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心慕华》何处风景

5、搭救

　　在极速坠落的瞬间，刺骨的寒风灌入如华的衣衫，冰冷的潮气席卷了她全身。她似乎整个人泡在冰窟里，连血液的流动都被冻得滞缓起来。意识被无穷的黑暗渐渐吞噬，她睫毛颤了颤，虚脱地缓缓闭上了双眸。

　　天旋地转间，一双炽热的手拦腰将她抱入怀中。如华大脑昏沉，她寻着暖意伸手紧紧搂住了面前人的脖子，像溺水的人抱住了救命稻草般，将脸深深埋入他颈中。如华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嘴中含糊地喃喃低语:“好冷.......”

　　那人顿了顿，将她抱的更紧了些，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上柔声哄道:“乖，睡一觉便没事了。”

　　他身上淡淡的暖香弥漫开来，如华瞳孔涣散，彻底失去了意识。

　　.......

　　地面上，骤然白光乍现，空中阴沉浓厚的红雾被凌厉的剑气劈散开来。两道人影翩然落地，赫然是桐霜和慕尧。两人身形闪动，动作行云流水，手中的剑挥舞的令人眼花缭乱。九禹山一时剑气大盛，剑光耀眼。尚未来得及逃跑的魔物连血都未曾溅出一滴，便已尽数暴毙。

　　一地尸体，腥气不绝。确认没有遗漏一只魔物后，两人收剑归鞘，落在了玄华身前。

　　桐霜眸中担忧难掩担忧，望着他还在渗血的肩头轻声道:“玄儿，此行凶险，是为师来晚了。”

　　少年的眼睛渐渐变得血红，他撑着地勉强起身，颤动的睫毛宣泄了他不安的情绪，他哑声开口:“是我没用，怨不得师傅。我没能完成任务，也没能......护好如华。”

　　闻之，一旁的慕尧眉头微皱。他抬眸极快地扫视了一圈，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枯树下。

　　“莫要担心，她无事。”

　　三人顺着慕尧的视线望了过去，被担心着的如华正安然无恙地倚在树下睡得深沉。

　　慕尧走到她跟前，才发觉她睡得不甚安稳，眉头紧蹙。额头密密麻麻的汗，沁了一层又一层。

　　“如华。”他唤她。

　　见没有动静，他欲伸手推她的肩，却被她一把抱住。慕尧身子一僵，垂目看去。如华仍紧闭着眼睛，未见清醒，但蹙着的眉头明显松了开来。她猫似的蹭了蹭他的手背，不再动了。慕尧试着抽了抽手臂，没能成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桐霜扶着负了伤的玄华走了过来，难得看到慕尧这幅模样，她嘴角微勾:“这丫头看来是被什么魇住了，想来一时半会清醒不了。这地方不宜久留，先将她带回去吧。”

　　慕尧只得俯身将她抱起，三人御剑出了九禹山。

　　路上清风微拂，将熟睡的如华吹醒了几分，模模糊糊间瞧见头顶上的容貌似是格外的眼熟。没等细想，浓郁的睡意又昏昏沉沉地浮了上来，方才微微睁开的眼皮又重新耷拉了下去。

　　这一觉睡得不知时日，再睁眼时，已身在灵华殿。

　　红孩蜷在一旁，见她醒来。忙欢喜地凑到她身边，毛茸茸的脑袋乖巧地搭在她的膝上。如华整个人呆滞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她这是回来了

　　“你可知你是怎么回来的？”文裕轻摇着折扇笑眯眯地立在殿门旁，似是听见了她的心声。

　　如华认真地想了半天，郑重道：“忘了。”

　　文裕挑眉，抚掌大笑，笑得前所未有的灿烂。这一笑，反倒是把如华给笑懵了。

　　如华扭头看他，满脸疑惑：“你做什么要笑成这样？”

　　“不可道也，不可道也，你还是自己看吧。”

　　语罢，文裕挥了挥袖，一面水汽凝结的镜子浮在了如华眼前。

　　那镜面泛起一阵涟漪后，映着的是空无一人的灵华殿。画面一转，灵华殿的殿门被人从外推开。慕尧单手抱着一个人大步走了进来，与其说抱着，不如说是拖着。他整个人绷得像一具僵硬的石碑，进门便直接将怀中的人毫不留情地扔在了软榻上。

　　镜外的如华望着榻上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差点没惊掉下巴：“ 我是这样回来的？”

　　“别急，还没完呢。”

　　镜面里的她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紧紧抱着慕尧的手臂不肯松手，笑得一脸娇憨。慕尧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却被她抓住，又迅速扣了上去。清冷如玉的声音压抑着怒火：“你把她给我拖开。”

　　着急赶来的文裕忍着笑走上前，温声哄道：“小华儿，快些松手了。”

　　谁知她听后不仅不松，反而抓的更紧了些，嘴中嗔怪道：“红孩，你不乖。”

　　下一瞬，只见慕尧的脸色仿佛千年寒冰 ，周身气息更是冷到了极致。

　　一旁的文裕更是笑弯了腰，他急忙开口：“对不起，委实有些好笑。”

　　慕尧满身肃然，没甚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抬手点了如华的穴，见她再也不能有所动作，拂袖便走，像是躲避瘟疫一般，一秒不肯多待。

　　水汽散去后，如华呆坐着。双颊绯红，窘迫不堪。她喉头梗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说，他会不会记仇啊？”

　　“不知，不过我活了那么多年，也从未见过他有如此憋屈的时候。” 文裕眸中划过一丝幸灾乐祸。

　　“他一个上神，十个玄华加上我就算豁出命也打不过他——对了，玄华他怎么样了？”

　　闻之，文裕的神色正经了起来：“他受了点伤，没有大碍。辛亏这次桐霜和慕尧到的及时，不然后果难以想象。九禹山那里比我们先前所预料的凶险了百倍，想来不只是魔族残部能掀起来的小风浪了。”

　　如华面色隐隐凝重起来：“若是猜得不错的话，应当是有人在用九禹山聚集了数万年的阴气来饲养魔物。我在那里所见魔物的体型都与寻常大不相同，魔族人当真是不择手段。”

　　“不错，前些时日魔族叛变的术魔想必便是躲藏于九禹山了。那对于他们来说，可是块绝佳的风水宝地。此事我将报于天帝，你无需再插手了。”

　　“等你自身休整好后，寻个恰当的时间去桐霜和慕尧上神那边道个谢。”

　　“九禹山一行到此为止，以后便不要再提了。”

　　“如华遵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