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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烈日炙烤,汤圆皮肤滚烫。

      游轮事故后的第十五天,她已精疲力竭。

      救生艇燃料耗尽,亦如失去希望的人,在海上随波逐流。

      汤圆眯起眼睛,坚持向远方眺望。

      纵使海面波光粼粼,刺得她双眼酸胀,她也不愿错过任何机会。

      也许那刺眼的阳光里,就有一艘渔船呢?

      “水……啊……”

      救生艇上还有六个男人,全都昏迷不醒。

      其中三人头面部有外伤,汤圆为他们包扎,并把仅有的一块防水布,遮在他们身上。

      她将前天收集到的雨水,优先送进伤员的口中。

      “再坚持一下,会有救援的。”

      “不行了……”

      “偏离了航道……不行了……”

      喝下雨水,有人短暂恢复意识。

      两句话后,又昏迷过去。

      汤圆也有些意识模糊,可她咬紧牙关,强打精神。

      就算只剩一口气,她也不想放弃。

      她再一次向海平面眺望。

      这一次,波光中有一阵异常的闪烁。

      像一颗流星,划破海面。

      是螺旋桨,是直升机。

      可对方的方向,竟是在逐渐远离。

      “哎——!”

      “哎啊——!”

      汤圆跳起来,舞动她的胳膊,大声呼救。

      直升机越来越远。

      汤圆扯起防水布,用尽全身力气挥舞。

      希望就在眼前,怎么能放手。

      橘红色的防水布舞动起来,像一簇火苗,水珠和布面在阳光下璀璨发光。

      直升机仍在远离,消失在天际。

      海面重回平静。

      汤圆无声地哭了。

      她哭不出眼泪,只是崩溃地挥舞防水布。

      她的人生并不顺利,父亲失踪,母亲也在她高中时离开了。

      欠债、失学,打工被刁难,遭客人白眼,受同学嘲笑。

      她都坚持着。

      只因为相信,生活不止苦难。只要她坚持,生活在一点点变好。

      可这一刻,她崩溃了。

      长久以来积攒的不顺利,在这一刻将她击垮了。

      她付出了这么多,就不能让她如意一次吗?

      就不能让她有哪怕一点点的称心如意吗?

      痛苦的发泄耗尽了汤圆最后一丝力气。

      她再也挥不动防水布。

      人也和布片一样,飘落在救生艇上。

      好在她倒下的地方。

      有六个人肉护垫兜住了她。

      汤圆看着蓝天,视野逐渐发黑。

      “嗡嗡嗡嗡嗡……”

      螺旋桨的声音越来越响。

      “船上的人请注意。”

      “我们看见了你的求援。”

      “重复,我们看见了你的求援。”

      “请冷静待在船上,救援马上就到。”

      “请冷静待在……”

      我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汤圆昏迷。

      ---

      “快快快,汇报伤员情况……”

      “六人有外伤,一人恢复意识……”

      “重复伤员身份,重复……”

      汤圆醒来时,身在一艘搜救船上。

      一位工作人员询问了海难几日后的情况。

      听完汤圆的陈述,工作人员意味深长的看了汤圆一眼。

      “你知道你救的都是什么人吗?”

      “姑娘,某种意义上,你也许拯救了世界。应该给你颁个诺贝尔平和奖。”

      “哈哈哈,全靠你,我才不至于失业,我代表家人感谢你。”

      这番话汤圆听得云里雾里,她离开客舱,走上甲板。

      汽笛鸣响。

      搜救船已经靠岸。

      港口外竟是人山人海,喧闹的场面,堪比春运。

      只是大包小包的行李,全都变成摄像机、手机、自拍杆和麦克风。

      堵在外面的,竟然全是媒体。

      除了一条救护车的专用通道,港口已经挤满了人。

      发现汤圆走上甲板。

      有人呼喊了一声。

      紧接着大量的镜头转了过来,向汤圆集中火力。

      闪光灯像机关枪一样咔嚓咔嚓。

      “请问小马总情况如何?”

      “请问老马总他们脱离危险了吗?”

      “请问任总也在搜救船上吗?”

      “请问您是遇难邮轮的员工吗?”

      “……”

      请问、请问、请问。

      汤圆遮挡眼睛,不断后退。

      她的潜意识,害怕媒体的镜头聚焦。

      她的母亲死于一场媒体的狂欢,死于一场网络暴力引发的意外。

      从那以后她就见不得火爆采访的场合。

      密集的提问和灯光打在她身上,让她心跳加速、呼吸困难。

      汤圆不断后退,撞上护栏,失去平衡。

      扑嗵一声,汤圆落水了。

      “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前边的记者和主播们呼喊,后边的人不明状况,拼命向前挤。

      这一挤,更多人跌落水中,尖叫乱嚎四起。

      船上岸边,立刻有人跳水营救,扔救生圈。

      好一阵忙乱。

      媒体们才被救了上来。

      有人在嚎自己的设备。

      也有人在嚎后边推挤的人。

      最后才有人发现,那个最初落水的女孩没被救上来。

      深蓝色的海面上,除了几个塑料袋,就只剩一顶白色遮阳帽和一只白色帆船鞋。

      ----

      为了躲开媒体们,汤圆游了几百米才找到一处浅滩,爬上了岸。

      她不想被媒体围攻,只想好好休息。

      大概是在船上受了治疗。

      她现在除了精神疲劳,竟是没有大碍。

      走上沙滩,她才发现自己脚上只剩一只鞋子。

      这是一处观光海滩,游客人山人海,还有不少商贩。

      柜台里的沙滩凉鞋拖鞋,都是八十、一百起步。

      实在太贵。

      汤圆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光着一只脚回去。

      尽量拧干衣服,汤圆离开沙滩,走上公交车站。

      不少游客在车站等车。

      她们穿着沙滩裙,打着遮阳伞,频频看向汤圆。

      一身皱巴巴的衣服,半干半湿,光着一只脚,怎么看怎么狼狈。

      汤圆摸出自己的口袋,手机早已泡水了。

      幸好钱包还在。

      先坐公交回家吧,她真的需要休息。

      看了半天站牌,她才找到几个熟悉的路线。

      车来了。

      汤圆投币上车。

      她太累了,需要找位置坐一坐。

      有的乘客一看汤圆的样子,就皱起眉头。

      他们把遮阳伞,或者手提包,放到自己旁边的座位上。

      意思很明白,你别坐我旁边。

      汤圆往后排走。

      一个长发女生冲她摆摆手,递给她一包纸巾。

      汤圆道谢。

      对方只是摆摆手,笑起来很漂亮。

      接着她啊啊了几声,拍了拍对面不晒的座位。

      汤圆在那坐下。

      这时她才知道,女生不会说话。

      对方长得好看,人又善良,汤圆心里喜欢,也有些羡慕。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这样从容不迫的生活。

      至少要先把债务还清吧。汤圆身上有十五万的外债,是母亲抢救时欠下的。她省吃俭用还了一年,也才补上两万多。剩下的十二万多,不知多久才能还完。

      眼下手机泡水,如果要修,又是一笔开销。

      汤圆琢磨起自己的存款。

      对了,她还有这个月的工资没领呢。

      汤圆在一家星级酒店的餐厅当服务员。

      这次上游轮,就是陪同酒店的厨师队伍,一起上游轮服务的。两周的出海工作,能拿双倍工资,还能体验一次豪华游轮。

      本来是天大的好事,却没想中途遇到了海难。

      幸好活下来了,不知道回去酒店,会不会有额外补偿。要是能给我报销修手机的钱,那就好了。

      汤圆打定主意,先回家休息一下,休息好立刻回酒店去问问。

      此时公交车报站,到了汤圆转车的车站。

      汤圆匆匆下车。

      这次再没人注意她狼狈的着装。

      因为所有上车的人,都被车上临时插播的新闻吸引了注意力。

      公交车上插播新闻可不常见。

      尤其还是最近最引人关注的新闻。

      “613游轮事故的最新进展……”

      “成功救助六位遇险人员……”

      “正在恢复并无大碍……”

      看到获救的名单,车上的人几乎同时惊喜地笑了出来。

      因为这六个人,无一不是国内举足轻重的企业家。所涉行业影响到大家生活的方方面面。

      六人的失联,在国内激起了轩然大波。

      现在全部被找到,大家悬着的心也可以放下了。

      几乎同时,所有人都低头掏出手机。

      打开各种头条、微博、新闻app,查看详细信息,参与讨论。

      先一步获得消息的媒体,已经放出了许多内容。

      几乎所有的新闻和热搜,都被相关信息霸榜。

      #马总回来了#

      #任总找到了#

      #小马哥身体无碍#

      #老赵总左臂轻伤#

      #白总憔悴#

      ……

      不过热度最高的话题,却不是直接讨论六位霸总的。

      而是讨论一个没有留下名字的人。

      #是谁救了六位霸总#

      #神秘救市主#

      这两个话题的热度,远超其他所有话题。

      有人用救生艇救下六位霸总的事,已经被媒体公布。

      不过关于救人者的身份,目前仍不清楚。

      唯一公开的,只有几张在港口搜救船上拍到的照片。

      可惜照片里的人用手挡着脸。

      只能看出是个年轻女孩,无法分辨是谁。

      女孩穿着皱巴巴的小领白衬衫,藏蓝色的西裤,看起来很像服务员制服。

      等等,怎么这个装扮,有些眼熟?

      公交车上的乘客们,忽然觉得照片上的女孩似曾相识。

      唯独那位不会说话的长发女生,啊了一声,回头去找汤圆。

      却发现汤圆已经不在车上。

      女生拿出手机,给自己的爸爸发了一条微信:

      “爸,我好像遇到救了马叔叔的人了。”

      她的爸爸正在参加一场秘密会议,会议上压力巨大,他根本没法看女儿的信息。

      这场会议的现场在医院病房。

      诺大的高级病房里,六位顶级富豪齐聚。国内外能让他们六位齐聚的场合没有多少,更别提像现在这样,六人为了一件事争得面红耳赤。

      大佬们身上大多有些外伤,仅仅做了应急处理,就聚集一堂。亲信们真怕他们一个不留神,再气出后遗症来。

      让六位富豪如此强势争夺的,不是集团决策,也不是家国天下,而是那位救了他们的女孩。

      为了这个女孩的事,六位大佬竟然破天荒的吵了起来。

      亲信们已经多年没见过这样的争夺了。各方都寸步不让,口中的价码也越开越高。

      要知道,若是这六人之间伤了和气,那对全国乃至世界,都是一次经济地震。

      亲信们既紧张,又莫名其妙。

      因为这场争吵的起因,竟然是六位大佬,都想把女孩变成自家的儿媳妇。

      亲信们追随大佬们多年,早已见过无数次大决断,说是见过大风大浪也不为过。

      可就是这样的老江湖,也想不通为什么几位大佬会为了这事争吵起来。

      六人甚至不惜用产业交换对方的让步。

      动不动十几亿几十亿的项目对换,旁人听了都跟着肝颤。

      这个救了大佬们的女孩究竟有什么特别?居然比这些大项目的地位还高。难道她是什么高尖端科技人才?手握颠覆级专利?又或者是某大人物的孩子?

      都不像啊,而且就算你们争出了结果,也得看人家女孩愿不愿意吧?或者,还得说服自家儿子吧?总之,亲信们在各种猜想中煎熬着。

      争执持续了十五分钟戛然而止,接着是长长的沉默。

      滴答,滴答。

      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声音。

      大佬们粗声呼吸,亲信们万分紧张,他们知道,最终决断要来了。

      是和平解决,还是世界大战,就在下一句了。

      终于,马总深吸了一口气,打破沉默。

      “各位,既然咱们都不退让,不如就按老规矩。”

      “让晚辈们公平竞争,各凭本事吧。”

      马总说完,这六位来自天南海北的大佬们相视一笑,仿佛刚才差点打起来的不是他们一样。

      “好。”

      其余五人异口同声,似乎都对自家的晚辈很有信心。

      接下来,几位大佬开始谈细节约定,比如不能过度干涉女孩的生活,不能影响她的学业,不能违反对方的意志等等……

      亲信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太好了,是和平解决。我爱和平。

      另一头,汤圆并不知道自己差点引发一场商界大战。更不知道她已经成了六家豪门的目标。

      她转车一路颠簸,终于回到了家。

      卸下了防备的她,倦意袭来,倒头就睡。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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