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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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利弗的葬礼在慕尼黑圣母大教堂举行，肃穆的钟声在为亡者引导天国之路，弗赖辛主教捧着圣经在为两个家族的骄傲祈祷。虽然拜仁公司在此之前发生了大震动，但是人们依然对这位商界领袖怀着敬意和缅怀，前来参加葬礼的人们把鲜花和哀悼送给这位英俊睿智的巴伐利亚王子。路易最终妥协了，答应父亲的遗体与奥利弗的遗体合葬在一起，但是不能葬在维特尔斯巴赫家族墓园。路德维希帮他们找了一处宁静的安息地，春天的阳光会洒落在这里，矢车菊会灿烂地盛开。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看着伊萨尔河潺潺地流过慕尼黑城，回忆往昔的少年时光！
弗兰茨公爵也在几天后撒手人寰，这位热爱艺术的老人完成了他荣耀的人生旅程，他留给慕尼黑无数灿烂的文化遗物，也让世界认识慕尼黑的璀璨光芒。生前作为巴伐利亚公爵而受人尊敬，死后他成为维特尔斯巴赫家族先祖中值得纪念的一位。路德维希前往宁芬堡整理爷爷的遗物时，发现曾经被他偷去的手札上面，已经写上了爷爷和路易的爷爷之间的故事，又是一对相爱而不能相守的情人。路德维希把这本手札带在身边，伯父没有来得及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迹，他将会代替伯父完成。
路易的妥协并未能挽留住路德维希执意离开的决定。伯父和爷爷都已经去世了，他无需再去履行莫尔的条件，因为他有足够的时间东山再起，去偿还债务，而且约瑟夫迫不及待地登上公爵之位，他巴伐利亚王子的头衔也已经被剥夺，继承顺位排在约瑟夫的两个儿子，三个孙子之后。豪宅被抵押，祖宅被约瑟夫占据，慕尼黑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阴霾的天空没有飞鸟的影子，简单的行李，单薄的身影，路德维希在候机大厅等着换登机牌，他知道在一道玻璃大门之外，有一个身影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伯父的死，路易的恨让路德维希没有办法再像从前那样坦然地面对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会回到美国费城完成最后一年MBA的课程，然后找一份工作或者开一家公司，偿还在他们集团内部争斗所欠下的巨额债务，他也许会遇到一个相处得来的人相伴一生，当然也可能孤独终老，他的名字将会是家族史上微末的一笔。
突然身后有人攀上他的肩膀，路德维希以为是路易忍不住又来和他纠缠，不耐地回转过头来却发现是乔伊斯！记不清到底是几年没有见到表哥了，但是此刻见到他却分外安心——原来自己还不是孑然一身。
“康斯坦丁……”连日来的劳累和波折让路德维希的声音疲态尽显，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了阳光的明媚。
把路德维希拥进怀里：“笨蛋，为什么不来找我呢，德国人都那么倔吗！”
不知道为什么，路德维希觉得这次见到的表哥身上褪去了以前浓重的阴郁和戾气，是因为找到了命定之人吗？他现在一定很幸福吧。路德维希在乔伊斯怀中抬起头：“我很好，表哥！”
“姑姑去世的时候，你就应该一直留在英国，留在我身边，哪会轮到那群人来欺负你！我这次是来接你回伦敦的。”刚刚还觉得散尽的戾气突然就积聚起来，乔伊斯到底还是游走在黑夜中的人，不习惯收敛不喜欢掩藏。
路德维希摇了摇头，浅浅地笑着：“我要回美国完成学业。”虽然是温宛的语态，但是却不容置疑，路德维希骨子里面的傲气，也是一个性格执拗的人。
乔伊斯用命令的口气说道：“那么有事情就找我！”
路德维希放低声音说道：“帮我查查拜仁集团里这些人。“说着撕下一张便签纸，写了几个名字：“我现在没有力量去查他们，总觉得他们和先前的财政丑闻有关系，只是一时看不出账面上的问题，有了证据不要打草惊蛇，先告诉我。”
乔伊斯听见路德维希的嘱咐，脸上竟然挂着淡淡的笑容，还是他的路德维希，心思敏捷，意志坚强，最重要的是当自己是值得信任的人。“等我的消息吧。”
“谢谢你，表哥！”路德维希抱了抱他，贴着他耳朵说道：“康斯坦丁，你笑起来很漂亮，应该多笑笑。”
可是一道陌生的声音突然插入他们的对话：“这一点我很早就知道了！”一双冰绿色的眼睛，意大利人雕塑版的脸部线条，和记忆里面的影响重合起来。
“你……拜布尔.寇德？！”天哪，表哥怎么和拜布尔在一起了？
来人一手搂过乔伊斯的腰，伸出另一只手来：“我是弗朗西斯科.寇德，您刚才说的那位我不认识！”
路德维希讪讪地和弗朗西斯科握了下手：“抱歉，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像。”
“哼！”乔伊斯冷冷地瞥了一眼吃他豆腐的人，毫不客气地把他推开：“这个混蛋是拜布尔.寇德的孪生弟弟！”
机场大厅已经传来登机的广播，路德维希听到自己的航班快要起飞也就不多作停留，朝着两个人挥了挥手，消失在人潮之中。蓦地回过头，发现玻璃门外面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路易，我现在相信皇后的诅咒了，相信千年来的命运了。
路易木然地看着机场里面和乔伊斯相拥在一起告别的路德维希，原来到最后，他们连拥抱都不可能了。空荡荡的顶层公寓，曾经是路德维希最喜欢赖着不走的地方。每一寸空间里面都有他的气息和笑声，路易颓然地睡在沙发上面。他的男孩喜欢躺在这里看书，《孙子兵法》、《米其林红色宝典》、《埃及金字塔》……他看书看得很杂，知道的东西很多；他喜欢趴在阳台的栏杆上一边品尝自己煮的咖啡，一边看着远处的阿尔卑斯山的雪顶；他喜欢霸占整张大床，自己回家的时候会看见他呓语中呢喃着自己名字；他还喜欢安静地坐在自己身边看自己打谱子，回过头就可以看见他盯着自己的侧脸垂涎的样子……
是不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和他坐在屋顶上面看星星，是不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告诉他其实自己拉小提琴不是锯床腿，是不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听见他在自己怀中带着一点点鼻音喊着“路易，路易”！
走进工作室里面取来那把陈旧的米腾瓦特小提琴，那把曾经为梦魇中的路德维希拉奏过《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小提琴音色依然饱满，调了一下琴弦，路易运弓缓缓在琴弦上游移，速度极慢的慢板，旋律是有些幽怨的哀伤，几声长音隐隐然有哭泣的感觉。突然而起的几个强音，汹涌的气势顺着旋律川流不息地行进，运弓的同时一指按在琴弦之上，相邻的二指在弦上富有弹性地起落，竟然出现一种连续交替出现的特殊效果，如同声音在颤抖，带着难以抑制的无边孤独和痛苦。像芭蕾舞者一样急速地跳跃，旋转，久久难以平息。在快板和颤音过后是始料未及的庄严沉重的行板，疯狂思念后的感叹，甚至带着一些颓然，慢板和快板交相辉映，各种各样的颤音和揉弦交替出现，诡异的旋律如同魔鬼在身后叫嚣。最后的华彩让人有一种悲壮扼腕的震动……
绝望的哭泣，命运的无奈，是不是我们之间最好的写照，路易的手无力地垂下，小提琴撞击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闷的声响，琴弦断开，他们之间真的结束了。塔蒂尼的《魔鬼的颤音》，真的很适合他现在的心情。塔蒂尼用灵魂和魔鬼交换音乐的旋律，他想用灵魂和魔鬼交换路德维希的一个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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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第44章 第 4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