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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与过去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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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时分,大雨瓢泼,北上援军马不停蹄的向辽东边关赶去,由于军情紧急,幽清王不敢懈怠,如此夜以继日的赶路,已半月有余.就算雨地泥泞不利于行军,幽清王也丝豪没有安营扎寨的打算.
一向娇生惯养的沈子祎,经过这些时日的折腾.风雨交加下早已体力透支,东倒西歪的骑在马上,渐渐的连拽住马绳的力气也没有了.每日只能吃些干粮的她,日渐消瘦,眼看就要摔落下马.身后的黄桑一路上都紧盯着沈子祎,见她在马背上摇摇欲坠,险象迭生.一跃而起,将已经跌下马的沈子祎一把搂进怀里.
失去意识的沈子祎在黄桑怀里昏睡了过去,连夜行路的她,终于再也撑不住了.
“沈子祎!沈子祎!”
黄桑急切的呼唤着沈子祎的名字,沈子祎面色苍白,全身被雨淋透的她,手脚冰凉,额头滚烫,看似奄奄一息.
还在疾行的幽清王见到沈子祎摔落下马,急的焦头烂额. 急忙跳下马,跑到了沈子祎的面前,摸着爱徒的额头,心急如焚.
“怎么这么烫?”
“传令下去!在此安营扎寨,停军休整!传军医来,快!”
幽清王边说边心疼的想将沈子祎抱起来,却被黄桑用力挡开了.
“别碰她!她会如此这般,都是拜你所赐”
对于黄桑的指责,幽清王哑口无言,他明知行军打仗的路途,苦不堪言.还一意孤行带沈子祎同行,自私自利的本性在黄桑面前暴露无遗.
可是黄桑却不知道,幽清王有那么一刻,也有些后悔.当他看见沈子祎全身滚烫,就算昏迷中也痛苦的皱着眉时,自己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内心不停的反问自己,如此这般拆散她和荣与芯,究竟是对还是错?
很快,士兵们就设好了栅栏,搭起了帐篷.雨势也逐渐的慢了下来,黄桑抱起沈子祎,就进了军帐.幽清王跟在身后,也想一同进帐照顾沈子祎.被黄桑拉了下来.
“幽清王,你真的想让军医给沈子祎把脉吗?....让军医熬些桂枝汤来,我会照顾她.”
黄桑的话语提醒了幽清王沈子祎女儿身的身份,不管是军医和幽清王都无法近身伺候,幽清王只能无奈的退出了军帐.留黄桑一人与沈子祎独处.
一进军帐,黄桑就开始给沈子祎宽衣解带,全身湿透的铠甲都被她脱一一除去,黄桑想拿干帕子给她擦干身体,顺势就开始解沈子祎的里衣.本昏迷不醒的沈子祎,感觉到有人在撕扯自己的衣物,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被人上下其手的她,微微地睁开了眼睛就看见黄桑的大脸贴着自己,吓得立马惊醒.
“你作甚?你脱我衣服干嘛?”
沈子祎有气无力的拽紧自己湿透的衣物,和黄桑抢了起来.
“你衣服都湿了,我帮你换干的!”
“我自己来..”
“你别动!”
“你回过头去!”
“我们都是女子...你怕甚..”
“你不一样,你是变态!”
“沈子祎!你什么意思!你荣与芯是心肝宝贝!我就是变态!”
军帐里七嘴八舌开始争吵起来,一直待在账外担心不已的幽清王听到帐内沈子祎已经苏醒了,心定了大半,命令手下准备好了桂枝汤就去了别处.
临走时,见帐外还站着一人,瘦小的身影让幽清王一眼即认出这是黄桑的手下,他一直不明白黄桑带个不会武功的女子在身边,意欲何为?于是走了过去,想一探究竟.
“你在等她?”
“咳....咳....嗯..”
“看来你也病的不轻?你的主人,好像一点也没有关心你啊.”
幽清王低着头试探起汪晴,女扮男装的汪晴低头不语,幽清王看了看她的脸,越看越熟悉,好似在哪见过她.
“你是...你是...花艳楼那个扶桑姑娘?”
认出汪晴的幽清王不屑的望了眼帐内,好一个黄桑真是比男子还风流,竟然把花艳楼的姑娘给带了出来.还说能靠着个青楼女子,抵抗千军万马,这种鬼话说给谁听呢.
以为汪晴只是青楼花魁的幽清王,也不在有兴趣搭理她,由她在外面一直候着.
通过这些时日的观察,汪晴发现黄桑和幽清王都倾心于沈子祎,但沈子祎对黄桑几乎都是刻意回避.难怪那日,黄桑会独自买醉,自怜自哀.如若有朝一日,沈子祎在黄桑的眼皮底下随了幽清王,那黄桑该是如何的肝肠寸断.
似乎有了报复计划的汪晴,其实心理五味杂陈,想到黄桑那日伤心难过的样子,些许开心.对自己的轻薄之举,又带着些许愤恨.可是那夜的温柔以待,又有些许不舍.
“咳...咳...汪晴啊汪晴,你莫要忘了她与你的血海深仇.”
黄桑摸着沈子祎已经不再滚烫的额头,安心了不少,端起桂枝汤,开始给她喂药.
“我自己来..”
“听话!”
病的有些无力的沈子祎,知道自己打不过黄桑,只能乖乖听话.
“沈子祎...你就这么信你师傅吗?”
“嗯....我师傅是不会骗我的.”
“可他也是那个斩尽杀绝的幽清王....”
见黄桑有意无意的说起幽清王,感觉到她有话对自己说,沈子祎按耐不住的问道.
“黄桑...你到底想说什么?”
话道嘴边的黄桑,最后还是不忍心,沈子祎对幽清王可算是无条件信任,要让她知道,促使她与荣与芯分开的罪魁祸首是自己的师傅,该如何面对.
“没什么.....我是妖女嘛,妖女都喜欢胡言乱语.”
沈子祎见黄桑自嘲起来,心理也有些不忍.
“你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我要不是心狠手辣,蛇蝎心肠.你就会喜欢我吗?”
被黄桑打断话的沈子祎,一时无言以对,只能别过脸,假装咳嗽起来.黄桑调皮的弹了弹她的额头.
“别装了...你明白我什么意思.”
沈子祎摸了摸自己额头,对着黄桑愧疚起来.
“....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黄桑听着沈子祎的话,心理涌出一丝无奈的哀伤.
“那她呢?为了一个已经放弃你的人......你不一样北上沙场,值得吗?”
沈子祎听着黄桑的反问,不再言语.明白感情的事从来都是身不由己,没有值不值得.
“沈子祎...以后不要再对我说这些话.”
“喜不喜欢我,是你的事.....但值不值得等你.是我的事....你管不了我.”
黄桑平淡的说着这一切,坚强的表面看不出一丝的伤痛,内心其实早已偏体鳞伤.
沈子祎动情的乖乖的张着嘴,配合的让黄桑一勺勺的给自己喂药.对于如此深情的表白,如果说沈子祎不为所动是假的.偶尔与她英气又抚媚的双眼对视,让沈子祎有些不知所措. 不求所得,但求付出,如此敢爱敢恨的女子,却无人关心,无人敢爱.是何等的不公.
“你应该,寻个惜你如命的人相伴左右,莫让我给耽误了.”
“你要对我有荣与芯的千分之一好,我也就知足了.”
“我......”
说到荣与芯,沈子祎立马就变了脸色,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不知她现在在何处,也不知她是否安全,更不知她的心里还有没有自己.
“好了...好了...逗你玩呢,快喝了它.”
喝完药的沈子祎,昏昏沉沉的熟睡过去.黄桑帮其盖完棉被,确认她已经退烧了,才放下心来.拎着剩下的药壶,走出了帐外.见汪晴一直候在帐外淋雨中,对她呵斥起来.
“你怎么还在这,不要命了,跟我过来.”
汪晴步履蹒跚的跟在黄桑后面进了另一个军帐,身体不适的汪晴歪歪斜斜的站在那里,汗流浃背.湿透的衣物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喝了它!”
黄桑举起壶里剩下的桂枝汤,命令着汪晴喝下去.不知情的汪晴,害怕的一直退后,黄桑见此用力将她拽了过来,捏起她的嘴就灌了起来.
“咳!咳!...你给我喝了什么!”
“你的头都比沈子祎的还要烫了...你说我给你喝什么?”
“以后...如果不舒服就说,不要死撑!还有....不要以为可以跑得掉,这里可是军营!”
喝下桂枝汤的汪晴感觉胸口的痰结已经畅通了些许. 这些时日与黄桑的相处,让汪晴感觉到她是个冷酷无情,却又外冷内热是个矛盾重重的人.偷偷的望了她一眼,又急匆匆的别开了脸.
“你偷看我啊?”
“我没有!”
“传闻汪家子女多才智,你怎么这么愚钝?文不能,武你就,一无是处.你到底是不是汪家人?”
“你别碰我.”
汪晴被黄桑半刺探半讽刺的话语,激得面红耳赤,不知该如何反驳.气得满脸通红,黄桑以为她还未退烧,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她的脸颊.
“啊呀....烧的不轻,看来得多灌点药.”
“女魔头!”
“女魔头,还给你喂药啊.”
“........”
离开京城的荣与芯和秋意决定回苏州家中,探望下母亲.如果真的被逼嫁给刘成熙,此后山长水远,恐怕难以在父母身边尽孝了.
害怕沈子祎跟随其后的荣与芯,一路上都乔装打扮,顾了辆马车日夜赶路.可是这一路却意外的平静,无人跟随也无人追赶.
心生失落的荣与芯,即怕沈子祎跟来也怕她不来,经过月余的路程,荣与芯已经确信了沈子祎并没有追随她回苏州.坐在马车上的她,想到沈子祎也许真的决定放弃她了,难掩悲伤,掩面哭泣起来,一旁的秋意也跟着心痛.明白自家小姐嘴上虽然决绝无情,但心中是万般舍不得.
“小姐....你这样又何苦呢?你若舍不得她,我们就掉头回去.”
低头哭累的荣与芯,抹干了眼泪,见车外天色渐晚,嘱咐秋意道.
“我们寻个客栈落脚吧.”
“小姐...你不怕遇到她了吗?”
“她不会来了..”
秋意终于明白小姐今日哭肿双眼的原因,如果有心想追的话,自家小姐除了回苏州,根本就没有其他去路.除非那个沈子祎也决定放弃这段感情了,看来小姐的心底还是希望她追来的,只可惜对方也默认了此生不再相见的决心.
“小姐....我们已经到梁熙了,明日就可到苏州.”
“好....我想去梁溪城西郊走一走.”
马车带着主仆二人,来到梁溪城西郊的太湖边,此时梁溪城西郊的梅花早已凋落,人丁稀少,荣与芯独自走到了湖边,示意身边的秋意莫要跟随
“秋意,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秋意明白,荣与芯是想与过去道别.
落日余辉,彩霞漫天,坐在湖边的荣与芯静静的看着平静的湖面,残阳铺水半江红. 想起,数月前同样的傍晚,沈子祎不惜以身犯险从黄桑手里将她救了出来,也是在这里抱起她一路狂奔.犹如披着彩霞,踏着云彩的仙子,来拯救她这个失魂落魄的闺中少女.以为可以从此一起面对这人间的繁华沧桑.
只可惜先动情的是荣与芯,先退出的也是她,这里是情根深种的开始,也是一切错误的结束.
荣与芯静静的坐在那里,直到夕阳西下,凉风渐起.斜阳的残晖退却后,只留下昏暗的月光.回忆的思绪一旦打开,就永远无法再收回.想到与沈子祎的点点滴滴,或嬉笑或欣慰或伤感或失落,百感交集.
站在远处的秋意,见天色越来越暗,自家小姐已经在此独坐数个时辰,实在不忍的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姐....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好....”
被回忆牵扯的荣与芯,悄悄的抹干了眼泪.昨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沈子祎从今往后,只愿你福寿安康,了我残生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