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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拾荒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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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天亮的晚,六点半时,仍是灰蒙蒙一片。
佳佳曼曼没有回家,把客厅里的沙发放平后,加上了软软的被褥,给铁牛睡,她们两人一起窝在思故的房间里睡了一夜。
任迟带着思故在主卧睡觉,不消片刻,相拥而眠。
村民起的早,天一大亮,准七点时,便赶紧往任迟家跑。
到了地方,见那儿居然多了一台从没见过的庞大东西,周围还守了一队士兵,看起来像不好惹的样子。
这是黑水区来的人?难道是任迟输了么。
村民脑袋抵着脑袋,小心翼翼的凑在一起叽叽歪歪。
“你看那个,那个小伙长的可真不错。是alpha还是beat?”
“要是能留下来就好了。”
“你们觉得这个好?我倒觉得后面那个不错,长的高高大大的,以后生的孩子也一定很好!”
村民自以为说着悄悄话,旁人一点听不见。
护卫队后半夜守夜的人也很无奈,你们这群大爷大妈,能不能离远点品头论足,搞的像是选秀一样,就差一人带盏灯,不满意的就灭灯。
绿毛几人从后面匆匆的挤进来,随即认出这是思故在帝星的朋友。
怎么跟到这里来了......
绿毛越过护卫队,到任迟家门口敲门,来开门的是佳佳曼曼,整个家里,只有她们起了床。
她们正在做吃的,准备的份量很多。
铁牛睡的可憨,但眉毛紧皱,不知做着什么梦,一夜不安生。
佳佳被吵醒好几次,以为是铁牛不舒服了,结果跑去一看,他这是在梦呓。
佳佳后半夜一直守着铁牛,用手轻拍他,嘴里咕哝了好久。
用老话说,铁牛可能是受了太大的惊吓,魂丢了。
佳佳给他叫了两个小时,那是在招魂。
绿毛把任迟的门敲开了,村民们一拥而上,都挤进了他家的院子,一时间,院子里满满当当,人声鼎沸。
太吵了,思故拧着眉头,在任迟的臂弯里醒来。
任迟在两个女孩起床时便醒了,但思故枕着他的手臂睡的香甜,他不想动。
“叔,怎么那么吵?”
“村民都在外面待着呢,估计是担心昨天的事情,所以一大早就过来了吧。”
“......”
思故还没睡醒,把头埋到被子里捂住脑袋,特别想隔离世界。
蒋让自然也不能再睡了,他本来睡的也不舒服。
大步流星的推开拥挤的人群,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似的闯到任迟家里。
“思故!怎么只有你们,思故呢?”
曼曼一见蒋让,就叉起了腰准备奋战,但蒋让现在没空理她,因为他发现整个房子里,只有一间主卧的房门还紧闭着。
蒋让观察着四周,客卧的门开着,客厅里住着一个病患,那主卧就是......
蒋让捏紧了拳头,毫不客气的砸碎了主卧的门锁。
门一下开了。
思故被吓了一跳,赶忙把头从被窝里伸出来,结果就看见一扇已经摇摇欲坠的房门,还有一位风雨飘摇的好友。
“......”
他脸色好难看。
蒋让看着一张床上窝着的两人,深刻怀疑自己可能已经青青草原很久,很久了。
他绿了,他真的绿了。
佳佳曼曼在后面大声叫唤,一起攻击蒋让,但某人回过头时,两个女孩却立刻闭上了嘴。
某人悲伤的好像是屎了老父一样,跌跌撞撞的跑了。
房间里,思故抬头问道:“啊让哥没事吧?”
任迟抬手摸摸他头:“那位小兄弟可能觉得自己捉奸在床。”
“......那他可能是想多了。”
早上小小的插曲走过,蒋让窝回飞行器里,护卫队队长过来,问他说:“少爷,我们离开吗”
蒋让沉默,他觉得自己正在做一场人生最重要的抉择时刻。
“......”
良久,护卫队得不到答案,摸摸鼻子,出去了。
少爷果然是个痴情种,他用他的沉默拼死挽回最后的尊严。
真惨。
门被打开了,两人更睡不了,各自打了个哈欠,穿戴整齐走了出来。
二人一露面,村民从一开始的惊声呼叫,大声喧哗,到突然一下没了声音,只用了一秒钟,仿佛大家同时约好了似的。
绿毛:“我说过的,丑哥儿不是丑哥儿,就对了!”
村民:“......”
谁能想到你是这个意思啊?
思故被一大群眼睛盯着,随后被夸上了天。
并且,在座的所有人当场决定,从此以后村花儿名头只属于思故一人。
“......”
思故心想我能拒绝吗?
村花什么的,就让给佳佳曼曼好了,他也不是什么在乎虚名的人。
但两个刚刚被下了名头的人,纷纷表示心服口服,村花儿必须由思故顶上。
思故只能感谢大家得盛情,笑的虚情假意。
任迟默默来一句:“村草儿配村花儿,不是挺好?”
思故闻言,笑了。
也可以吧,总算和叔,在外表上平起平坐了。
村民真的超无所谓,对思故从丑哥儿一下变的好看的事情接受度完全良好,甚至还有那么一些兴奋。
但思故omega的身份就没有特地说出来,包括某人是六皇子的事。
大家主要是来询问事情有没有解决,任迟到底是输了还是赢了,现在一看,大家都好好的回来了,那就不用问了,结果可想而知。
村民们不是空手来的,他们每次多多少少带点儿家里的土特产。
哄闹的人群全散了,任迟招呼大家吃饭。
又过了会儿,一直睡着的铁牛在沙发上醒了。
佳佳第一个发现,立马跑了过去。
“铁牛哥,你醒了?”
铁牛不说话,睁开双眼,略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随即,不知想起了什么,两行泪从眼角处滑落,流进了两边的黑发里。
佳佳一个字没敢多说,傻愣愣的回头向任迟求救。
任迟让佳佳回来吃饭,吃完饭大家都先出去,等过了中午再回来。
到了外面,三人担心的很,都抢着问怎么了。
任迟面色也不好看,只是猜测说:“我怀疑铁牛家一直养着的大牛可能没了。”
说着,三人小声惊呼。
如果是真的,那就怪不得铁牛会是那样的反应。
大牛可陪了他好多年了。
思故记得,铁牛哥说要给它养老送终的。
任迟:“让铁牛自己先缓缓,佳佳曼曼去挨家挨户打个招呼,告诉他们,别见了铁牛,就问他家大牛去哪了,怎么没骑。知道吗?”
佳佳眼睛红了,心里酸极了,怪不得昨夜铁牛哥那样不安静,一定是做了噩梦出不来呢。
“那些恶霸,我真恨不得他们早点去死!”
佳佳跺跺脚,和曼曼一起走了。
思故担心的望着房间,拉拉任迟的袖子:“我们不去安慰安慰铁牛哥吗?”
任迟转头:“最好的安慰,就是等他缓过之后,一直陪着他。但切记,不要总是在他面前提大牛的事,除非是他自己愿意说,我们听着就好。”
整一个早上,思故心里都像一团乱麻一样,说不出的滋味。
胸闷气短的,做什么事都没力气。
他和大牛也不是很熟悉,但犹记得那一天,它温顺的蹭着自己的手,知道他们在三楼受了欺负后,牛蹄子一抬,就把三楼全部踩了个遍,它还知道做了坏事要立即逃跑。
嘿嘿......真可爱死了。
但这样有灵性的一个动物,怎么就突然没了呢。
好像不是真的。
思故不太相信,或者说不敢相信,总觉得没看到尸体,就不算真的。
他宁愿相信大牛跑了,只是迷了路,一时找不回来罢了。
正想着,村子里又哄闹起来。
思故正准备回家,抬头望去,却见一向良善友好的村民们全部聚集了起来,一个个面色发红,脖颈粗壮,手上还拿着各种......生活工具。
思故看了眼,发现种类特别多元化,比如说劳作的锄头,镰刀,喔我的天啊,为什么还有人背着装有农药的喷洒器?
再仔细望去,用来炒饭的大铁勺,大菜刀,还有......菜篮子?
不是,这位大婶,你那个菜篮子有什么用,打架的时候玩套头吗?
就这架势,一定是去打架的了。
不光如此,除了花柳村和杏花村,就连塘口那边的都来了。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带着一堆毫无用处的武器,逐渐往外进发。
思故看的瞠目结舌,跑的时候都同手同脚,差点摔倒。
不过村民根本走不掉,任迟站在那里堵着,一个也不放出去。
思故急吼吼的窜到佳佳身边,佳佳说,大家一听大牛被黑水区的人宰了,就变成这样了。
思故啊了一声,不至于吧。
佳佳说:“你知道大牛在村里待了多久了吗?比任迟哥哥时间还长。大家都说它是神仙下凡,村里的很多人,都是骑大牛长大的,我小时候也骑呢,渡水爬山,都得靠大牛。”
说着,又哭了:“大牛是这里最会疼孩子的,爸妈还动手呢,大牛就随便人折腾。怎么说呢,随主人吧......铁牛哥一直也是这样的。”
思故不说话了,他理解了。
大牛根本不是一头普通的牛,它是吃百家饭的,是属于原住民所有人的。
任迟一时有些棘手,大家吵嚷着,不听人劝,非要去报仇。
吵嚷的人声把蒋让引了出来,好奇的看着这边。
见思故挤在人群里,他又跑了下去,一把扯过思故,嘴里还碎碎念:“他怎么回事,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
思故把大牛的事跟蒋让说了,蒋让发自内心的觉得他们小题大做,不过是一头牛而已,还神仙。
这些人,没个文化不说,搞封建迷信是老手。
说着,蒋让突然想起一件事:“大牛?我坐飞行器过来的时候,好像在路上看到一头倒在地下的。离的有点远,我没仔细看!”
一句话,让思故,佳佳曼曼一起默了。
三人对视几秒,眼里均是不可置信。
但思故一拍手,笃定道:“大牛多有灵性啊,我就知道它一定跑了,只是受了伤没回家而已!”
“......”蒋让看三人突然那么兴奋,赶紧打断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啊,如果不是,你们不能怪我啊!”
“一定是!”
“必须是!”
“你给我闭嘴!”
蒋让被骂了,随即思故拉着他迅速上了飞行器。
那边任迟火烧火燎的阻止着村民,抬眼一看,思故跟着蒋让跑了。
尼玛!
还能不能让人好了!
照着昨天的路原路返回,速度虽然开的快,但思故超认真的拿着望远镜盯着底下。
大概到了昨天看到的位置,蒋让把飞行器降低,一直在上空盘旋。
思故上上下下的来回巡查,终于在一处角落里找到了大牛。
大牛伏在地上一动不动,身边有明显的血迹。
“快下去下去!”
随即,飞行器降落到大牛身边。
大牛听着嗡嗡嗡的响声,抬起沉重的头颅,迷茫的望着。
只见那飞行器里,跑出来一位从未见过,却气味熟悉的孩子。
“哞!”
大牛叫了一声,两个大耳朵竖了竖。
它知道,这是来救它的人。
思故喜极而泣,这真是今年一年里最感人的事!
上天有好生之德,思故在心里疯狂夸了老天一顿。
思故蹲在大牛身边,见它四条腿上都有被勾伤的伤痕,背部也有被抽打的痕迹,一条一条的,血色惊人。
思故心疼的要命,蒋让把飞行器里所有能用上的都翻出来了。
居然还有两大桶热水。
思故略感惊讶,有点佩服蒋让。
昨夜佳佳怎么处理伤口的方式,思故用心看了,总觉得能用的上,这不,昨天刚学,今天就得上手了。
思故一遍一遍给大牛擦拭着伤口,大牛疼痛不止,忍不住的时候,就把头颅塞进蒋让的怀里,求安慰。
思故:“你摸摸它,快摸摸它!”
蒋让脸色发青,他身为五星星将最受宠的四少爷,居然要安慰一头牛?
他真的想问问这头牛,你知道你求的是谁的安慰吗!
“快摸摸呀!”思故急了,不停催促。
蒋让下不了手,甚至离牛头越来越远。
大牛抬头,它懂了,这个人不喜欢它。
大牛略感失望,耳朵耷拉下来,偶尔撇一眼......再撇一眼。
“......”
蒋让莫名觉得略萌,你说这么大一头牛,撒娇好厉害。
不管了,摸了吧!
蒋让一下一下轻抚大牛的头顶。
大牛高兴了,尾巴摇起来。
蒋让也笑了,再看思故,发现他的身上全脏了,手上,鞋子上,都是血污。
但他好像毫无所觉似的,一点都不觉得难受。
蒋让不禁怔愣,这还是他认识的六皇子么?
小巧,精致,像童话里的洋娃娃,让人心疼的不敢去触碰。
思故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清洗,消毒,上药,包扎所有事情完成,也累的出了一头汗。
但他很有成就感。
哦嚯嚯,他救了大牛!果然自己还是很有用的,虽然一大半是蒋让的功劳......
不过大牛脚伤肯定是不能走了,否则它自己就回家了,但要怎么把它带回去呢。
飞行器虽然大,但门不够大,塞一头大牛进去,显然有点悬。
蒋让看了看平平的顶部,提议道:“不如让他睡在顶上吧,我把飞行器离地两米开,匀速一点,估计没事,就算摔了,也摔不死!”
大牛太有灵性,思故低头询问它:“你觉得呢?”
蒋让:“......”它只是个动物。
大牛看了眼顶上,又看了看蒋让,随即蹭了蹭他,自己艰难站起来后,居然想自己往飞行器上爬。
“......”
蒋让嘴巴张了张,无言以对,怎么办,他也有点想搞封建迷信。
大牛前蹄用力,后脚上蹬,但因为脚伤缘故,不敢使力,导致它一直竖着趴在那里,就是上不去。
蒋让看不下去了,他做了曾经人生里最不敢想的一件事。
面朝大牛屁股,两手抓住大牛后蹄,随后这么一用力一抬,“嘿!!!”大牛终于上去了。
“哇!啊让哥你好厉害!”
思故由衷钦佩,在后面给他鼓掌。
蒋让飘了,任迟那家伙为什么不在这里,否则就可以让他刮目相看!
上去后的大牛转过身子,对着蒋让“哞~”叫一声。
“???”
思故听懂了,说:“它说谢谢你。”
蒋让回头,对突然通了牛语的思故苦涩一笑,他现在两只手上,全是牛的味道,赶紧走吧,他得回去洗手。
离思故跟着蒋让离开,已经过了一个来小时。
村民的情绪暂时由亢奋期进入了平缓期,任迟歇下来后,脑子里一直惦记着私奔的二人。
怎么还没回来。
再不回来!晚上就不给你做吃的!
任迟表面装着无所谓,实际眉眼四处观望,就快把天边瞪出个洞来。
已是午时,冬日的太阳照的人面上暖暖的,但冷风一吹,却仍然挡不住那股寒意,直往人心里钻。
终于,飞行器的声音嗡嗡到来,任迟抬头,一蹦三尺高,直接略过所有人头顶,跳到了飞行器旁边。
村民:“......”
任迟可真能蹦,跟人猿似的。
飞行器一降落,任迟立即锤碎了飞行器的门,把思故拉了出来。
蒋让惊呆了。
“你拆我门做什么!”
任迟:“你也拆了我的门!”
蒋让:“......”
你那破门能和我的相比吗?
某人敢怒不敢言,气鼓鼓的退到一边,妈的,居然有人能徒手卸飞行器的门,擦!
思故身上有血迹,任迟见了,不免担心。
“我没事啊!不要错怪啊让哥,这次他可帮了大忙了,看顶上,大牛在顶上!”
思故说着,兴奋的朝着顶上指。
任迟抬头望去,果真见飞行器旁边探过来一个熟悉的牛头。
思故朝着村民们叫道:“大家不要担心了!把锅碗瓢盆都放下吧,大牛没死,大牛回家啦!”
这么一声吼,把众人都吼的愣了。
村民们有些懵逼,此时朝着飞行器一看,顿时甩了手上的东西,鬼吼鬼叫的望着冲过来。
任迟带着思故退到一边,照这架势,得挤成肉饼。
果然,曼曼就被挤到了飞行器里,和蒋让大眼瞪小眼。
蒋让叫她滚,曼曼红着眼问:“是你救了大牛吗?”
“咳嗯!”蒋让甩了甩头发:“你说呢?”
曼曼唔了一声,情不自禁夸赞道:“你太厉害了!”
“......”
蒋让又飘了。
飞行器有点高,大牛朝地下望,就是下不来。
任迟让思故站到一边,他则跳到飞行器上,从大牛的腹部,直接把大牛托起,随后从飞行器上一跃而下,轻轻落地。
“哇唔!!!”
惊呼声四起,任迟真太厉害了。
思故看的热血沸腾,我家老任就是牛批。
大牛下来后,摊开蹄子,躺在地下,它四处寻望许久,始终没见到它最想见的人。
不由得,牛头一抬,震天响的一声:“哞!!!”贯彻整个村子。
几秒钟后,任迟家的门被打开,铁牛虚浮着步子,从远出匆匆而来。
“大牛!大牛!”
铁牛走不快,一边走着,还一边呼喊。
大牛听见了,也“哞哞!”的叫着。
一时间,大家都掉了几滴眼泪。
铁牛终于走到了大牛身边,趴在它身上哭喊,一直说,以为它已经没有了!
还说,以后再也不带它去黑水区,从今天开始,大牛就进入老年生活,养老的日子就此开始。
一番情绪发泄过后,铁牛站了起来,又对着思故开始不停道谢。
村民相继道谢,直把思故夸的满脸飞红。
不得不承认,思故也有点儿飘了。
但他还记得另一个大功臣,蒋让。
思故开心的把蒋让从飞行器里拖出来,让他站到众人面前,又把前因后果都说了,让他一起承受村民们关爱的眼神。
于是,新一轮的牛批开始吹起。
一会儿说蒋让帅的飞起,一会儿说蒋让有情有义,一会儿说蒋让武功高强,一会儿说蒋让才德双全。
一口一个夸赞,且真心实意的夸赞。
蒋让彻底飞了,内心只有三个大字:还有谁!!!
思故正在一边高兴着,后领却突然被人提了起来。
回过头望去,哎呀,这不是背景板的老任吗?
“.....”
看这脸色,可能混了七种。
任迟提溜着思故,默默退出了吵闹的人群,自行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