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桃源仙》风月常谈

9、第 9 章

　　山上唯有河流、芳草、花林而已。原本该闲静的场景却是被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给吹得七零八落，粉圌嫩的桃瓣被打落烂泥中，脏兮兮的。但此时蓝忘机却是无暇顾及这些。背上背的刚采的一筐药草虽然有筐盖的遮护，这样不顾雨势继续毫无遮掩地在山林中走，迟早都是会湿透的。他暗自思忖着该寻避雨处。

　　可这山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来的地方可以避雨？怕是连个山洞也难找。

　　兜兜转转，蓝忘机竟真是在这山中找到了个山洞。山洞不算大，但容下两个人的确绰绰有余。

　　洞里相比洞外倒是干燥舒适，还堆着些干柴枯枝，正好生堆火。蓝忘机取出两块打火石，相互擦几下，洞内就被一簇火光给照亮了，暖热的气息在洞中逐渐升温。

　　身上连同草药的上层都有些湿圌了。蓝忘机解下背篓放在离火堆稍近些的地方，脱下外袍打算将它烤干。

　　洞外密匝匝的雨声中忽地混进了串急促的脚步声，正朝这边靠近。

　　同为避雨人？蓝忘机心道。他将外袍支好在火堆旁，微微侧身朝洞外看去。

　　匆匆冲上来的是个着紫衣的青年，红色发带束成的马尾被雨水击打得湿漉漉的，纠缠在一起，狼狈不堪。他一看就是直冲着这个山洞来的，轻车熟路，像是对这山了如指掌。但他面上的神情明显有些气急败坏，就差面朝天空大骂一声“操”了。

　　青年一头扑进洞中时，还带了一身的水气与寒气。原本噼噼啪啪燃烧的火苗像有灵似的，生生矮了一截。

　　他毫无形象地一屁圌股跌坐在地，开始攥圌住自己的头发挤水，一边挤一边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头看向蓝忘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这位小郎君，你也是避雨的？”

　　蓝忘机盯着从他发丝上滴落下的水珠连串地打在地上，再流往洞外。外面虽是白天，但雨势大得很，直教光都昏沉了不少。洞里的火光在此时就显得格外夺目耀眼，格外璀璨光艳，映得青年的笑容都明亮温暖。

　　他晃了一霎神，又回过头来答道：“嗯。”

　　如此简短的回答，对面那人竟也接得下去。他挤完了头发上的水，两手都湿漉漉的，在衣服上随便擦了两下，留下几个晕成深色的指印。青年却好似毫不在意这些，继续道：“那小郎君，我们可真是有缘。”

　　蓝忘机没接下去，只是想：此人，定是少时未被送往云深。

　　青年开始神叨叨道：“有缘人，必会再相见。小公子，若是再见是你认不得我就糟糕了。我想了个法子，这样即使你没看见我都没关系。你只需要带着这朵花儿，”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朵粉圌嫩桃花，仿佛凭空生出似的，献宝样献到蓝忘机面前，“我们一靠近，这花儿就会——”

　　“就会发、光。然后啊，要是你还找不到我，只需要对着它叫三声我的名字，我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啦。哦对了，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蓝忘机听他说了这么一大段，虽然从未见识过市井商人的口舌，但青年的语气神态都像极了母亲幼时讲给他听过的寥寥无几的几个故事中的——坑蒙拐骗。但他没说出来，手上接过那朵花收好，道：“并未提起。”

　　青年似乎十分讨厌以一个姿势坐着，方才又换成了盘腿，一手支着脸颊笑道：“啊，那得告诉你。我是魏婴，魏无羡。”

　　蓝忘机沉默了一瞬，道：“蓝湛，蓝忘机。”

　　怪也怪，青年笑起来的时候又与坑蒙拐骗的形象相去甚远——倒不如说，是个爱开玩笑的人罢了。魏无羡摸圌摸下巴，道：“蓝湛，蓝湛。名字真好听。”

　　他继续嬉皮笑脸道：“蓝湛啊，看年龄你该比我小吧。来来来，叫声羡哥哥听听。”

　　蓝忘机：“……”

　　当真是个自来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