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救命之恩当以家政服务相报》梻桉

15、笑一笑吧

　　夜晚，天空挂着一轮弯月。
　　风岐大口大口喘着气，觉得冰凉的空气像刀子一样剐蹭着喉咙和肺，这样相比起来，断了的左腿仿佛不太有知觉了。
　　“老…老师……”他背上的男孩气息微弱地说，“放下我吧……我活不下去了……”
　　“说什么傻话呢竹之介，老师肯定能带你到镇上的，”风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有精神，“所以再坚持一下，不要放弃啊。”
　　“……”竹之介含糊地发出一点声音，很快失去了意识。
　　他再次有知觉的时候，听见风岐大声喊着另一条山路上的人：“先生！那位先生！麻烦帮帮我的学生，他需要马上去看医生！
　　“竹之介，没事了，有人来帮我们了……”
　　竹之介勉强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红眼睛的男人，头发微卷。
　　他的意识再次变得模糊起来，只记得自己被摔落在地，老师痛苦地弯腰蜷缩了以来。
　　“……老…师……”
　　他最后看见的，是风岐红色的眼睛，和嘴里尖锐的獠牙。

　　风岐慢慢睁开眼睛。
　　他躺在山林里的落叶上，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哪里。
　　对了，他还要带竹之介去镇上找医生……竹之介呢？
　　“竹之介？竹之介！”风岐四处看看，没看到学生的影子，反而看到了自己的双手和身上的鲜血。
　　他猛地站了起来。
　　双手的指甲尖锐而锋利，他慢慢颤着手摸上自己的脸，摸到不同于人类，更像是野兽的牙齿。
　　“……这些是…什么……”
　　然而最让他崩溃的不是自己外形上的变化，二是他闻到自己身上的，人类的血液的时候，整个人从灵魂深处呐喊着饥饿与渴求。
　　尽管不敢去相信，但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学生，被吃掉了。
　　被自己。

　　风岐决定最后回家和母亲告别，就结束自己的生命，他已经不配活在世上了。
　　那天晚上，他趁着夜色赶回家，见到了在家焦急等待的母亲。
　　风岐妈妈看到他的样子，迟疑地问：“是风岐对吗？”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还不等她松口气，就被风岐接下来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妈妈对不起……我已经变成了怪物，不配继续做老师……也不配做人……”
　　“……不要这么说，风岐，”风岐妈妈勉强笑了笑，“是怪物还是人，不是由外表决定的。
　　“是这里，”她指了指他的左胸口，“妈妈知道你有一颗善良的心。”
　　但是对于风岐想要剖腹自尽的事，她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他准备好道具，将短刀刺入腹部，划开。
　　风岐没有死，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他错愕地看着伤口自然愈合，喷溅出的血液消失不见，抬头却看到了母亲哭泣的脸。
　　“太好了，对不起，但是太好了……
　　“你愿意为自己做错事付出代价，妈妈为你感到骄傲，风岐。但是……
　　“但是对于妈妈来说，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风岐看着她喜悦中夹杂着羞愧的表情，握着短刀的手微微收紧，最后还是放弃了第二次尝试。

　　后来风岐一直住在家里的储藏室里，他白天害怕太阳，只有太阳落山之后才敢出来。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长时间的饥饿，人类的血肉对他的吸引力越来越强，终于在一个晚上，失去理智的他袭击了镇上的一个农夫。
　　风岐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依旧在家里的储藏室里，身上的衣服被换掉了。他对自己失去理智的事没有记忆，也没有相应的物品能够追溯真相，于是一直等到太阳落山，他在家里找不到母亲的时候才感觉到不对。
　　最后他躲在小酒馆附近的阴影里听到了白天发生的事。
　　他的母亲，为了保护他，宣称是自己杀死了那个农夫，自杀了。

　　再后来，风岐尝试了无数次自杀的方式，都没有成功，倒是逐渐掌握了自己操控风的能力，也能够把不属于人类的利爪和獠牙隐藏起来了。
　　为了不再伤害别人，他躲到了森林深处，然而当他长期不吃人，到达一定的极限之后，就会失去理智。再下一次醒来，就会发现自己处在陌生的地方，身上满是鲜血。
　　他大概明白自己能够被一直躲避的阳光杀死，可是从来没有成功控制自己走到太阳下过。
　　最后他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方式，在失去理智的极限来临之前，吃一个恶人。
　　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吃人，风岐原以为自己会下不了口，或是会吐出来。结果这些都没有发生，他甚至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像是干涸的泥土被雨水浸润，充满生机与活力的虚幻感，仿佛自己还活着一样……
　　“都是虚假的，不要去感受，不要去感受……”风岐不断地告诫自己。
　　慢慢地，他血液里的诅咒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过往，不过他还是无意识地遵守着自己定下的规则。后来无惨发现这个鬼很有意思，只获得了少量血液，依旧能够运用强大的力量，莫名地还在保持人类的一些习惯。于是关注了他一段时间，甚至还指使手下的鬼为他狩猎人类，但是没什么用，他不吃。
　　无惨的耐心有限，很快就放弃了这个不上进的鬼。
　　风岐就这样一直居住在浅水阴山。
　　不知道哪一天，血液里的诅咒会把他变成一个真正的恶鬼。

　　被剥夺的记忆、消失的感知再次回到身体里，黑白荒芜的世界再一次被色彩填充。虽然是在夜里，他却感受到了久违的阳光的温暖，如同体内隐藏的阴冷慢慢从骨肉间的缝隙中被赶走一样，一点点地，自己也有了，属于人类的温度。
　　他像是掉落到时光洪流外的一粒微不足道的小石子，终于在一点点微风的吹动下，回到了这个世界。
　　风岐感觉到手心的温热的湿意，自己又把人家惹哭了。
　　“花子……”追求了那么久的死亡终于来临，他看着她，却开始感到不舍。
　　多亏了她的出现，他幻想自己是人类再也不是一个荒诞不羁的梦。
　　你看，他不是好好地，保护了一个弱小脆弱的人类，保护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吗？
　　花子拉下风岐的手，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的脸。
　　他的脖子被斩断的同时，发绳也同时被切断了，长发失去束缚散落，但这次他的微笑再也不是嘴角被遮住的假象，是真实的，温柔的：“……不要哭，笑一笑吧。”
　　“……”花子努力地牵引着嘴角，然而并不成功，她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掉，“……不要消失……求求你，不要消失……”
　　风岐一直注视着她，没有回答。
　　然后慢慢地，像是被火焰灼烧一般消散了。
　　他的外衣飘落，笼罩在花子身上，像一个来不及实现的，轻柔的拥抱。
　　她紧紧地握着左手手腕上风岐的发绳，低低地哭了起来。
　　炭治郎为风岐的往生做了祈福，他嗅到了花子身上巨大的悲伤，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甚至做好了接受对方谩骂的准备。
　　花子深深地喘了口气，克制自己要失控的难过，声音不住地发颤：
　　“风岐大人……一定很高兴吧，才会笑的……”
　　她努力微笑着面对炭治郎。
　　虽然泪水一直从眼眶滑落，她还是微笑着：“谢谢你。”

　　最后花子被炭治郎带回鬼杀队总部，成为了蝴蝶屋的一位后勤护理人员。
　　她总是会很耐心温柔地对待伤患，各方面的工作都很出色。
　　只是在有月亮的夜晚，偶尔会看着树顶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