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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二十三章 ...

  •   负责接待的官员换人了,看着正和上官意假笑寒暄的瘦矮身影,余秭归微讶。

      “听说那个灰眼色鬼死了。”

      死了?她看向不知从哪里搞来消息的从鸾。

      “昨夜暴毙,是在妓……嗯,就是那种地方被人一下断了脖子。”

      “政治仇杀?”

      听卫濯风这般猜测,余秭归也觉有理。毕竟这里汇集了北狄的各方势力,官为权生又为权死,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从鸾刚想附和,却瞟见青梅竹马叹气的表情,小道消息之王的鸡血沸腾了,她一把抓住躲避的某人。“难道是你?”

      同行都是耳聪目明的高手,从鸾话没落地,就见数道目光锐利刺来。看得萧匡一阵心虚,他硬着头皮瞪从鸾一眼:“你别造谣生事!”

      “阿匡你眨眼了哦,每次说谎你都这样。”从鸾嘿嘿靠近,“快说那个灰眼色鬼究竟怎么了?昨天我就看你瞧他不顺眼,是不是,嗯?”她神秘兮兮地比出个姿势。

      “我哪有!”萧匡大呼冤枉,“虽然我看他不爽,但轮不着我去下手吧!”

      “不是你,那是谁?”

      “是……”萧匡看着不知何时飘过来的余秭归,忽地反应过来,“未来舅母你套我话。”

      好狡猾,这么无声无息地一声,让他差点就破功了。虽然他也不敢肯定,但就昨夜起夜时他和舅舅合住的毡房里只剩他一人来看,这事应该八九不离十……

      “哦?这事是阿匡做的?”

      身后轻轻一声,萧匡僵住了。“舅……舅。”

      “阿匡,你怎能如此莽撞。”上官意很不认同地瞪他一眼,“莫要再犯了。”

      这一句盖棺定论,算是把这个黑锅扣实了。看其他几人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萧匡血气上喉,差点呕出心肝。“是……”他咬牙认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锅他背多了,也不差这一个、两个……十个八个的。

      “北狄大王将在呼伦大会上接见我们。”上官的一声,将众人的目光从萧匡身上移开。

      呼伦大会?余秭归心一跳,对上那双深深的瞳眸。

      呼伦者囫囵也,狄人冬日无事最爱囫囵,囫囵而求偶,囫囵而敦伦,男女囫囵滚上一夜便以夫妻相称。阿牛,这绝非愚父妄言,北人之狡蛮可谓天下第一,喝下马奶酒等于接受求爱,可怜愚父不知实情,竟被灌下一十八碗。若非乃母彪勇远胜狄女,愚父早已长留北地,惨遭夜夜“欺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阿牛切记!

      看着《侠客游记》上的哀怨笔迹,余秭归的目光缓缓轻移着,全然不觉这寥寥几行字已是读了又读。直到天光昏暗,再难看清纸上文字,她这才抬起头来。

      远处,青黛色的天,丁香色的雪,画在山与山之间。斡尔朵围就的空地上燃着新起的篝火,空气中漂浮着浓浓的奶香,随处可见热情的小伙和姑娘。夜才刚刚开始,可惜她无暇享受。

      将书册贴身收好,她凝着胸口的位置许久,而后站起身。不期然一个姑娘踉跄扑来,余秭归先是伸手欲扶,忽而想起自己的男装打扮,又收回双臂。姑娘打了个晃儿,余秭归歉意笑笑,不想却对上一双热情的眸子。“吉日嘎拉。”

      马奶酒的热气扑朔在脸上,余秭归愣怔一下立刻婉拒。那姑娘只当她害羞,豪爽一笑更加积极地劝酒。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余秭归苦笑着,就见一道宽袖落入眼帘,而后被人搂进怀里。

      “她是我的。”上官意用北狄语道,而后垂眸看向怀中人,“我说你不喜欢外族女人。”

      余秭归可劲儿点头,见状姑娘眼珠都要掉出来。“什么?”姑娘瞪着亲密的两人,愣道。

      眸中抹过精光,上官意无奈叹气:“她不信。”

      “不信?”余秭归靠着他低声喃喃,未觉两人的姿势有多亲密,最后还是那位姑娘先回过神来。

      “哦,我的长生天啊,两个男人!”马奶酒洒出大半。

      “除非你能证明,否则我一定要让他当我的讷呼日。”眈眼惊叫跑走的北狄姑娘,上官意十分“忠实”地翻译着,末了还不忘解释,“讷呼日就是相公的意思。”

      “讷呼日?”见他依旧颔首,余秭归笑了,“方才她说的话里并没有‘讷呼日’的发音。”

      见谎言被戳破,上官意倒也并没尴尬,他俊眉一挑,凝向那张粘着胡须略显古怪的美颜。“终于正常了。”他笑道。

      余秭归一愣。

      “你当我没发现么。”扫过她微讶的眼,上官的目光徐徐下移,最终落在她藏书的胸前,“你遇事就爱读这本游记,京师时如此,到了中都还是这样。秭归,你在怕什么?”

      她下意识地捂紧胸口,透过指尖她感受着布料下的书册。她在怕?在怕什么?余秭归些微迷惑了,抬起头,只见那双深深的黑瞳,上官意不放过她,她逃不了。

      “我怕今夜。”她说了出来,“要是不成功怎么办,因为我的不甘心带来了萧匡、从鸾、卫濯风、高大山,还有你。”月眸颤颤着,望向他,“子愚,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输赢,赌上的是中原江湖,堵上的是六条命。我怕,我怕的。”

      上官意俯身柔道:“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月眸有些迷茫。

      上官微微一笑,替她黏好落腮的胡须。“就像那个给你观音土的小小少年一样,你即便救得了大魏一次,也难以改变河山将倾的命运。那样的官吏,那样的大魏,推翻了重来未必不是好事。秭归,其实你和你师父一样,猜到了结局却害怕接受。若没人死撑,大魏数载之内必定亡国,而摧枯拉朽的正是这些北狄鞑虏。”

      两泓深瞳洞若观火,看得她无处遁形。“你是在怕,怕就算赌上一行六条命,赌上中原武林,也只能延迟马踏中原之日而已。”看着她一脸被戳中心事的表情,上官意不由语带怜惜:“傻瓜,与其忧虑一个将倾的的皇朝,不如分点心在别的上面。”他暗示着。

      闻言,她抬起头,略显苦恼地望进他的黑瞳。“子愚你不懂武,我怕连累了你。”

      俊瞳抹过异采,上官意握住她的小手,诱滑道:“既然如此,秭归不如放下一切随我回金陵。人生不过数十载,会当与君及时乐。秭归,过去我只想找一个能看进眼里的人,如今我只想被看进你的眼里。”

      春眸滟滟生波,如水粼粼,看得她微醺,几乎就要答应,只是几乎而已。

      余秭归抽回手,凝眸看着他:“我曾对从鸾说过,世上有子愚这样的人,有师兄这样的人,也有我这样的人。同样面对腐朽大宅,子愚情愿拆掉重建,师兄选择以肩相抗,而我则情愿修修补补,宁栖危檐之下,不作丧家之犬。子愚,我羡慕你的自我洒脱,可我做不到。因为我当过‘狗’,知道被腐朽的木头压死总比无家可回的好。”

      说着,她微掀眼睫,逼回睫下隐现的水光。“子愚可记得柳无双?”

      “她现在已是小皇子的母亲,当今的柳嫔娘娘。”

      余秭归点点头。“柳无双的路原本该是我的,小小年纪没了爹娘,被三青师太当狗一样养着,心中只有仇恨和求生。子愚,我曾想过,如果当年我没有遇到师傅,没有重新获得一个家和那么多家人,你道我会不会是另一个柳无双?”

      上官意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如潭的瞳眸漾出涟漪。“不会,你不是她。”

      闻言,她先是一愣,而后微微一哂:“你还真信任我。”

      她心中小小窃喜着,就听他唤道:“秭归。”

      “嗯。”她抬起头。

      “若此事成功了,你又当如何?”

      遇事先做好最坏打算,是她自十岁起就养成的习惯。若成功了,她还真没想过。盯着那双泛着异采的黑瞳,她思忖了片刻,道:“自然是回到京师,助师兄们成事。”

      小脸大义凌然,看得上官意冷冷一哼:“本末倒置。”

      本末倒置?她不解,再抬眼,却见上官脸色微青地撇开眼。

      原来是北狄的官员来叫他们了。

      余秭归不疑有他,确定脸上的假须都在该有位置,她快步上前,跟着上官意向斡儿朵走去。

      今夜无月,若不是燃着熊熊篝火,重山围就的谷地里怕没有一丝光。早上在得知将被北狄王接见时,见多识广的小道消息之王就掐指,不,是观云看天象,算出今晚月黑风高,正是动手的好时机。只要灭了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就等于成功大半。

      余秭归小心地环顾着,确定负责灭光的四人都已落好位置,再抬头,却见上官意瞪着她。

      还在气?只是,他在气什么啊。

      余秭归想了又想,只觉上官心海底针,不是她这个傻瓜阿牛可以捞起来的。盯着斡儿朵前热情起舞的年轻男女许久,她才鼓起勇气,道:“方才若不是子愚替我解围,我怕也被拉来跳这种求爱的舞了。”

      是她没话找话,子愚为她付出的够多了,即使不懂他在气什么,她心胸够宽广,给他个台阶下也没什么。

      只是,那双黑眸为何越发凶狠地瞪她?

      余秭归纳闷着,只见上官意蓦地一笑,笑得她有些发毛。

      俯下身,上官道:“其实我没那么好心,方才若不是你听出我在诓你,我还真要继续了。”看她月眸瞠圆,气恼瞪他,上官意心情陡然大好,瞟眼正沉浸于欢乐中的周遭人群,语调愈发轻猾:“我会继续诓你那姑娘不信,要你证明,然后我会吻你,直到你腿脚发软瘫在我身上,然后热情回吻。”

      黑瞳深深深深,看得她如溺水一般,脊上窜过一阵战栗,快要不能呼吸。

      “不会……”甫开口她便愣住了,这软软的语调怎会是她的。心弦一震,她羞怒瞪他。

      眼中情意如墨衍开,先是一滴水,后成漫天云,上官意略带痴迷地看着她,唇角勾出一抹欣喜。“我真爱你这般瞧我,一心一意眼中就只有我,哪像刚才。”

      刚才,刚才她怎么了,余秭归满头雾水,方欲问就见上官意俊眉一轩,她跟着抬望。熊熊的篝火边,领路的官员正向他们招手示意。大幕将起了,北地的风吹走了脸上的残热,她垂敛双眸,跟在上官身后。

      黑夜如渊,天上不见半点星月,若没这猎猎燃烧的篝火,地上怕没有一丝光。在这寒冷的冬日,北狄人围着火堆,大口喝酒,大块吃肉,醺然耳热后邀请热情的姑娘,如此迷离夜,不如共毡房。长调盘旋,夜风冽冽,余秭归将目光移到高座之上。

      八座七王,南院大王虽未前来,可隔着那张空座,两派泾渭分明,正中坐着的就是北狄皇帝。

      “先生就是朝鲜特使?”

      “是,臣朴安镇见过大王。”上官意稽首而拜,余秭归跟着一礼。

      看着座下两人,北狄皇帝并未免礼,他拿起手边的国书看了下。“朴特使曾在大魏待过。”

      上官答道:“是,臣出使大魏逾五载,本月刚刚离开。”

      “这么说朴特使对大魏很是了解,那本王问你,大魏现在如何?”

      上官意想也不想,立刻答道:“大魏灾民起义,朝廷乱象难平,陛下重病难治,怕是不日归西。”

      北狄皇帝满意颔首:“朴特使果然是从大魏来。”

      “臣不敢欺瞒大王。”

      “朴特使请起,我们北狄人豪爽,玩不来大魏那种三跪九叩,来人,赐座!”

      听不懂两人说些什么,待侍从搬来暖凳,余秭归才明白上官意已得到北狄王的信任。心稍稍放宽了些,她站在上官身后,小心打量着周围。

      这里离王座有一丈,以她的身手只需一跃。北狄皇帝身边虽有勇士,可静心观之几人吐纳混杂,绝对难以夜视。一切都在向最好的地方发展,可为何她眼皮会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右眼……

      她忽地瞥目,正对一双扭曲老目。

      “数年前,为父和一个北狄人单挑,阿牛也知道你爹我神功盖世,厉害得掉渣,硬是将那人打得是满地找牙。那个毁容男,丑啊!”

      脑中回荡着爹爹猖狂的笑声,她下意识捂住胸口的那本书。

      这张丑脸,这张老脸——鲜于世荣。

      这人是北狄国师,她怎么忘了?她怎能忘了!

      右眼狂跳,怕被瞧出心虚,她硬着头皮迎上那人试探的目光。心中常戚戚,眼里坦荡荡,爹,余氏忍功绝技,她算是练到顶级了。

      月眸如两汪干净的泉,一望便能到底似的。鲜于世荣先是一愣,宛如镶在肉瘤上的老目流露出一丝不确定,想了下他刚要放弃,突然瞥见一枚血色的耳钉。

      见他目光偏移,似是落在她颊边。余秭归眼波一颤,心乍凉。

      她耳上的碧玺……

      杀气渐渐凝聚,她摸上腰间长刀,只等鲜于世荣动手。耳边欢笑不断,时间浅浅静流,她等了一会儿,又一会儿。直到老目移开,她不懂了。

      那样的眼光,鲜于世荣不可能没认出,但为何放过她?

      她目光轻转,落在鲜于世荣的座上。原来如此,列席于南院大王一派,得意门生又为南院大王独子。怪不得这老头会放过她,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比起北狄皇帝的危机,鲜于世荣显然另有兴趣。只见他老目放光,紧盯上官意手中的布防图。

      她眼一跳,攥紧长刀。

      萧匡他们负责灭光,她负责杀王,可若鲜于世荣攻向子愚,该如何是好。若弃诛杀而救子愚,那待火光起时一切就完了。就算鲜于世荣不说出她的真实身份,单凭一张空白地图,他们六人也难脱身。

      若弃子愚……

      甫一想,她胸口就钻心的疼,印象里能与之相比的是在十年前,她本以为不会再经历这样的痛了。

      子愚,子愚。

      她目波恋恋注视着他,只见上官意站起身,似要将那张假图奉上,而后他一弹袖。

      事先定下的暗号,火灭了。

      墨染的夜里没有一丝光,周围人愣在原地,一道黑影如飞凫展翅,掠向上官意。余秭归看也不看北狄皇帝,脚步瞬移,将上官护在身后,全力就是一掌。

      “果然是你。”扭曲的丑颜近在咫尺,“今日,老夫要替王爷替耿儿……”

      话多!她一记旋踢,带着真气,将鲜于世荣逼出丈许。而后一把拉过上官意,将他推到角落里。

      “光亮前,不要出来。”

      她嘱咐声便要走,不想被上官意握住手腕。

      “我若受伤了,你会心疼么?”轻轻地,他道。

      一双俊瞳似对又对不上她的目光,她知道他看不见,可还是用力瞪他。“你会好好的。”她重重道。

      脑后掌风渐近,她甩开上官意的抓握,回身便挡,错漏了黑瞳中精准焦距。

      “原来你会心疼。”上官意浅浅弯唇,瞟过座上的北狄皇帝。

      余秭归险险下腰,掌风自颊边擦过,抽出腰间长刀,刀尖落地,借着刀身的韧劲她倒挂起身。待鲜于世荣警醒抬首,又腿挂直劈,狠狠地砸在扭曲的老脸上。

      咔嚓,王座上清脆的骨响。皇帝身边的侍卫微微一愣,尝试唤道:“可汗?”

      回答他们的除了座下混乱的男女声,便再无其他。勇士们抑制不住心急,抹黑探向王座,露出的肌肤依旧温热,只是颈脖折出一个诡异的角度。

      “敖达奇(太医),快到这边来!可汗…可汗?”

      皇帝受伤了?原本做四下遁走的八大王陡然停下脚步,诡黑暗中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异地心心相印。

      漆黑一片啊——杀了他,就能做皇帝!

      抽出作为配饰的弯刀,八大王各怀心思,抹黑向前,几乎是同时,六把刀齐齐高举,而后——

      “可汗!”座上爆出惊吼。

      杀戮便开始了,漆黑的夜里闪现出刀光,先是一道,而后连绵成影,周遭惨叫声不绝,谁也看不见,即便看见了也当看不见!众人杀得眼红,只知若不挥刀,那送命的就是自己。

      腹部被鲜于世荣重重一击,余秭归单膝跪地,滑行了数尺。

      可恶,爹爹怎么没说过,这老头一被打脸就来劲,害得她险险接了几招,终于中了一脚。周遭的混乱她已听不到,一心一意只想给与那张丑脸二次毁灭。她倏地弹起身,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转瞬就消失了行迹。

      鲜于世荣一愣,颈上已横出白刃。如影子般,余秭归贴在他的身后,左手横握长刀,反手就是一拉,谁知……刀,断了。

      一身老皮坚硬如同铁甲,鲜于世荣哑哑一笑,拽住她的左手就是一记肩摔。眼前景致变换,她重重落地,剧烈的疼痛让她陡然清醒。

      巨阙穴,巨阙穴!“全身只有一处死穴,那便是脐上六寸处——巨阙。”

      眼见那张老脸狰狞出手,她一动不动。论武功她绝非鲜于世荣的对手,可是凡事谋而后动,只要看清了他的路数,出奇制胜也未可知。以身为饵,她已有必将重伤的自觉,她静静看着。

      眸中,鲜于世荣的动作如在水中,缓慢而清晰,掌风已到身前,路数却依旧隐蔽。月眸瞠大,再瞠大,鲜于世荣终于立掌成爪,她心头一喜,准备接受这阴狠一击。谁知,痛意并未如期而至。

      余秭归不可置信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影。

      “子……子愚!”

      她一把接住他软软的身子,黑瞳依旧对不上焦距,上官意轻轻笑着:“我抓住他了……”

      闻言,余秭归看向他的腹间,粘腻的一片暗渍,他死死攥着那只死命挣扎的铁爪。俊脸看不出半丝异样,醉人的黑瞳依旧笑着,好似云淡风轻,好似没有半分疼意。

      全身真气像要爆出,余秭归立掌成刃,插入鲜于世荣的巨阙,而后横向一拉,沉哑的惨叫埋没在周围卷起的杀戮中。

      “终于……”挺秀的身子缓缓滑下。

      “子愚!”

      抽出血掌,她抱住那具温热的身躯。“子愚……子愚……”滚烫的泪夺眶而出,她心慌到不能自已,不顾性命地给他输着真气。“我功夫好,伤了就伤了,你跑出来做什么……跑出来做什么……”

      只听轻轻一声:“你受伤,我会心疼。”

      泪滑落眼角,这一刻,她眼中真真正正,只有他。只有他,满心满眼只有他,就算河山将倾,就算日月不明,都只有他。

      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在胸前,她低下头,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低语:“子愚,我要和你去金陵。”

      “好。”

      黑瞳中盛满春景,桃花落了一地……

      第二卷完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诗经·周南·关雎》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名侦探尼姑之呼伦大会
    尼姑:在场者——上官意、余秭归、萧匡、从鸾、卫濯风和那啥来着……
    高大山举手。
    尼姑:对对对,奏是你,还有……(看着密密麻麻的参演人员名单,尼姑眼角一抽)以下省略。
    抗议!
    尼姑:who?talk!
    鲜于世荣:本国师好歹是第一个把女主角打得那么惨的,又重伤了男主角,总得报个幕吧!
    尼姑:不行,不行。
    鲜于世荣:why?
    尼姑:u know u very 丑!
    鲜于世荣阵亡,此桩命案不在今日名侦探尼姑的调查范围之内,接下来进入主题。
    一号命案:灰眼色男之死
    尼姑:萧匡童鞋,请叙述下你所知道的。
    萧匡:昨夜我起来如厕。
    尼姑(斜眼):如厕?新中国用白话文。
    萧匡:昨夜我起来嘘嘘,结果看到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尼姑:你和谁同住?
    萧匡:舅舅。
    尼姑瞄眼上官意,小样逮不到你。上官某人完全无视,贼绿贼绿的狼眼盯着余阿牛,绝对饥饿的眼光。
    尼姑:有请小道消息之王。
    从鸾:名侦探大人。
    尼姑:听说你听说……这话咋那么别扭,吭,就是灰眼色狼死在窑子里,脖子被人拧断了?
    从鸾:是,大人。
    尼姑:小样儿,够厉害的,咋混进窑子的,跟爷说说。小样脸红啥,迟早要扑到小筐子的,何必在娘面前扮纯情。
    从鸾(脸红):不能说……
    尼姑:啥!哼哼,本侦探还没问你,你明明不懂北狄语的,咋能打探到消息的,还不老实交代!
    从鸾(横道):商业机密!
    尼姑:好好,就凭你这样还想吃了小筐子?(掏出小本本,在“从鸾xo萧匡”后加了个“一万年”)
    有请嫌疑犯!
    尼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上官筒子,你就老实交代吧。
    上官(眉一挑):交代什么。
    尼姑(- -):装傻是不,你翻翻第二十一章“看人的眼光太过淫邪,找机会他要杀了那个官吏,上官在心中补充道。”
    上官(随意状):然后。
    尼姑:然后?!然后这就是杀人动机,再加上灰眼色狼当夜被人杀死,你外甥又说你不在房里,这还不清楚咩!
    上官:不在房里?阿匡你确定没看错?(慈爱状,看向小筐子)
    尼姑:小筐子不要怕,天塌下来娘给你顶着!再说遍给你舅舅听听!
    萧匡:我睡糊涂了。
    尼姑:哈?
    萧匡:我睡糊涂了,以为房里就我一个人,再一睁眼舅舅就在另一张床上,原来是梦!
    抽飞!
    灰眼色狼被杀案,被告人上官意因侦探臆想,证据不足,当庭释放。
    二号命案:北狄皇帝被杀案
    尼姑:这个玩大了,玩大了,皇帝啊!上官意,你还有什么话说!
    阿牛:子愚不懂武,不可能是他杀的。
    尼姑(- -):孩儿你眼瞎了咩。
    瞄尼姑一眼,阿牛默默走出场外,拖过鲜于世荣的残肢,详情参加电影《九品芝麻官》中的造型。
    尼姑- -|||查看起北狄皇帝的验尸报告:颈骨折断而死,死后又被插了一百零八刀。
    尼姑:皇帝啊皇帝,你咋这么悲剧的捏。
    北狄皇帝掩面泪奔……
    尼姑:哈,关键到了,此案与灰眼色狼被杀一案相似度99.99%,疑似连环杀人。上官筒子,乃还有什么话说!
    上官:你逻辑混乱。
    尼姑怒
    上官:正确的命题是——灰眼色狼是我杀的,北狄皇帝和灰眼色狼死于同一人之手,所以杀死北狄皇帝的是我。a前提,b前提,结论,典型的演绎推理。
    尼姑:不错,你继续说。
    上官:演绎推理是如果前提为真,则结论必然为真,只可惜你的前提并不为真。
    尼姑:毛不是真的?毛!
    上官:前提a“灰眼色狼是我杀的”为假,请参看灰眼色狼被杀案的判决结果。
    尼姑- -
    上官:所以前提a假,演绎推理不能成立。
    四周响起掌声,上官风姿俊秀,得意下场。
    北狄皇帝被杀案,被告人上官意因侦探臆想,证据不足,当庭释放。名侦探尼姑蓄意损坏他人名誉,被上官意提起民事诉讼,经法官一致认定。罪名成立,判尼姑赔偿上官意人民币……
    上官:我不要钱,把秭归给我就行了。
    尼姑:不行!
    上官(拿出判决书):赔偿人民币……
    尼姑(一脚把阿牛踹出门外):给你!
    看着上官得意地拉着阿牛,尼姑愤愤不平。
    尼姑:女儿啊!你好好想想,他要夜不视物,他能那么精准地帮你挡刀咩!他要不懂武功,能把鲜于老妖怪抓的那么死咩!女儿啊,他奏是个黑啊,奏是个黑啊!!!!!
    p.s.下次周四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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