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生悲》淳倪

1、初识茫茫

　　人曾向往世外桃源。

　　京城郊外曾有那么一束光，光的另一头系着一个神秘的族落。族人以蝶身而生，化人形存于世，湮灭幻化成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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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溪桥下，有蝶自西飞来，幻化成光……”萧十九一手捧着史书一手托着腮，太阳光照在照的脸上，小女子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都怪萧老头，净要我在这书阁里背这些枯燥乏味的书。”十九放下书册站起来抖了抖自己的衣袖，“容家养蚕缫丝的技艺倒是越来越好了，我得再央容奶奶替我做件五彩流苏裙才是。”说着便从书阁内侧撬了锁溜出去。

　　怪她倒霉，一转身便碰见了萧长老。族里各家各司其职，容家制衣，花家制药，酒家酿酒，而萧家则负责掌管族内经书史书。方今萧长老拄杖，胡须尽白，但往这儿一站倒还是有几许威严。

　　“十九，逃离书阁所谓何事？”

　　“回长老的话，十九记起前些日子海棠向我讨些镜湖畔草木的露水，说是要炼些丹药。我方才想起未给她送去，怕耽误花家制药，这才迫不得已。”

　　萧长老看她那一脸局促，也不忍拆穿她的谎辞。这妮子平日风风火火，书阁定是收不住她的心，也罢，诸事上天自有安排。

　　“去吧，想来这书阁你也断是不愿再待了，今日起你便不用再来了。”

　　萧十九一听心里乐开了花，立刻显露出她欢脱的本性，“真的啊？”

　　萧长老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转身而去。

　　得了自由的十九欢喜得很。清晨去镜湖与花家人争草木的晨露，还用小戏法将人推到湖里去。去容家长老那里软磨硬泡了许久，人家才答应给她多做一件领口绣着花的五彩流苏长裙。酒家新酿好的酒都被她偷偷尝了个遍，跑去玉家讨要了些极小的玉珠子，非要容家的人把珠子缝在裙摆上。这不一会儿各家的人都去萧长老处告状，可奈何这萧长老也管不住她，只得替她掏出些钱来。

　　一连几天萧十九也累了乏了，躺在镜湖边看月亮的时候，一阵风从一边迅速刮过。

　　“谁？”萧十九立刻警觉地坐了起来，四周草木丛生，寂静无人。

　　兴许是山里的白狐狸。

　　而当那道白影又一次从身后闪过，十九顷刻腾空跃起再落，入目是一位陌生的白衣少年。

　　陆青见。

　　“早些日子听闻萧家萧十九整日玩闹无心练功，这警觉与灵敏，倒让我有些刮目相看。”

　　萧十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头发倒是绾的一丝不苟，这一袭白衣看上去就是用了上好的料子。

　　“这容奶奶果真是偏心，还说我这身是用全族最好的料子制的。想必最好的料子都被他要去做了这乏味无聊的衣裳。”

　　十九自己觉得这人看上去很是无趣，各家中谁家能有这么无趣的人？“你是何人？”

　　陆青见瞥了她一眼，“陆家，陆青见。”

　　“陆家人，”萧十九皱了皱眉头，坐下来向湖里扔石子，像跟湖有仇似的。“既然陆家的人，为何在此装神弄鬼扰我清净？”

　　“族内祭祀会就在近些日子，为确保不出差错，我自然要多在四处探看几分。”

　　还真是个接命令办事的机器。萧十九这样想着，却也不好同陆家人生什么嫌隙，近日已给那萧老头惹了不少事情，她就算再喜欢取闹也不该这般无理。

　　“那，你探看便是了。天色已晚，十九先回去休息了。”萧十九提起裙摆匆匆地跑开。

　　陆青见站在湖边，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是有万千思绪。他隐隐觉得这个族人都以为调皮至极，不思学习的女子并非表面那么荒诞。只是他确能从她身上感受到孩童似的天真与脾性，一时也说不透萧十九到底是怎样的人。

　　陆青见抬头，一轮明月高悬夜空，清风徐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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