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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拾荒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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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迟走的时候是大年初一,是新年真正的第一天,在这样人人欢乐,家家团圆的日子里,思故不免有些落寞,但落寞是一回事,内心里却并不觉得有多难受,他知道,任叔现在要去做的,是为了他的以后,为了他们两人永远的以后,所以,在那隐约的落寞中更添了几分甜美的期待。也幸好,除夕夜的烟花,两人是一起放的,有些很幼稚的玩意,只有四五岁孩子才会玩的东西,二人也坚持放完最后一个,所以,这一场新年,也算没有任何遗憾。
任迟能想到最有用,快速的方法,是拾荒星边缘外部的上千层机关布防。
还残留在拾荒星森林深处的异兽,少有真正厉害的,也没有任何的智力开发,不能和帝国曾经的死敌相提并论,而边缘外的异兽,它们拥有着与人类一般无二的智力,也有着天生只知道臣服于强者的野兽,距离它们真正被打败,被驱逐,已将近有了五十年。
帝皇在拾荒星上放着这样一群罪犯,倒不是胡作非为,真正的目的,是做为敌人卷土重来以后的第一道防线。
这道防线,有强悍的战斗力,有敏捷的反应力。
一旦机关破尽,异兽袭击,也很难使这群人类全军覆没,于是,帝皇便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反击,且不伤及自己一分一毫的羽翼。
拾荒星上的所有罪犯,都是一群早早被放弃的人类。
任迟思考着,闵仁近两年才来到这里,帝皇难道就没给他交代过什么?
应该是有的。
或许,那几千层的机关,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也许两年,最多五年,战争会再度降临。
皇思耀这两天忙的脚不着地,带着蒋星出席许多名门宴会,完全将交代思故的事丢到了脑后去。
倒不是他完全不记得,只是帝宫一些繁琐的事宜,空有一副花架子,却不实用,让他忙的火冒三丈,越来越烦躁不堪。
初三当夜,许久没抒发过的皇思耀悄悄找了个美貌女人,将蒋星丢在了一边,蒋星好不容易钻了空子,立刻就向学校提交了申请,说自己发情期将近,希望导师可以进宫相随。
星网电子申请在夜间八点准时发送过去,但这时没人,最快也要到初六以后,才有人进行审核。
蒋星不太担心,他只要提交了,就一定能通过。
闵仁的消息很灵,他知道思故就在他的地盘上,只是身边有帝星的护卫队保护他,一部分是皇思耀的,一部分是蒋家的。
他忌讳帝皇,不能直接动手抢人,只好再度向帝皇询问。
帝皇收了信息,不做回答,依旧搪塞着敷衍过去,就叫闵仁等着,不说答应的话,也不拒绝。
闵仁暗骂一声老狐狸,心里暗潮涌动,一时之间,真对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产生了觊觎心情。
要是他成为主宰,又何必像现在一样,想要个人,都被牵制着,听人发落,实在让人太不甘心。
黑水区的罪犯过新年吗?
不过。
这是星际社会里,唯一一个不过任何节日的地方。
闵仁独自站在防弹玻璃前,一阵沉默,随后他发出一声冷哼,又拿起一支高档烟枪,一口一口的吸着,那吐出来的淡白色光晕,与墨浓的黑暗融在一起,仿佛光芒搅进深夜,渐渐不见踪影。
闵仁抽完整整一支,神奇般的,他焦躁的心快快的被塞了回去,随即平静下来。
正当要转身回到床上时,只听西装左边口袋里的微型报警仪器剧烈的滴滴起来,那疯狂震动的速度,让闵仁忍不住大大簇起眉头,想着究竟是现在立即找到帝皇,还是自己先去边缘探视一圈。
那机关,应该已经所剩无几。
震动一次比一次剧烈,时间一次比一次更长。
过了好一会儿,仪器报警终于结束。
闵仁抬起手,随意摸了下微微发烫的仪器,既给帝皇报告了信息,又打算亲自去探视一番。
初三的夜里,外面下着鹅毛般的大学,洋洋洒洒的,像棉花团往下直落。
大家把房子全部加固了一遍,生怕被厚厚的积雪给压倒。
一时三刻后,黑夜便不再黑了,外面满布的银白,仿佛月亮特别特别的亮,但那不是月亮的光芒。
思故等了整整三天,也像等了三个季节,到了这夜晚,又下起了雪花,仿佛由秋转冬,很符合心境。
约定的时间越是临近,心里便越是焦急,直至凌晨,思故都睁着一双大眼,不肯入睡。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好像是院子里的响动声。
思故立马坐起身来,屏息凝神的听。
“咔咔!”
门锁被打开了,那人用钥匙进来了。
思故张着嘴,什么都没怀疑,他太心切了,于是立马窜了出去。
“叔!你回来了!你……”
正吵闹着,却忽的停了。
眼前回来的确是任迟,但他浑身是血,左手臂处,更是被利器伤的见了骨血!
任迟对着思故做出嘘的动作,叫他安静,不要吵闹。
随后轻手轻脚的关上门,才道:“小声点,跟叔到浴室里来,顺便把药箱拿着。”
思故盯着那狰狞,环绕了整整半圈的伤口,愣了好一会儿,眼眶不自主的红了,那伤口真是太深了,皮肉完全绽开了!
自从他认识叔开始,就从没见过他受这样的伤。
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思故什么也没多说,立即照着任迟的话做。
快速拿过药箱,思故走到浴室里,见任迟已经把带血的衣物全脱了。
他赤着身子,将身上的血污尽数冲刷干净。
地上的水,从鲜红的颜色逐渐变的清澈,任迟这才停下了,道:“把药箱拿过来。”
思故闻言,立马把药箱打开递过去。
他盯着那伤口,想看,又不敢看,真的太心疼了。
忍了许久,思故才焦急问道:“你究竟去做什么了?”
任迟拿着消毒喷剂给自己消毒,咬了咬牙,心想,太久没受过伤,偶尔一次,还真痛,又说:“你猜猜看!”
“你!”
思故喘了口气,又惊又怒,刚刚被吓到的心神此时完全醒了过来:“你都这样了还让我猜?你觉得用这样的伤口逗我很好玩是不是?”
任迟领了一顿骂,赶紧不皮了,老实的道:“没那个意思!但我要说了,你可千万绷着,别叫出来,知道么?”
说着,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
思故越发奇怪了:“我不叫,我不惊讶,你说。”
任迟朝思故勾了勾手指,叫他贴过来,思故乖巧的凑过去,把耳朵挨到任迟嘴边。
任迟本想老老实实说话,但见小孩儿这样乖巧,又见他侧脸漂亮,耳垂精致可爱,圆圆润润,竟然鬼使神差的,张开嘴巴伸出舌头,这么轻轻一舔。
“…!!!”
思故赶紧捂住嘴,他差点就叫出来了!
转过头,思故爆红着一张脸,从头到脚都僵硬了,结结巴巴气愤道:“你!你调戏我?”
任迟:“………”
真不是,他真不是故意的。
只是情不自禁。
他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处男,从没谈过恋爱,面对现在这场景,也是红着一张老脸,一边给自己缝针,一边故作镇定的转移话题。
任迟:“我去了边缘处,从里面破坏了三道机关,把闵仁引到那里去了。”
思故:“喔,然,然后呢?”
任迟此时转头,对着思故莞尔一笑。
“然后,你就在也不用担心闵仁会对你怎样了!”
思故没怎么听懂,这句话说的,怎么觉得话里有话呢。
“到底什么意思?”
任迟手速快,此时已经在给自己包扎了:“闵仁死了!”
“什!………”
思故此时真的差点叫出来,他把刚刚的羞怯忘的一干二净,缓了好久,才试探着说:“所以你的伤?”
任迟一边打结,一边道:“闵仁也厉害的很,单打独斗,能让我受这伤的,还是很少数。”
思故思索了下,实在不懂事情为什么突然反转的这么快,怎么闵仁就,死了?
任迟穿上睡衣,带着思故出去,回了卧房。
两人一起进了主卧,等到了床上盖上被子,浑身都暖了起来,任迟才认真解释道:“我想过,如果真的躲不过去,注定要暴露,那就必须要在被发现之前做点什么,不为了我,也为了你。所以,我从里面破坏了三层机关,引的闵仁去查探,在那里与他斗了很久,最后把他杀了。我从闵仁的身上搜出了感应器,又看到了他和帝皇的对话,基本确定那机关抵抗不了多久。现在,我断了帝皇的一只手,他很快就会发现闵仁死了,最多一天。到时,他就心慌了,你父亲疑心病最重了,一定会害怕的全城警备,他一定会想,异兽是不是变异了,或是怎么样,它们怎能不声不响的,就把闵仁杀了呢?”
思故:“他不会怀疑别的么?”
任迟:“怀疑别的?怀疑谁?我破了三层机关,这感应器像疯了一般狂跳,闵仁当时就给帝皇通信了,我在他通讯仪里都看到了,现在,闵仁就死在那里,你说,他能怀疑谁?怀疑我吗?我现在是尽可能给他找麻烦,决不让他腾出手来。”
思故听了整件事情,终于理解了:“你是逼着帝皇继续依附三大家族,对不对?”
任迟点头:“对,这是一定的,接下来,就看异兽那边了,机关没剩下多少,又被我破了三层,战争也许会来的很快。”
说起战争,思故完全没经历过,但却知道,这是一个很可怕的名词。
“会不会死很多人啊?”
任迟闻言,轻轻安抚思故:“那就要看帝皇怎么想,怎么做了。”
思故默默闭上嘴,今晚听到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他的脑袋已经不够用了。
任迟抬手弹了弹思故白嫩的脸颊,轻声问:“还回去吗?还是跟我一块睡?”
“………”
虽然没有回答,但身子却不争气的躺了进去。
任迟轻笑,也舒服的躺了下来。
他让小孩儿睡在里面,挨着自己的右手,或枕着,或抱着。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二人在黑暗中,只余悠悠而平缓的呼吸声,但思故靠着坚实的臂膀,总算睡了一个好觉,连嘴角,都是上翘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