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似水水如年》云端剪雨

25、你的微笑，我的苍白

　　牵着我的手，一步一步走，以为幸福围绕左右，闪烁的心中，不安的颤抖，冷冷的幸福是你给我；牵着我的手，我已不想走，以为守着你是幸福，万丈光芒，璀璨的幻梦，化进我荒芜的沙漠
　　有人说不应该选在冬天结婚，因为甜蜜过后就是寒冷。
　　也许是我太过敏感，总觉得子俊对我不似从前，并不是他负了诺言，而是我想要的婚姻不仅仅是相敬如宾。
　　婚后一个月，我开始投入新的工作，宝琳帮了我不少忙，用她的人脉顺利地让我开办了舞蹈培训班。
　　起初我还是有点担心自己能否胜任，但当我看到那群纯真可爱的天使，我的心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童年，她们多么像我，粉扑扑的小脸蛋上充满对芭蕾的好奇，我为她们买了一式的白色纱裙和绸缎舞鞋，手把手地帮她们纠正姿势，学习芭蕾的过程并不像她们想象的那样有趣，而是需要付出许多艰辛的努力，很多时候我都提醒自己，她们只是孩子，还在上幼儿园的孩子，所以不要对她们太过严厉。
　　子俊会在每天傍晚下班后来舞蹈房接我，他的出现总是引得孩子们注意力分散，而他却似乎很乐意被“围观”。
　　我不止一次地跟他提起，“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很怕别人会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他莞尔，“嘉恩你也太小气了吧，连小朋友的醋都吃？”
　　我不与他争辩，熄了台灯转向一边假寐，他也依着我的性子，乖乖地合上书，临睡不忘帮我掖好被角。
　　不常回父母那里，怕他们问一些我无言以对的问题，没课的时候还是去找宝琳，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要在25岁之前结婚生子的她如今仍然单身，最最令人不解的是她的身边不乏条件甚好的追求者，可她总推说自由的生活实在太具诱惑力，婚姻只会将她束缚起来，所以现在她一见到我就向我讨教经验。
　　“嘉恩啊，怎样才能在婚后依旧保持恋爱时的浪漫呢？透露点秘诀给我吧。”
　　我笑，“周大小姐终于想嫁人啦？”
　　“对呀，看到你幸福的样子实在是太让人羡慕了！”
　　我被她说得语塞，或许在外人看来，我和子俊一对新婚燕尔自然是你侬我侬，如胶似漆，可我不能让他们知道，事实上我们依然维持在柏拉图式的爱情。
　　时光飞逝，转眼便已是初夏时节，周末，天阴沉沉地下着梅雨，子俊去参加一个业界的研讨会，我只好独自回家，坐在公车上看街景别有一翻滋味，此起彼伏的鸣笛和着广播里的女声幽幽地唱：客厅的窗帘拉上了，窗外的路灯亮了，灯下的雨点密了，雨中的人少了，街渐渐空了，看雨的人寂寞了。
　　一个人的晚餐再简单不过，一杯热牛奶两片吐司面包，教了一天的舞，身体疲惫至极，梳洗完毕，我早早地躺到了床上，随便翻看了几页小说就不知不觉睡着。
　　子俊推门进来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了声响，可眼皮却重重地压在眼球上怎么也睁不开，原以为他见我睡了便会像往常一样悄悄从另一侧上床，不曾想今天他竟凑到我的耳旁把我唤醒，迷迷糊糊中我闻到一股浓浓的酒精味道。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挣扎着醒来，看到他微红的双眼眷恋地望着我，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我知道他想做什么了，一句“改天行吗？”到了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即使毫无准备我也无法拒绝他渴望的眼神。
　　次日清晨我醒来的时候子俊已经穿戴整齐，他说早上有一个手术要做，不能陪我吃早餐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起一个大早竟然是为了给我做银耳燕麦粥，我想每一个妻子都会为此感动吧。
　　暑假来临，鸣蝉的吵嚷声已经弄得我不得不把音响开到最大档，位于老城区的舞蹈房里只装一台分体式空调，常常因为电压的问题走走停停，最要命的是有时还会烧断保险丝，尤其在酷暑难当的午后，幸好楼下小卖部的大伯很热心，每次都有求必应。但这天他似乎有事情，中午就打烊不做生意了，我只好暗自祈祷下午一切顺利。
　　可事与愿违，刚刚还好好地吹着冷气的空调突然就停在了那里，阳光透过窗帘灼烧着每一寸地板，有一位小朋友甚至天真地说她听到了烤肉的丝丝声，我怕孩子们中暑，决定自己换保险丝。工具倒是一应俱全的，而且我看大伯换过几次，不是太难，我应该也会。
　　三张椅子叠成的架子看上去不很牢固，可我还是小心地站了上去，颤颤巍巍地拧开电表上的螺丝。经过一翻折腾，总算是大功告成，我松一口气，正要从凳子上下来，忽然鞋子一滑，整个人倾向地面，小方凳其实并不高，然而跌落时的疼痛让我觉得好似坠楼，渐渐地失去了知觉，昏死过去。
　　再次睁开双眼看到的是大片的白，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单，还有刺鼻的消毒水味，我知道自己已经躺在了医院，子俊陪在我的床前，他的神情有一种莫名的忧伤。
　　见我醒了，他起身在我额上轻轻一吻，“没事了，嘉恩，我去叫爸妈他们进来。”
　　母亲走进病房的时候一脸的心疼，而跟在她身后的父亲则紧索着双眉，两个人都一语不发，只有宝琳什么心事都藏不住。
　　“嘉恩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呀！”
　　父亲向她使了个眼色，她很识趣地退到后面。母亲靠着我坐下来，轻抚着我有些零乱的碎发，“医生说已经七周了，你还不知道吧……”
　　霎那间，我的思绪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到，我可恨的坏记性，竟然连信期过了都没有查觉，看得出子俊很喜欢孩子，我也一样，可当幸运降临的时候我却没能将它牢牢抓住，想着想着泪水就止不住地落下。
　　母亲连忙安慰：“没事的，嘉恩，你们都还年轻，再要一个好了。”
　　出院后我曾到观音大士前祈愿，希望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保护我的孩子，给他很多很多的爱，很多很多的关怀，然而这个愿望一直没有实现，日子过得平淡如水。
　　很多人用婚姻保全爱情，却不曾发现那一面光鲜的爱情美玉已然悄无声息地破裂，而我和子俊则恰恰相反，我们都爱着彼此，可关于婚姻，我俩之间始终有一道隔阂，很抽像，却又真实地存在着，就像那一碗隔在梁祝二人之间的水，从来没有泛过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