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够疯魔》二三无言

3、第 3 章

　　屋里安静得让人直打怵，两人你对着我，我盯着你。别看顾先子表面稳得一批，实则内心跳得跟在敲鼓一样，这对视的时间也太过漫长了。。。

　　“疼。”一声很突兀的嘤咛不知撩动了哪片月色。

　　顾先子试图放软自己的身子，还适当挤出点泪花，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矫揉造作。

　　那人叹了口气：“手拿来。”

　　哦。顾先子软软糯糯的伸过手，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按在自己通红的手腕处，揉的力度刚刚好，又似乎是渡过几缕真气，舒舒服服的。

　　“我全名唤做顾先子，清早不小心用箭伤了你，很对不住啊大侠！”

　　那人言简意赅：“无事。”

　　“我爹亲来过了，屋里设了结界，他们进不来。”

　　“嗯。改日我再登门拜访令府。”顾家是这一带的名门望族，就算没有这个插曲，他照理也是会过去叨扰一二的。

　　揉了片刻。那个男人还是一脸的不动声色。

　　好一会才道，“好了。”

　　随后他两手一撒，指尖的温度稍纵即逝。

　　“大侠！”

　　“还有何事？”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鬼才想像那些人一样，一口一个镜灵大人。

　　“···”

　　“···”

　　“严坸。”

　　他看了眼顾先子，眼里讳莫如深，随即唤出一把轻剑，剑气沿着床前冷冽的割出一道缝。

　　“不许过此线。”然后笔直的躺在床上，两手交握，一副我要休息了你可以退下了的模样。除了脸上依旧苍白，动作简直是一气呵成。

　　敢情您镜灵一派的人上成的剑法，就是为了做这种事吗大侠！然而严坸还是低估了顾家小少爷死缠烂打的功力。

　　“我喊你严大侠吧？”

　　“你可以回去了。”闭着眼睛毫不留情的说道。

　　“啊，不行的。”顾先子一听，似乎有点着急。眼角有些薄红，在这张白皙的脸上过分的明显。“你身上的伤因我而起，我断不能做这等无情无义的事！”当然了，主要是爹亲过不去。

　　“不用了。”

　　“不行。你身上的伤看起来就很严重。”

　　严坸终于是侧过头，看着这小孩双手抱肩，眼神直直的盯着他。似乎是想用眼神告诉他，你这样子看起来离死都快不远了。

　　“镜灵一派的膏药抹三天就会消的。”好的，眼神交流失败！

　　“虽然我不是江湖中人，可是一报还一报我还是知道的。”

　　“我不会为难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严大哥！”

　　这小孩喊他什么？

　　“严大哥，我们素昧平生，你突遭此祸，我于情于理，理当做些什么。不然我实在过意不去。”这简直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了，“你让我在这里守个夜也行。”

　　顾先子一脸实在委屈的模样让某个人把那一句其实有结界又吞回去了。

　　严坸不置可否，毕竟这也是一片心意。顾家以仁义出名的，把这小孩教的也很不错。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夜里，严坸从没被人守过夜，即使当年初次受伤，他家师尊也未曾如此尽心。不由得悄悄抬眼看了看旁边不知道在发什么呆的顾先子。可能因为没怎么好好休息，这个少年现在的脸色也不太好。那人晃了下头，打了个哈欠，眼睛眨啊眨的，泛出一片水光。

　　竟是一夜无话。

　　*

　　等到太阳快晒到屁股了，顾先子才悠悠醒过来。床上已经没有人了，自己身上还批了件东西。果然大侠嘴硬心软，还知道给他保暖，可当他看到身上这布料是从哪里来的时候，整个脸色都黑了，旁边的桌子上干干净净的，原本放在桌上的东西有条不紊的置于地上。

　　顾先子怒摔桌布，只想立马回去洗个澡。

　　下了楼发现自家的那几个死党又偷偷摸摸的躲在小巷子里等他。这群人什么毛病？

　　“怎么样了，小顾子，那些大人物有没有为难你？”一身穿鹅黄色外袍的男子张望了四周，活像做贼一样轻声的问。

　　顾先子扯了扯衣服，露出被揣青的痕迹。引来无数的唏嘘，“这些人真的是不好惹。”

　　“我可是忍着这些剧痛。行之以德，齐之以礼，才是感化了这位不近人情的镜灵一派的人。”

　　“你说话小声点！”

　　“怕什么呢。一起来人都不见了。”只有一床脏桌布披在身上这话，顾先子一点都不想说。

　　“听说他们有千里听音术，多小的声音都能被听见，你小声点。”

　　“听见就听见，大不了我。。。”话说的张扬，却越来越小声，还不着痕迹的瞄了下四周。

　　“哎，不管了，快去吃饭吧，很饿的！”

　　三四五人便往饭馆方向走去，一路还在调侃着什么。

　　远处拎着一笼包子的严大师兄严坸垂眸看着这一群人，常年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把手上的包子从笼里拿出来，喂了附近的狗。

　　看来顾家的礼数，只学到了表面。

　　*

　　和那群纨绔分开之后，顾先子上了自家的步辇准备去练武场。突然一阵眩晕，他慢慢的垂下腰，捏着肩膀，似乎是痛到了极致，豆大的汗水往下滴。

　　怎么又这样？他努力地想抬起手，手却根本不听使唤，一颤一颤的。脸上的冷汗倏地又滴下来，冰凉凉的落在手心，烫的一个激灵，其他部位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样的状态也就维持了两分多钟，顾先子缓过来之后，跟离了水的鱼又重新回到水缸一样，呼呼哈哈的喘着气。好一会儿才有力气动了动身体。

　　这症状从小到大都有，看过大大小小的名医都找不到病因。因而市井上也有人称，顾家的小公子，从小就落下病根，怕是不久于人世了。

　　顾先子不信，他是个早慧的孩子，从小就央求爹亲为他找一个有名的师傅来教他武艺，他断断不想过上整日与汤药为伍的人生。

　　不能出人头地，也要活得自自在在。

　　“先子！”下了步辇就听到有人喊他。来人揣着一把通体青色的剑，斯斯文文的，直挺挺的站着。

　　“师傅！”顾先子尴尬的打哈哈，前日无视师傅的规劝，还偷了他老人家的弓箭，少不了一顿打。他默默的往后退了几步。

　　“我记得，你应该是有话要对我说的。”

　　“徒儿想不起来，望师傅见谅。”

　　“没有的话，也跟我去喝杯茶吧。”

　　“师傅整日苦于府里的政务，应多加休息才是。我这就去给师傅买点点心吃。”说完就想溜。

　　“顽徒。”

　　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枝蔓挡住了顾先子的去路，这是他家师傅的控木术！他被枝蔓扯住双手，踉踉跄跄的拽着往亭的深处走。几次想甩开，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师傅，疼！师傅！你松松手吧！”

　　“闭嘴！”

　　突然而来的呵斥让顾先子懵了。师傅平常挺温和的一个人，怎么突然气性这么大！

　　拖着走了几步，忽然天就黑了。四周不知道哪里吹来的风，湿湿的闷闷的。顾先子猛然才惊醒，这哪里还是练武场的亭间小道，四周都是枯黄了的草木，脚下踩着的很明显是一个刚刚下过雨很泥泞的路！

　　顾先子再傻，这个时候也明白了什么。“救。。。”

　　他想喊救命，可是话堵在喉咙里，嘴怎么也挣不开。脚想停下，可是它自己却一直在往前走。前面那个人还是那身衣服那个身量，可是握着他的那只手，却是

　　一截枯木！！！

　　完了。。。晕过去之前，他脑子里闪出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