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3、番外三:出柜(3) ...
-
蔺宜修拉着水末在沙发上坐下,水末许是担心蔺爸蔺妈随时出来,坐的十分的端正。
“水末哥哥是生病了吗?”蔺奕青知道体温计是用来测量体温的,只有感冒的人才用。
“有发烧了吗?”水末自己也摸了摸额头,没摸出什么来。就是感觉蔺宜修家里的暖气开得有点高,有点热。
“有点。”蔺宜修回他。
水末点了点头,和蔺奕青说道,“水末哥哥感冒了,所以你要离我远点,不然你也会被传染的。”
蔺奕青偏着脑袋,笑得跟蔺宜修又五分像,带着小孩子的童真,道:“我不怕传染。”
蔺宜修把她挪到沙发的另一头,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你不怕,上次去医院打针,是谁哭得鬼哭狼嚎的?”
蔺奕青听不懂鬼哭狼嚎是什么意思,但是知道蔺宜修说她去医院打针哭了,小脸都给羞红了。
“哥哥,你好坏。”蔺宜修说蔺子吟比蔺奕青早出生五分钟,但是蔺奕青从来不叫蔺子吟哥哥,都是直接叫名字的。只有叫蔺宜修的时候才叫哥哥。
蔺宜修和蔺子吟斗嘴的几秒钟,水末半眯着眼睛混混入睡。
“困了?去睡会儿?”蔺宜修想将他脑袋掰下来,水末又坐直了。
“不睡,来的路上睡了。”水末睁大了眼睛使劲眨了眨。
蔺子吟也不知道找没找到体温计,在房间里半天不出来。蔺宜修只好自己去找了。
“哥,我要叫水末哥哥\'嫂子\'了吗?”蔺子吟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等你妈妈不生气了就可以叫。”蔺宜修在翻备用药箱。
“妈妈为什么要生气?水末哥哥那么聪明,妈妈是不喜欢他吗?”
“对啊,所以你要帮哥哥和妈妈说说好话,不然以后你都见不到水末哥哥了。”
“妈妈不好。”蔺子吟觉得水末好,哥哥喜欢他,蔺奕青也喜欢他,他也喜欢他,妈妈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等蔺宜修找到体温计出来的时候,水末已经靠在沙发上半睡着了。许是感觉到了有人靠近,水末又迅速坐直了,睁了睁眼,有些费力的让自己清醒了些。看到是蔺宜修,又送下去了几分。
“修哥,你家空调有点热。”热得他浑身冒汗,还有点困,睁不开眼。
“热?”蔺宜修没感觉热,可是水末脑门上确确实实冒了汗。
蔺宜修还没来得及把体温计塞到他腋下,伸手摸了摸他额头,躺的像他刚端出的那碗姜汤一样。
水末顺势就靠向了蔺宜修,整个人软绵绵的,滚烫的呼吸喷在蔺宜修脖子上,蔺宜修都能感觉到烫人的温度。
“小和尚?末末?水末?”蔺宜修慌了,这烧怎么说来就来?之前他摸的时候都还没那么烫,这才过去几分钟?
“末末,我们去医院。”蔺宜修搂着他起身,要拿外套给他穿上,水末瞬间就清醒了许多。
“不去,不去医院,我吃点药就好。”哪有人大过年去医院的?而且还是在蔺宜修家里。
水末说什么也不肯去医院。
蔺宜修给他拿了退烧药,想让他去卧室休息,水末也不同意,就那么半醒半睡的坐在沙发上,无意识的靠在蔺宜修身上。
蔺宜修给了测了几次体温,一次比一次高,但是水末就是不肯去医院,还说什么自己吃了药一会儿就好了。
吃饭的时间,水末好像睡醒过来了一样,没之前靠在蔺宜修身上那般浑浑噩噩了。蔺宜修要给他量体温也被躲掉了,还埋怨他给自己量了好几次。
吃饭的时候饭桌上就两小的闹腾,蔺爸偶尔和水末说几句话,水末都一一作答。水末兴许是不舒服,就吃了一碗饭就不吃了。吃完又坐沙发上了,看着像是在发呆。
蔺宜修坐过来想再给他量一次体温,想着如果还没降下去,不管他说什么都得带他去医院。
蔺宜修刚坐下,水末像是慢了半拍的反应,转过头看着蔺宜修,眉头皱的像个小老头一样。
他轻轻在蔺宜修耳边说话,“修哥,我有点难受。”声音还带着轻轻的颤抖,像是要哭的声音。
蔺宜修的掌背再次覆上他额头,温度只升不降。
“水末,我们去医院。”蔺宜修不容置疑,拿了衣服给他穿上。
水末这次没反驳,任由蔺宜修给他套上衣服,整个人像是肌无力一样,好像蔺宜修轻轻一扯,他就能倒。
好不容易给他换好了衣服,水末抓着蔺宜修的手不放,眼神涣散的不知看着哪里,道:“修哥,我爸又打人了。”
蔺宜修被他的话说得懵了,水末的爸爸都去世半年多了,他这是烧糊涂了还是想到以前的事了?
“你爸?你爸在哪?打谁了?”蔺宜修捧着他的脸,水末的目光并没有看着他,像是瞳孔扩散了一样,毫无焦距。
水末伸手指着前方,声音很急迫的,又带着无奈和无力,“在那儿,他在那儿,他在打我妈,他又打我妈了。修哥,你帮帮我,帮我拉开他,别让他打人了好不好?”
蔺宜修很确定水末这事真的烧出幻觉了,心里又急又悔,他是烧坏了脑子才一直听水末的话不上医院。
“这是不是烧糊涂了?”蔺母也看到水末的胡言乱语了,也跟着慌了。
“我带他去医院。”蔺宜修把人背起来就往外走。
“去去去,去给他开车啊。他这状态能开车?”蔺母催促着蔺父,蔺父这才拿了车钥匙跟上去。
水末一从蔺宜修家里出来就吐了,在蔺宜修家吃的那点东西全吐出来了,差点没吐了蔺宜修一身。蔺宜修没来得及嫌弃,一心担忧着会不会把人烧坏了,催着他爸往医院赶。
水末到医院的时候已经烧到了三十九度八,再烧下去就要烧出脑膜炎了。蔺宜修把被吐脏了的衣服丢给了他爸,就穿着水末身上脱下来的外套,在医院守着水末。
蔺宜修觉得自己是真傻,傻得自己想抽自己两嘴巴子。
水末输着液,睡了一会儿。蔺宜修穿着他的衣服,摸到了口袋里剩下的半包烟,还有一张火车票。
乾市到宁市的,无座,出发时间是昨天下午六点半。
水末昨天收到了他的微信就买了车票来了,还是买的无座,从乾市到宁市,十个小时的火车。他熬了一晚上,连个座位都没有,一下火车又在他家楼下吹了两个小时的冷风。
蔺宜修想到自己昨天晚上还和他怄气,想到刚刚在家一直拖着没送他来医院,又想昨天他看到自己的微信,该是有多急多难受才急着买了无座的火车票,坐了十个小时的火车才到了他家,最后只问了他两个字:疼吗?
蔺宜修不止想给自己两嘴巴,他想把自己吊起来打,沾了盐水的鞭子往死里抽的那种打。
蔺妈妈来的时候,看到蔺宜修哭了。一个183,21岁的大男人,坐在病床前看着手里的车票默默的流泪。
蔺妈妈鼻子一酸,她多少年没见蔺宜修哭过了?蔺宜修上一次哭的时候是几岁来着?六岁?还是七岁?她都记不清楚了。
水末醒过来过几次,每次醒来了,睁着一双涣散的眼睛呆呆的看着蔺宜修,嘴里就问着一句话。
修哥,疼吗?阿姨是不是打你了?
一问两道泪痕从眼角一直蔓延到漆黑的发根,然后又迷迷糊糊的睡去。反反复复了几次,才睡了过去。
“妈,你就当多了个儿子,别怪他也别怨他更别气他行吗?”蔺宜修几近请求的语气和蔺妈妈开口。
水末那么通透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别人对他好一点点,他就能竭尽所能的给予别人他的一切,蔺妈妈蔺爸爸是蔺宜修的父母,水末都不止一次说过不要求蔺宜修出柜,他怎么可能会让他们难过?怎么可能会让蔺宜修难过?
蔺妈妈鼻子酸的不透气了,一发声声音都变了,“我又没说不让你们在一起。”
她只是站在了一个母亲的角度,担心他们还年少轻狂,以后会吃更多的苦,受更多的伤。
水末醒来的时候是晚上了,醒了就睁着眼睛发愣,蔺宜修都没发现他什么时候醒的,是水末抠了抠他手心,他才发现他醒了。
“醒了?饿不饿?起来吃点东西?”蔺宜修蹲在病床变,看着他苍白的小脸,心疼的不行。
一看到他的脸,就仿佛看到了他记在火车上蹲着或站着过了一夜的样子。心似被揪成了三百六十度的疼。
“想喝水。”水末开口,声音都是哑的。
蔺宜修把他扶着坐起来,又给他倒了一杯水让他喝。等他喝完了才摸了摸他额头,问他,“先吃点东西,妈妈煮了粥放在保温盒里,还是热的。”
水末摇了摇头,不太想吃。
“就吃一点点?”水末早上吃的都吐了,医生给他输了一瓶葡萄糖,但是总归要吃点还是好的。
“吃。”水末被蔺宜修哄着,就拒绝不了。
蔺宜修给他喂了一碗,水末不肯再吃了。
“不吃了,我是不是在你家晕倒了?”水末只记得他坐在蔺宜修家的沙发上,很热,然后好像还看到了他爸在打他妈。再之后的记忆,就直接切到他醒来的这个画面了。
“没晕。”可比晕了还吓人,再晚送过来一两个小时,人都烧傻了。“你把我吓到了。”
“阿姨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水末没想到第一次以蔺宜修男朋友的身份见家长,能过得那么丢人。
本来蔺妈妈就不赞同他们在一起,现在会不会以为他是在使苦肉计?会不会觉得他很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