上她的目光,贵妃眉目沉沉的看着她。
“十日之内回来。”她松了手,扫了一眼缩在一旁的秋茗,开口道,“你随她一同去。”
殷夏收好腰牌,脚步匆匆的向外走去,在踏过门槛前却顿了一下,她回身看向贵妃,眉目轻敛,试图不露痕迹的自然道:“麻烦娘娘差人转告侯府二世子我的去向,为奴为婢的,若是被主家认为自己私逃了,抓回来杖责那可真是冤屈了。”
贵妃似笑非笑的扫了她一眼,那目光让殷夏无端觉得心底发毛。
她朱唇轻启:“好,你尽管去罢。”
殷夏压下心头异样的感觉,带着脚步虚软的秋茗离开了。
她拿着贵妃给的腰牌一路畅行的出了宫,直奔着西山普罗寺而去。
日头正当空,冬日的太阳并不热烈,那日光却仍是在努力着穿透厚厚的云层,将菲薄的温暖洒下,洒向山峦,也洒向高高的红墙之内。
归来的姬和缓步踏入长乐宫中。
郑衍虽暂时留在了京城,但是他暂时还不能官复原职,毕竟一国之君不能随意戏言,就算皇帝能听进他的话,他也不会天真地认为自己上下嘴皮一碰,就能轻易地左右帝王的决定。
他得先查一查那位新祭酒才行。
只要能抓到他为官几个错处,把他从那个位子上拉下来便好。
这样一来,大家就会发现这名新祭酒不堪重任,而郑衍兢兢业业多年却没出过什么大的差池,而恰好他还未离京。
如果顺利的话,到时候授意朝臣提及郑衍,皇帝两厢对比之下自然会有合适的决定。
姬和甚至有可能无需亲自开口。
不过他私下的筹谋,却是分毫不少的。
这着实是件麻烦事,不过想到那日她颤动的目光......
他的嘴角勾出一些笑意,明晃晃的泄露出,他对她带来的麻烦甘之如饴。
他想着心事推开紧闭的门扉,一只脚才踏入门槛,目光便下意识的扫过屋中,去寻那人。
紧接着他嘴角的笑意消失了。
室内空无一人,她,不在这里了。
————
西山普罗寺的寺院中,殷夏被小童子引着,到了道生所居的厢房处。
她推开门,瞧见道生正缓缓从内室走出,听到动静,他抬眼对上了殷夏的目光。
他一贯是一副万事如他所料的姿态,见到自己的小徒弟突然来找,丝毫不疑惑惊奇,只收回目光行至桌前倒了三杯热茶,道了一句:“来。”
殷夏依言过去坐下,双手捂着杯壁,暖自己被冻得冰凉的双手。
她细细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道生淡色的眸子满含包容的看着她:“你这是拂逆天意。”
殷夏与他对视,闻言只点了点头,应道:“对。”
道生笑了。
道生在普罗寺中颇有威望,凡是他开口的事情,寺中弟子不问缘由,都会尽力满足。
他们应道生的请求收拾出了一间干净空旷的屋子,又找来一些狂犬与未染病的犬,和数笼活蹦乱跳的兔子。
之后那十日,秋茗应殷夏的请求守在房门前,不许任何人出入,而他们二人埋头屋中,不知在做些什么事。
只是那笼中的白兔一日日的少了,那健健康康的活犬,进去一只便死一只。被戴着嘴套拴着脖子的狂犬,也渐渐病死,最后只剩了一只。
她守在门外,能闻到偶尔开门时,屋中涌出的浓重的血腥味。
某次,她在殷夏满脸疲惫的出来的时候,还看到了那柔弱的姑娘衣角上沾着的、染了血的兔毛。
若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是秋茗知道,她的生机正建立在这些残忍之上。
到了第十日的时候,普罗寺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秋茗强忍着惧意,将面色不善的姬和挡在身前。
“让开。”他冷冷的看她一眼。
秋茗咬着牙,硬是一动没动。
“鸠九!”
看到一旁闪下的黑影,秋茗心中一片冰凉,她拦不住了。
可是他突然闯入打扰到他们,让他们在紧要关头功亏一篑怎么办?
就算没有,若是那位被他放在心上的、眼见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姑娘,被这尊贵的公子瞧见了她憔悴可怖的样子,她会不会因此失去那多少人梦寐以求,而她却唾手可得的前程与荣光?
秋茗泪意上涌,那乌衣人到了她身侧,不论她怎样挣扎,仍是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她拖向了一边。
姬和抬步上前,正要伸手推门。
恰在此时,那门吱呀一声,竟是开了。
伏在地上的秋茗,从她的角度一眼瞧到屋角处皮开肉绽、死不瞑目的兔尸。
她本就心神不稳,在这样恐怖的冲击之下,惊惧的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鸠九拖着她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姬和停在原地,无声的看着门内的人。
她头发未挽,原本被呵护的如缎的长发,此时十分凌乱。往常清亮的眸子,爬满了红色的血丝,失了那动人的神采。他记忆中红润的嘴唇,此时也失了色泽,干燥起皮。
他眸子微动,目光落在了她的身前。
略过她一身灰扑扑的衣服不提,此时她胸前的衣襟上,染了一大片鲜红的血。
若是再细细的瞧,还能看见她的指尖上,那可怖的红色。
殷夏自然知道自己现在是何等尊容,也知道来人是他。
这十日他们一直在做一些重复的事。
说来简单,不过是将染了狂犬病毒的兔髓抽出干燥之后,再注入健康的犬身上,观察它是否染病,来判断病毒是否失去强毒性。
他们祸害了不少动物,才得到一点不知有没有用的“疫苗”。
此时她的师父正将那点宝贵的成果一点点的收集起来,殷夏听到动静,知道这人是来找她的,便匆匆开门,意在将他拦下。
至于其他的,那是丝毫顾不得了。
殷夏看着他,什么也懒得多想,只朝他虚弱的笑了笑。
她瞧着门外的冬日天光,紧绷的那根弦终于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强压的疲惫迅速的占满身体,殷夏眼前一晃,顷刻之间支撑不住,一下子倒了下去。
姬和连忙将人扶住。
殷夏失去意识之前,看到他干净无尘的袍袖之上,沾上了一小块刺目的血污。
是她慌乱攀抓,攥紧他的衣袖时蹭上的。
————
殷夏的身子素来虚弱,此次废寝忘食近十日,熬的很了,一放松下来就陷入昏睡。
她整整睡了两天一夜。
醒来时姬和正守在她床旁,静静地看着她。
殷夏试图说话,却发现嗓子嘶哑。
姬和见状忙扶起她,喂了她几口温水。
殷夏喝完看着他笑,首先想到一事,便侧头问道:“贵妃娘娘差人同你说了罢。”
“说什么?”姬和故作不解,“说我应该将私逃的奴婢杖责几十?”
殷夏愣住了,她没想到那看着无比正经的贵妃竟将这话也转告给他了。
贵妃原来是这样的吗?
“我师父......”殷夏想问一问他那头的情况,却突然想起自己从没跟他提起过自己的师父,便连忙解释道,“啊,就是你曾见过的那个僧人。”
“在我定居京城之前,跟着他游历了不少地方。”
姬和听她这样说,面上显出不虞之色,吐出的三个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怪不得。”
怪不得他当年醒来之后,在京城再也找不到她;怪不得那日他在他面前,淡笑着让他放手。
殷夏对他无意中露出的敌意十分莫名,不过眼前有要事,她便没有管。
“我师父他那边怎么样了?”
“昨日郑冶和谢源之都去了普罗寺,他把他们两个单独叫进屋中,不许旁人在场。那两人出来之后,说道生大师让他们三日后再来。”
殷夏听到这里,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其实原本她对他们的成果没什么信心,但是师父说他有办法。
她师父说的话,一向很有分量。
如今看来,他的确有办法。
这事她师父既然愿意顶着,她就乐得全抛给他,自己甩甩双袖,一身轻松。
骤然没了压力,殷夏浑身都犯起懒来,一下子缩回被子里,只想再睡个昏天黑地。
姬和却不由分说的拉下被子,让她的脑袋露出来。
“起来。”
殷夏拽着自己的被子,不情愿的看着他。
姬和却毫不心软,坚决不让她把自己的被子拉回去。
“今天晚上上元灯会,宵禁解除,满街欢庆。”姬和的情绪隐秘的翻涌起来,他道,“我带你去那夜河上的画舫,好不好?”
想到自己的心事,向来从容的他竟生出几分紧张。
谁知今日她丝毫不解风情,抱着手中的被子赖在床上不起来,听了他的话之后,她眨着眼睛看了他数秒,诚实道:“不想去。”
姬和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下来。”
殷夏负隅顽抗。
“那我上去了。”
她连忙麻利的滚了下来。
在姬和的监督下懒洋洋的穿衣的时候,殷夏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今晚等待她的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我刺杀暴君失败了》了解一下!ヾ(^▽^*)))
棠予又穿了,她的任务还是拯救世界。系统说,世界危机来自那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暴君。
她手腕一翻,潇洒的将手中的SSR光剑斜劈而下,等着暴君像上个世界的魔王那样变成两半。
谁知,她却只等到了系统的马后炮:【……所以,所有金手指禁用,仅保留初始权限。】
棠予欲哭无泪的意识到,自己拿着一把废剑,对满级凶兽发动了“挑衅”技能!
暴君一双血红的眸子狠盯着她,一步步逼近,她渐渐退无可退,抖如筛糠。
她认命的闭上眼,谁知却被他轻拿轻放的揽住了腰。
暴君低头靠在了她肩上,语气中带着令人惊悚的温柔:“姐姐,我好想你。”
棠予:???
她看着系统给的暴君资料,忍无可忍的掀开了他:
“叫谁姐姐呢,老男人!”
*
后来,当她用初始金手指,入梦回到经年之前,见到幼时的狼狈的他时。谢棠予才明白,原来那日初遇,他已无望的等待了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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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表清冷内心温暖的元气又沙雕小天使
vs
冷血暴虐敏感多疑的孤僻又可怜大杀神
【小剧场】
段烨总爱欺负她。棠予对此恨得牙痒痒又笑的阴恻恻。
比如,这日段烨将她关了小黑屋。
棠予气恨交加,转头蒙上被子进入梦中。
还是个小团子的段烨扑上来求抱抱,棠予将他推到一边,冷酷的说:“我不要你了。”
然后看着小团子哇的一声哭出来。
棠予: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