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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呜呜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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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
寒雨如冰,疾风如雪。
涑阳官道,尘烟铺天,烈马嘶鸣。
远眺视之,则见三五成群之人手握冷刃,戾气冲天,朝她的方向策马袭来。
猛跳的心被惊悚揪到了咽喉,她呆滞不动,再过须臾便能被人当头腰斩。
扑面而来的烟尘呛的人连连作咳,也许那一瞬间就能要了她的卿卿性命。可天意如此,她命不该绝,疼痛席卷她的脊背之时,溃散的意识终于回笼,腰间缠上了一双盈细的藕臂。
正是那双白稚如月的手臂猛然抱住呆愣不动的她,扑向扎人磨肉的枯草中,向着斜坡往下翻滚。
她至今还记得那朔白似月的颜色,封尘在记忆中像是烙下皑皑雪印。
那是她临危之时的救星,亦是她察觉自己不同于常人的明星。
话不多说,那救她小命之人,便是御史大夫府的江霜初。
霜初,霜出,冰雪降世,寒霜尽出。
该是她们一世纠缠,命里也是难分难舍。
如今,霜念薛郎,那她该念谁呢?
江霜初仔细描摹着黎冰雨的容颜,一双凤眸眼角细若柳叶长尖,长睫半弯如墨月弦勾,眼部尚且精致,眼下更不必多说。
这女子胜她三倍不止!
江霜初深吸一口气儿,顿时想起自己那顶了三四年的名头,黎冰雨确实至名归,后又一想,自己好舍不得啊!
“呜呜呜——”
哭声如春风小雨连连不止,音若莺啼也不惹人恼怒长恨不休。
黎冰雨眼角眉梢皆是默然,短暂时间内,她早已将心中情愫封闭,吾即不得尔,那便走远些吧。
黎冰雨道:“哭甚?你心心念念的薛郎早已打道回府,你现在不走还待何时?”
逐客令已下,她认为江霜初不是一个胡搅蛮缠之人,所以不出多时,她所念之人必会哭哭啼啼含泪而去。
不肖一会儿,江霜初看似是哭够了,回眸冲随行的翠玲儿道:“呜呜呜——手帕湿尽,换一副新的给我,呜呜呜——”说完便将沾满泪水的手帕递与对方,复从对方手中接过一方干爽上等的丝绸手帕。而后,对方退会屋外与旁人闲聊。
“你为何还不走?”
“人家想看你啊!”
“我问你,御史大夫府可缺大夫?若不缺,是否是医术不精医不了你的病?”
“呜呜呜——我听说,思念之情,药石无医!呜呜呜——”
黎冰雨替自己斟茶的动作僵硬下来,也许那时脑海中闪过的片段都是熟悉之非常,可真待仔细去感受却也与昨日之事相同,那朔白的手臂,冰冷冽凉。
她抽了几下,没抽出,不由得嘴角拉起一抹讽笑,道:“是否是我小瞧了你?”
“兴许吧。”
江霜初这一声不再带着哭声,仅仅三个字宛如变了一个人似的,冷冽的气息似空谷深潭,触之让人不寒而栗,黎冰雨却不怕她。
悄无声息的提气行络,使得真气游走在奇经八脉,突如其来的力道直接将江霜初掀翻在地,无形的真气实体化似的划过江霜初的脸庞,一气呵成直接飞向悬下飘曳的红纱幔帐,瞬间红纱尽碎。
“呜呜呜——”江霜初濯泣着。
翠玲儿原是在门外等候,听闻熟悉的哭声便轻“啧”一声,暗叹道:“这委屈的... ...好像真的一样。”
被掀哭了的江霜初,半身匍匐在地,一手撑着冰凉的地面,一手捂着樱桃小嘴狠狠回眸瞪着始作俑者。
黎冰雨淡笑着,说出口的话却夹着寒冰铁刃:“呵!谁准你碰我了?不知羞耻!”
江霜初倔强地睁着眼睛,浑身上下都透着不服输的劲儿,“我就要碰你!明明你以前那么可人地让人心生怜爱!如今为何这般心狠,凶戾!呜呜呜——你还我儿时的小雏菊!呜呜呜——”
黎冰雨原本淡笑的脸瞬间被错愕取代,江霜初不过几刻钟便变换了两副面孔,这让她到底该认为哪一副才是对方真实的呢?
另者,小雏菊,这可是那年她被救时,江霜初为她取的一个小名。
原来,原来,她记得!
她没忘!
爆炸似的惊喜激动全都一股脑儿涌进心胸将身体填满,黎冰雨甚至还有些不可置信,她记得她没忘!
快步上前想将人拉起,这一回,该换我牵起你的手将你拽起了!
心中如是想,黎冰雨将白稚如玉的手伸向对方,江霜初紧紧握了上去。
猛然,巨大的拉力将她拉向对方,瞳孔放大的瞬间她看到江霜初嘴角挂上狡黠的喜笑,天旋地转不过一瞬,脑袋晕眩不多时就恢复了平静。
黎冰雨盯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忍不住动了动被紧紧锁住的腰肢,地面冰凉一片,细细感受只觉得冰凉硌人。
孱热的呼吸交织在相差毫厘的距离中,曾经抱住她腰肢的手时隔多年终于再次抱住了她,黎冰雨茫然了,江霜初为什么这样做?这对她有何好处?
心有疑,当问之。
她问:“你想与我同榻而眠?”
她回:“未尝不可。”
毕竟,我想看你也哭一次。
黎冰雨呼吸一滞,再问道:“不知,觉深入浅出可好?”
江霜初笑若繁花盛开,回道:“妙哉!”这样你会哭的更狠些!
黎冰雨凤眸紧眯,眼底晦暗不明,复问道:“怕疼否?”
江霜初眉头紧蹙,反问:“我们是否在论同一话题?!”
“自然。”
“人家是上面的!”
“对啊,你现在的确是在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