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文堆》琚光

31、脑洞

　　鲛人恨龙族入骨，如果知道她生下拥有敌人血脉的骨肉——尽管非她所愿，他们没能力对付东海君，难道还收拾不了她一个孤立无援、法力低微的鲛女么？

　　罢了，反正自己出于前世积攒的法力和今世种种运气，过得算很不错，而她专程跑到西岐见她，恳求她的原谅，应该也需要莫大的勇气吧。对给予了自己此身的母亲，她还能怎么苛责她呢？

　　只是，为什么她要受这样的苦呢？被不喜欢的人□□，生下不被期待的孩子，然后因无力自保而不得不把孩子丢弃……甚至到了今天，她也依附着强大的鲲——所谓的爱人生存，虽然这位爱人是一名女性。

　　弱势，美貌的女性，两种因素集于一身，放在哪个世界都容易被欺负，被践踏。

　　不，不该是这样的，如果因为弱势就活该被欺负，这世界成什么了？

　　众生平等的世界真的存在么？她从女媖口中得知，以前的情况要好很多，至少那时还没人想到在造房子的时候杀孩子奠基，祭祀神灵祖先的仪式大多也只是简单地燃起篝火，族众围着火堆载歌载舞，没有奴隶的惨号和鲜血的恐怖，何等自由舒展。

　　只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我们还有恢复到过去的希望吗？

　　海棠凄切地问:“不怪妈妈吗？”

　　她轻轻摇头:“不怪。”

　　“当真不怪？”

　　“嗯。”

　　她大声号泣，泪水滚落成珍贵的鲛珠，望舒逐一接住:“妈妈好厉害，我就哭不出这么圆的，这些珍珠就给我做见面礼吧。”

　　海棠破涕为笑:“如今你过得好，我也放心了，我与三娘长居南海，你若有空……”她低下头。

　　她微笑:“我有时间一定来探望妈妈和三娘。”

　　“关于三娘……”她似乎难以启齿的样子，“你不会觉得妈妈奇怪吧？”

　　“怎会？”她做出理所应当的样子，“我倒觉得女子比男人可靠得多，如果可以我也想和妈妈一样，可惜没有姑娘看上我。”

　　“你不能这么想。”海棠露出个舒展的笑容，“那位姓黄的公子很不错。”

　　“他是个傻瓜啦。”

　　这时杨戬奉命而至，对海棠和鲸三娘说太公相邀。

　　黄天化见望舒与生母修好，竭力在海棠面前表现，与杨戬一道送二人往吕尚的屋舍。

　　望舒坐在门槛上摹玩得自母亲的珍宝，忍不住笑了出来，感到阵阵喜悦。

　　此世上天待她不薄嘛。

　　面前投下一道阴影，望舒头也不抬，朝前递出一颗丰润完美，在阳光下流转着光彩的鲛珠:“哪吒，你要吗？”

　　对方声音冰冷:“不要。”

　　望舒哼了一声:“好心当作驴肝肺，你不要我给天化了。”

　　哪吒单刀直入:“你就这么……原谅她了？”

　　“原谅？”她扬起脸庞，“她当初也是没办法嘛，你想想看，在那种处境下……”

　　哪吒打断她:“难道不是她看你发迹，成了女娲的徒孙，就赶着来攀附你了？”

　　望舒瞠目结舌:“我这种人有什么可攀附的？女娲的……徒孙……”她摸摸自己的脸，“师父说如今把女娲放在心上的人不多了。”

　　哪吒替她忿忿:“她生而不养，不配做母，遗弃刚出生的女儿，她压根没想过你能活下去！”

　　“没有啦。”望舒笑吟吟，“她曾托柏鉴照顾我，不过我那时不懂事被柏鉴吓到，逃之夭夭啦。”

　　“我一出生就有咬死鲨鱼的本事了。”她吹嘘。

　　哪吒却丝毫没有感染她的乐观:“才见一次面，你就对她产生感情了，对男人一见钟情也没这么快吧。”似影射她与黄天化的关系。

　　望舒慢慢踢着脚下的石子，避开哪吒堪称咄咄逼人的目光:“那又怎样，她是我的亲妈妈，我喜欢她是应该的。你看，你和你父亲不睦，但我不觉得你母亲亏欠你什么，她怀了你三年零六个月呢，我也没叫你与她修好，我不做那么逾越的事……”

　　“逾越？”哪吒盯住她，“我在逾越？”

　　她啮咬小指，声音越发低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你那样——削肉还父，剔骨还母……”

　　话出口她察觉不妥，抬头果见哪吒面色惨白。“对不起，我……”

　　她扶住他的手臂，被对方一掌拨开。“我逾越——”他苦笑着一再重复，从未见他这样的望舒吓得立在原地不敢动，她怎能用他最伤痛的事刺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