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不想死》谢书枍

17、第十七章牵手

　　温瑾自从有了主意之后就多方打听，几天下来还真被打听到许多事情，可以肯定的是殷重元从来不过节。

　　别人习以为常的事情，在温瑾看来却处处透着孑然孤寂，她要赠他一个有温度的节日。

　　为了营造神秘感她都是私下准备，好几次半道碰到本尊都像兔子一样溜之大吉，却不知她这副神态怎逃的过殷重元的眼睛。

　　不过是觉得有意思，逗兔子一样逗她罢了。

　　年关将至，东厂暗牢中的囚犯是与日俱增，殷重元忙的足不点地已有两日没有回后院。

　　转眼间又是几日过去了，宫宴也随之而来。

　　从午后开始通往宫门的甬道上就被堵的水泄不通，但这丝毫不影响东厂的华盖马车通行，权力高低立现。

　　“夫人，就快到了。”

　　温瑾顶着满头珠翠，闻言脖子一松，眼尾上扬，“嗯，知道了。”

　　本以为衣服已经够华丽了，没想到梳了发髻攒了发簪之后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好看是好看，可是重啊！

　　马车在一路瞩目的眼光之中疾疾而过，冷风吹过车帘，露出了外面拥挤从车裙，和她们擦肩而过不经意看到两抹熟悉的身影，狭路相逢温瑾看了一眼就转了视线。

　　春分压着车帘，问：“夫人，好像有人叫。”

　　温瑾嫣然一笑，“你听错了，那个敢叫我的闺名。”

　　春分一想，好像是这样的，那个敢叫殷夫人的闺名。

　　“想来是奴婢听错了，或是重名了也是有的。”春分道。

　　温瑾淡笑不语，只有她知道春分没有听错，那人叫的的确是她，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她们还不愿意看清楚事实。

　　还是说孤高如温婉，只是不愿意对她这个“三妹”低头。

　　“母亲，那是温瑾？”

　　拥挤的马车中温婉气愤的甩了帘子，道：“如今她算是鸡犬升天了，虞氏的铺子也是日日进账，当初就不该让她活着出嫁。”

　　庄氏烦躁的喝了一口茶说：“你以为我们没想过，东厂那些人把那破院子围的水泄不通连个苍蝇都进不去，我们有几条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动手。”

　　温婉微惊，原来不止她一个人这样想，低头掩去眼中的嘲讽。

　　“本来还想让她带我们进宫的，叫了半天不见她停下。”

　　“有这份心力，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让太子收你进东宫吧！如今一个乡下来的有妇之夫都进去了……”

　　温婉眼光狠厉，突然勾唇道：“放心，只要让我们见面，我定有法子入的东宫。”

　　庄氏最近因为年关要发放工钱，忙的长了燎泡，闻言不再多言，静待进宫。

　　冬日的阳光尽管明亮，但还是带着刺骨的寒意，殷重元一身白衣站在宫门口。

　　耀眼的阳光映照在他硕长的身姿上，棱角分明的五官，生人勿近的气场，引得来往的宫女黄门频频偷看。

　　他独树一帜从来一身雪白，墨发用发带束着，漆黑如墨的眸子在看到东厂的华盖马车时眨了一下，袖子手指轻捻到一起。

　　“都督，夫人来了。”

　　来喜挎着长刀，趁着他心情不错说了这么一句。

　　殷重元轻轻把手背到身后，说了一句：“废话。”

　　来喜噎了一下，闭嘴不言。

　　温瑾被春分扶着下了马车，朱红色的宫服裙裾翩翩，乌发红簪，珠翠玉蝶，衬得脸上的绯红若隐若现。

　　她身段渐渐张开，已有别样风味，袅袅走来仿若自带烟霞，如此明珠以往倒是蒙尘，如今在他的羽翼之下逐渐散发光芒……

　　真是好极！

　　温瑾含笑走到他边上，行礼，“都督，我来了。”

　　几日没有细看，发现他又好看了，温瑾几次偷偷看他，“路上人多，久等了。”

　　殷重元点头，“是久等了。”

　　温瑾侧目，难道不应该是：不久，来了就好。怎么不按常理来啊！

　　殷重元看着她逐渐丰腴的双颊，道：“走吧！宫中人多，来喜你们在外面等着。”

　　来喜觉得说多错多，淡淡应了一声，“是。”

　　狭长的宫道上两个人相携而行，一个英姿挺拔，一个娇美无双，温瑾规矩的慢他一步，衣摆浮动时碰撞纠缠，像极了白雪红梅。

　　“啊。”

　　温瑾轻呼一声，挫败的提起被自己踩了一脚的裙裾。

　　只顾看他没有注意脚下，差点一头栽下去，温瑾没忍住抿了唇，就说这衣裳太繁琐要出丑的。

　　正值郁闷之间，视线中出现一只修长的手，掌心正对着她。

　　温瑾压下心里的狂喜，抬头看他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都督，这样不合规矩，让人笑话。”

　　夫妻讲究相敬如宾，被人看到两人这样厮磨怕是又要说闲话，温瑾不舍的看着这只修长的手。

　　“我便是你的规矩。”殷重元稍微弯腰，正视羞怯的她，眼眸深不见底，低沉道：“牵吧！”

　　我便是你的规矩，温瑾笑了，如斯美眷，她记住了。

　　把手放到他掌中，原来他手指间是有茧的，温瑾稍稍抠了一下，硬邦邦的。

　　温瑾在他的牵引下没有再绊倒，她只顾手间没有注意到殷重元可以放慢的脚步，却是比来往的小黄门还要慢，像是散步，眼底散了冰霜多了几分春风得意。

　　宫宴设在群音阁，顾名思义有音律的地方，他们到时已经有不少人在，闻声皆是看向他们。

　　顶着万众瞩目的目光，温瑾被一路牵到了最前面的位置。

　　温瑾晃了晃他的胳膊，轻声道：“都督，到了。”

　　殷重元带着她坐下，用另一手倒了一盏茶，“嗯”了一声。

　　温瑾眨了眨眼，等了一会又一会，不见他有下文。

　　“……都督”到了，可以松手了。

　　殷重元转头问：“作甚？”

　　“我口渴。”温瑾委婉的提醒他，喝水就要用手的，又一次抽了抽手，没抽动。

　　她控诉的看着他，委屈巴巴的。

　　殷重元取了一个杯子，在她控诉的目光中倒了一盏茶，然后……

　　然后亲自递到温瑾的嘴边，平淡道：“喝吧！莫要闹了。”

　　温瑾整个人都是嗡嗡的响，不知今夕何夕，她知道现在那些人是什么样的目光，所以低着头快速的抿了一口水。

　　之后她老实的坐着，不敢再提什么要求，听着边上的声声丝竹，果真赏心悦目。

　　边上有人和他招呼，好像是什么将军，温瑾就自己左右看看，什么都是新奇。

　　看到对面的最前面时，温瑾心里惊讶了几分，是太子，明黄色的衣裳，英眉俊目，怎的如此消瘦啊！

　　不过他边上坐着的人倒是长的好样貌，有些女气又有些轻挑，是不是少了一把扇子啊！温瑾笑了，想起自己曾经看到的戏文里面……

　　张简优雅的端起桌子上的酒，遥遥相敬，私下问：“这便是他新娶的夫人。”

　　太子这才抬头看一眼，然后整个人都精神了，“如何？比之才女温婉如何？”

　　“美目天成，袅娜初现，温远之怕是亏了。”

　　太子耻笑一声，“趋炎附势，温远安的死是他最亏的地方，否则温国公府何止于此，此女子必成帝都最贵气的姑娘。”

　　殷重元见边上半天没有动静，转头看了一眼，然后对交谈的人道：“宴后再议，圣上要来了。”

　　交谈就此而止。

　　耳边一股暖气，痒痒的。

　　“看什么这么好看。”

　　温瑾转头，差点撞到他脸上，微微后仰，他笑着笑意不达眼底，温瑾看着他道：“看太子，还有边上的人。”

　　“噢！”殷重元勾唇，“你倒是老实。”

　　温瑾一笑，虽然没有摸准他的脾性，但温瑾觉得他不想听假话，遂解释道：“他比上次难看好多，边上那个要是穿了女装会更好看的。”

　　殷重元从胸膛中溢出一声笑声，余光撇向对面不知所然的两个人，大发慈悲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夫人说的极是。”日后可以一试。

　　温瑾犹豫的半晌，突然凑近他，扭捏道：“都督，其实还是你要好看些的。”

　　她眼睛亮亮的，整个人就像是新染出来的白纸，干干净净。

　　也许因为他的身份，母亲什么都没有教给她，她所有的话都是心底的，是真的觉得他是最好看的。

　　第一次，殷重元觉得自己这张容颜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他笑着按下她的头，道：“嗯，我在时，别人你随便看。”

　　言外之意，我不在时，就莫要看了。

　　“哦！”温瑾应下，反正你又看不到。

　　“我是看不到，但我可以让你也看不到。”

　　温瑾转头，呆愣的看着他，下意识想要摸自己的眼睛，有些疼，隐隐被吓出来的疼。

　　不待温瑾说什么，钟声敲响，群音阁登时没了任何声响，每个人都严阵以待，除了自顾喝茶的殷重元。

　　果真是荣宠无双啊！温瑾咂舌。

　　从远处的门口出现一顶明黄的轿子，没数错的话应该是超过了八个人抬的。

　　近至门口，元帝被搀扶着下轿，身着九龙玄衣，头戴珠玉宝冠，威严肃穆的走来，所到之处群臣跪拜，高呼圣上。

　　如此景象是温瑾从来没有见过的，等到自己时温瑾和众人先行起立，规矩的准备行礼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