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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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昭简直不知道怎么说他才好，自己要去睡觉他就提出肚子饿了，言下之意就是要她补偿这一百一十年欠下的债嘛！
这跟人间那些母亲要去睡了幼崽却喊饿有什么区别！
越昭好脾气的笑笑，显然不想纵容他，“要不你再忍忍，等我睡醒再……？”
鬼选择拒绝，他已经等了太久，快要克制不住了。他抬手摸上她的脖颈，眼睛慢慢变得赤红，狰狞的獠牙支出，带着几分压迫缓缓靠近他的猎物。
掌下的肌肤是温暖的，藏在皮肤下的血管透着叫他无法忍耐的香甜气味。
越昭看着他赤红眼眸中涌动的兴奋，深知不满足他恐怕没法善了。她自然可以动用武力摆脱鬼的掌控，那对她来说只是区区小事，但越昭不想与他交恶，她还需要鬼帮她找来需要的东西。反正只是损失一点血罢了，这也是百年前定下的契约，而越昭一向言出必行。
“行了给你咬。”她抵住鬼的肩膀，指着缩在角落里时不时往这边看上一眼的崔慧玲，示意他那里还有个幼崽，“先把人送回房间。”
鬼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了缩在角落的小姑娘。
得到了鬼不杀她的承诺后，崔慧玲已经不哭了，比起刚到地宫时她放松了许多，现在捧着一朵白色的小雏菊，时不时朝着两人这边的方向张望。
又一次看向越昭时，被鬼抓了个正着。
小姑娘吓了一跳，赶忙低下头，默念看不见我。
鬼当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她在这里打扰到了他进食。拍了拍崔慧玲的头，鬼的语气很轻，“慧玲是吗？可以先到里面的房间等着吗，我们有些事要商量。”
隔着距离依旧能听到的越昭撇嘴:商量你一会儿要从哪个角度下嘴吗？
不知道是因为鬼收敛了气势还是越昭向她表示了友好，又或许两者都有，崔慧玲这次能流畅乖巧地回答他，“可以的大人。”
鬼很满意，称赞她一句，“乖孩子。”
他又拍了拍她的头，示意她可以进去了，崔慧玲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越昭。白衣女子一直关注着这边，此时接收到幼崽的视线，她微微颔首，见幼崽松了口气后向鬼行礼走进了小道。
越昭听着小姑娘远去的脚步声，几息之后细碎的声音停了，大约是已经找到了空房，她于是放心了。吸血鬼进食的场面她没见过，但下意识认为不会是幼崽可以观看的，为了不给那个乖巧的小幼崽留下心理阴影，越昭觉得她还是待在房间比较好。
白衣金瞳的女子坐在宽大的石座上，慢悠悠地扯松衣领，露出了修长白皙的脖颈。
鬼欺身上前，单膝跪在石座上，冰凉的双手捧住越昭的脸往一侧推了推。他把这个香甜的猎物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带着寒凉的气息缓缓俯身。
越昭整个人几乎陷进他的怀里，恍惚间似乎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冷香，有点像铁锈味混杂着其他什么。她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拈了个法诀，警惕鬼的其他动作。
百年前她在鬼的灵府中留下了一道防护符咒，虽说她的本意确实是给他的灵府增加一层难以侵入的屏障，但这又何尝没有防备他的心思。咒令根植于灵府之中，一旦他有害人之心，越昭就能炸开他的灵府让其魂飞魄散。
这层符咒只是为自保设下的手段，只要鬼没有害她的心思，那么它就只是一层防护屏障。
越昭从不天真，哪怕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她也习惯将万事做到稳妥，细小的变故也必须在她可控范围之内。
与百年前那次咬手腕不同，鬼这次接触到的是修士身体脆弱且重要的脖颈，让人必须多加防范。
好在他也只是单纯的进食，没有其他动作，但他对自己鲜血的渴望让越昭不禁怀疑这百年来他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吸血鬼把冰冷的唇压在温软的皮肤上，也不着急支出獠牙，而是用舌头轻轻地舔过那层皮肉。
冰冷的舌苔扫过脖颈，越昭陡然一个激灵，垂了眼正要说什么，颈间一道剧痛猛然电光劈空，身前男人的獠牙已然狠狠刺入脖颈！
痛！
好痛！
越昭霎时疼得脸色泛白，几乎要控制不住捏着法诀的手，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杀意只差一点儿就促使她炸开吸血鬼的灵府。
她几百年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疼痛，却在此时疼得双目泛泪。好在剧痛只是瞬间，她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揪住男人的头发就是往后狠狠一扯！
对自己在死亡边缘来回蹦跶毫不知情的鬼头皮一痛，直接被越昭拉开了距离。他闷哼一声退出去，眼神暗含不满，任是谁被这样对待都不会有好脸色，更别提他还在进食。
然而他不满，越昭更不满。方才剧痛时她咬紧了牙关，口中甜腥噎堵，嘴角沁出一点湿，她抬手抹了，鲜红烫目。
这下好了，出关第一天，脖子嘴巴两处见血。
越昭目光冷极，揪着他的头发放话:“下嘴轻点，我可不是能给你磨牙的木头疙瘩。”
那双暗沉沉的金色眼睛里噙着一点泪，从初见开始就没见过她这副表情，鬼眉头一皱，问道:“痛？”
他其实很不确定被咬的人究竟痛不痛，也许他之前是认为不痛的，因为皇宫里的妃子被咬时都看不出来疼痛，有些人沉迷其中时，甚至会情不自禁搂住他的脖子渴望离他更近。但现在看到越昭这副痛到哭出来的表情，他又不是很确定了。
见他是真的疑惑，越昭咧开嘴森森笑了，白净的牙上沾了一点血，“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面对越昭的冷笑诘难，急于进食的鬼只得选择妥协，虽然他是真的不确定到底痛不痛，但眼下显然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随着那层皮肉被咬开，鲜血渗透出来，诱人的香气徐徐逸散，惹得鬼眼中的红色更浓郁了。
他想的没错，果然很是香甜。
“那我轻一点。”
鬼再次将唇齿压在那处伤口上，这回他小心了些，舌头舔过伤口，獠牙缓缓刺了进去。
温热的血滚进食道，裹挟着火属性的灵力，连带着身体都暖和了起来。这是他长久生命里唯一一次感受到属于人的温暖，像是寒夜里落入一点火星，体积虽小但是温暖炙热、烫人心脾。
鬼揉捏着她的后颈埋头进食，只觉得四肢百骸无一处不入味，叫那温热鲜甜的血液喂得浑身都开了光，连着两处太阳穴也甜津津、酸津津的。
他心心念念一百多年，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无比的满足从神魂链接这一头荡到那一头，在彼此间反复印证又不断回响，叫越昭知道他此刻是多极致的愉悦。
但鬼吃得开心，越昭就不开心。
她颈间伤处如同开了裂缝般疼，疼处渐冷、渐硬，似肉中长出一道残断碑刻，摸不得碰不得。几百年没有过这样的疼痛，如今只被他猛然一咬就要遭受不住。
越昭自修炼开始体内灵力就是正常循环，如今被外力扰乱流动不算，蕴含灵力的血液骤然大量流失，一时间竟跟不上身体的正常运转。
她大概想明白为什么这么疼了。
一方面是她太久没感受过疼痛，身体逐渐忘记了痛的感觉，这次猛然间被刺激后，痛感就被放大了许多以便身体记住；另一方面则是灵力的快速流失让她有些承受不住。
越昭感觉眼前有点花，她揪住鬼的头发扯了一把，没好气道:“差不多行了，你该停了。”
鬼在进食途中终于舍得分一个眼神给他的储备粮，见她的状态确实不太好，脸色也比之前苍白许多，他于是松了嘴，转而舔舐颈间残留的血迹。
吸血鬼大约是想安慰一下自己的储备粮，毕竟她尝起来味道很好，如果因为这一次进食让她产生了厌恶情绪，那真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情。
他垂首埋进和暖的颈窝咬着软肉——那里的伤口已经在缓慢的愈合——间或轻舔啄吻，这副款款深情的样子直叫怀里的人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仿佛被同类咬住了脖颈一般，越昭眼皮一跳，深感不妙。
男人一手揽着她的腰，原本按着她后颈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又勾上了她的头发，五指在发间勾缠，将那如绸如缎的冰凉发丝拢了满手。
痛感渐渐消退，在灵力缓慢恢复之后，越昭又开始思绪乱飞起来。
他怎么那么喜欢玩我头发？我以后怕不是会秃？？
不能理解思绪为什么飞到了脱发秃头上面，鬼又舔了好几下，抬起头就看到一脸凝重的越昭。
鬼:“怎么了，还痛？”
越昭:“不，不是这个，打个商量吧，以后玩我头发的时候小心点别弄掉了。”
她喜好好颜色，也必须让自己保持好颜色。越昭算得很清楚，却没意识到不让别人玩自己头发才是最简便的方式。
后知后觉发现把人家头发抓了一手的鬼:“好。”
他松开手，柔软的发丝从指缝流走倾落下去，蜿蜒在光滑的石座上。
越昭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片光洁如玉，看来晋入元婴后期恢复能力也更强了。她现在也不痛了，看着美人进食完毕，心思又活络起来，于是打了个哈欠，抬手搭上美人的肩膀，学着他的样子捏了捏后颈，“困了，带我去睡觉。”
美人笑了笑，吃饱喝足的他自然不会和储备粮计较太多。他俯身把人抱起来，用额头碰了碰她，“跟我睡？”
越昭狐疑地看他，“你已经吃饱了。”所以还抱着储备粮干什么？
鬼抱着她走下台阶，戴着玉环的雪白赤足一晃一晃的，“你的气味很好闻。”
他怀里的储备粮秒懂。
好的叭，这就跟她小时候吃灵果一样。吃得满嘴香甜不够，还想要伴着甜味儿入睡。
真是看不出来美人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她又打了个哈欠，收拢了胳膊，枕在美人的肩窝就闭上了眼。
朦胧间感觉自己被放到了床上，旁边躺下来一个人。
她始终不敢真正陷入沉眠，但身边那个人身上的味道好闻极了，混杂在森冷的铁锈味中，有丝丝缕缕幽幽绵绵的冷香，还有一点淡淡暖暖的香气。沉浸在这样幽远绵长的气息里，她出乎意料的安眠。
很久以后，她才发觉，那一点淡淡暖暖的香气，与血腥味格格不入，却渐渐与冷香融在一起。
那是她身上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