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了，我看到了》祈望

2、第 2 章

　　2012年的夏天格外闷热，也许是为了应世界末日的景，隔三差五早上就会起场大雾。那会儿关于玛雅的传说在网络上流传甚广，一时学校里也人心惶惶，及时行乐成了当时最流行的生活方式，不过到底还是一帮初中的黄毛小子，说破天也做不出来什么大事，不过是逃逃课，去去网吧，宋扬这小子仗着家底够厚，成天撺掇着我们跟他一起去附近的高档饭店，说什么珍惜从小一起长大的缘分，末日之前好好聚聚。教导主任老刘急得满嘴长疮，三天两头开校会，操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苦口婆心的跟我们讲着他的那些人生阅历，起初许炙还摆着一副收益颇丰的模样跟我说

　　“江南啊，老刘说的对啊，咱怎么着也不能放任了自己啊，这大好青春，你可得跟我一起把握好，违法乱纪的事咱不干。活多久咱就老实做人多久”

　　宋扬那耳朵打小就灵，这种茬儿尤其接的稳当，听到这话后懒洋洋地晃悠过来将一张深绿色毛爷爷摆到桌上嚷嚷道

　　“许炙你要一礼拜不跟你那同桌打架这钱就归你。”

　　许炙也是个不服输的主儿，拍着桌子把钱塞给了沈宛

　　“你拿着，江南这龟孙没准就给私吞了，我要是输了这钱你们俩就拿着去吃雪糕。姑奶奶就不信我拿不到这笔钱。”

　　许炙虽然性格确实彪悍了些，但长相十分清秀，高高白白的，尤其是那会儿，皮肤嫩的像能掐出水一样，往哪一坐就像个微服私访的公主，若不是从小一起长大我是不会跟她玩的，女孩子执拗的自尊心在那个年纪尤为敏感，更别说是有个时时刻刻提醒着你有多不完美的朋友在身边，所幸，她的性格足够彪悍，以至于我不敢嫉妒，哪怕是在心里，生怕她发现了会拎着我痛扁一顿。许炙的同桌也是个了不起的角色，白白净净一男生，听说家里也算是小资，可偏偏身体瘦的紧，要不是衣品还算过得去的话，我们可能真的会以为他是打哪逃难来的，听说算命的说他命里缺水，所以他爸就给他起了个汪洪波的名字，平日里老实巴交的模样确实招人喜欢。老班可能是担心这两个白白净净的孩子会被别的那些妖魔鬼怪欺负，调桌的时候特意把他俩调到了一起，还特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会儿宋扬就一个劲儿的跟我感叹

　　“那许稚就是头蓄势待发的斗牛啊！汪洪波那小鸡仔都不够玩的。啧啧啧...”

　　然而后来一次接着一次的殴打事件也证明了他的担忧。

　　当天中午许炙早早吃完了饭就跑到了教室门口等着她心心念念的班长姜风意回班级，趁着班里没人，我被她拖着排练了一次又一次的打招呼方式，都说少女情怀总是春，即便是在十几岁的小女生身上这句话也十分适用，她拿着那个小镜子一遍遍确认自己的头发有没有炸毛，嘴里还不忘奉承着我

　　“哎哟我的江南姑奶奶，你跟他熟，你打听打听他喜欢什么样的，泼辣的还是可爱的？”

　　我倚在门框上忙着帮她盯梢，有一搭没一搭的接话

　　“不知道，人家是好学生，他六根清净，那话怎么说来着？对，不入凡尘。”

　　正巧看到了汪洪波晃悠着过来，顺便就抬手打了个招呼，许炙也没看是谁，连忙收起镜子身子靠在墙上，垂首抿唇，白皙的脸蛋上染上了红晕，我本想要解释那不是她的男神的，但开口前回头瞥到了宋扬看好戏的眼神，这才想到那五十块钱的雪糕，索性一闭眼假装没看到坐回了座位，许炙看我难得识趣也是很满意的招了招手，大概就是说本宫很满意，小南子懂事了。后面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鞋跟碰到门槛的时候她才猛的转过头去朝着来人笑得跟花一样

　　“你今天吃的什...靠。”

　　汪洪波还没弄懂怎么回事就听到了后面的那句十分不屑的语气，出于本能的冷哼了声

　　“大中午发春啊，就这么离不开我？想我了？我说今天怎么总打喷嚏。”

　　我在旁边听到这句话别提多乐呵了，好像看到了一大堆冰淇淋在向自己招手，许炙也丝毫没有让我失望，随手拿了个粉笔头砸向汪洪波

　　“你一天不YY你能死啊，我想你什么，我想你原地爆炸？”

　　“那你巴巴的在门口等谁呢？难不成你真有神经病，控制不住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啧啧啧...哪天真需要看医生了跟我说，我帮你出点钱，省的像你爹一个样。”

　　“……”

　　许稚攥拳背对着我看不到表情，猜是攥的太紧指尖嵌入手心肉里，鲜红血水延着掌纹滴到地上，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也不知道这个本应该已经没人提及的秘密是怎么流到那个小白脸耳朵里的，试探喊了声名字无果，只能挪着步子走过去小心翼翼把她脑袋按在肩膀上，试图缓和一下她的颤抖，宋扬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怎么回事，三步并两步跑到了讲台处拎起汪洪波把他抵在墙上，原本好看的丹凤眼瞪得老大，扬起拳头卯足了力气砸向墙面

　　“谁他妈说的？”

　　汪洪波显然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骚动，刚刚还伶牙俐齿的嘴巴瞬间跟舌头打结了一样，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个结果，许稚在我怀里不断大口呼吸调整，像是个垂危的癌症患者拼了命的争取自己那一线生机，她一定疼极了，那些恶言恶语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进我们几个的心里，小时候被戳着脊梁骨说早晚会遗传精神病的许稚，在成长中像一只小熊不住的舔舐伤口，好不容易上了重点初中离开那个小镇，在几乎无人知晓我们秘密的新环境里那块伤口肯结了痂却又突然被人毫不留情的揭开，过了半天我听许稚说

　　“都松开吧，我没事。”

　　宋扬听到这话后犹豫了一会儿，手臂抵在汪洪波脖子上松了几次劲也没真离开，我悻悻松开了许稚，回过头去对上那肇事者的眸子，我明明在里面看到了泪珠，紧蹙的眉头明明写满了抱歉，但年少的我们永远都在为了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自尊执拗到底，趁着宋扬回过头看许稚他挣开了束缚，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泪，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刻薄

　　“我说你至不至于，你看你那反应，真跟个神经病一样。”

　　等了半天的道歉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又一次挑衅，许稚终于像一只离了牢笼的猛兽，不顾一切的推开了我和宋扬，抡圆胳膊给了他一拳，两人瞬间扭打到了一起，宋扬说的对，许稚真的是一头随时准备进入战斗的斗牛，她骑坐在汪洪波身上，白皙的脸上因为抓挠挂上一道道红印，一圈泪水始终崩在眼睛里没有跑出来，汪洪波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俩胳膊架在脸前减轻点疼痛，班级里的四个人乱成一团，我不断拉扯着许稚怕她打出事，宋扬在一旁添油加醋一脚接一脚的踹汪洪波大腿，混乱很快就惹得周围班级的人都过来凑热闹，却没一个人帮忙拉架，喧闹声中一个略微沙哑的男声传了过来

　　“都看什么呢，还不快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