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铛劫》卯拾夜

61、高人的过往

　　周赫感到震惊，叹道：“你好歹也曾是一代高手，竟挑弱者下手未免叫人轻看。”

　　散发男子身形一震，吃惊道：“你知道我的身份？”

　　周赫直言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便是当年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铁空。”

　　散发男子缓缓抬起头，悬挂在马车上的灯笼发出的薄薄光芒照出他的面孔。

　　周赫终于看清楚他的长相，不禁被他可怕的面貌吓了一跳，只见他的脸上有着数道很深的伤痕，看他的年纪大约在四五十岁左右。

　　散发男子在这时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他正是铁空。

　　“二十几年了，没想到还能有人认出我的身份，我是该高兴，还是该惶恐。”

　　周赫想起他的事迹，怕他误会，连忙解释道：“你放心，我不是来追杀你的江湖人，当年与你有仇的那些人，如今还在江湖的恐怕没有几个人了。”

　　“哈哈哈哈！”铁空仰头大笑，回道：“看来你对我的事情非常了解，你调查过我？否则我真想不出来，你我今日才刚见面，你就认得出来我的身份。”

　　周赫也不隐瞒，如实道：“实不相瞒，我确实找人调查过，但不是调查你，是为了寻找鬼医华弋而找人调查，在无意中发现去往幽谷的路上，会有你这样一位高人存在。”

　　铁空听完他的话，不屑一顾，言语威胁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存在，就该知道后果，你认为我会放你活着离开放魂林吗！”

　　周赫面色一凛，回道：“我当然明白你不会轻易放过我，但我如今有要紧人等着救命，你若能让我先去找鬼医救人，等我救完人后自然回来找你，到时你想怎么对付我都行。”

　　“呵呵呵呵……”铁空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一个好听的笑话一样，随后他轻蔑道:“你是在把我当傻瓜吗？真以为我会相信你那通骗人的话，这二十多年来，凡是踏入放魂林的人，纵使是江湖上的高手，也不曾有人活着离开过，除非你能打赢我。”

　　周赫低下头，一番思量后，感叹道：“看来我和你是说不通了。”

　　铁空露出得意的笑容，挑衅道：“想要活着经过放魂林，就来打败我，否则便是我取你性命！”

　　周赫神情严肃的望着他，不再与他游说，伸手将藏在后背的兵器拿了出来。

　　铁空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杀气，立即警惕起来，认真备战。

　　电石火花，只在一触即发。

　　下一刻两人就打了起来。

　　墨色的夜里，充斥着浓浓的交战气息，双方打得不可开交，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实力。

　　忽然，铁空只觉得一道金光在眼前闪过，不禁心中一震，随即上前，使出几招将周赫遏制住。

　　眨眼的功夫，两人都停下来，只因他们正互相抓住对方的手，谁也不让谁。

　　铁空那双细长的鹰之眼凌厉地盯着周赫手上的金色兵器，顷刻间一段久远的记忆出现在脑中，让他登时记起了许多事。

　　他立即出声质问：“黄金链刃！你是皇宫里的人！”

　　周赫身形一震，疑惑的问道：“你在说什么？”

　　铁空抓住他的手加大了力气，咬牙切齿道：“即便已过去二十五年，也不会抹去我当日的耻辱，当年你就是用这金色的兵器重伤了我，害得我从此无法再用杀手的身份生存，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件事！”

　　周赫听得一脸莫名其妙，回道：“我不明白你在胡说些什么。”

　　铁空完全不理会他说的话，继续大力的抓着他质问——“说！你和当今皇帝是什么关系！莫非，你是狗皇帝派来追杀我的人……那可真是我的荣幸了，时隔二十五年，还能与朝廷再次扯上关系！”

　　周赫有些听明白了，难得有耐心的回他：“我想你有所误会，我不是皇帝派来的人，对你口中说的那些事我更是从未听说过。”

　　“不可能！你若真不是朝廷的人，为何会有这黄金链刃！这件兵器，只有皇家的人才能拥有，如今在你手上，足以说明你就是狗皇帝的人！”铁空一口咬定他的身份。

　　周赫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又辩解道：“我真不是皇帝的人，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铁空仍是不信，说道：“在见到你手上的这件兵器时，我就猜到会是你，二十五年前因为你的出手阻止害得我任务失败，从此江湖第一杀手的名号离我而去，之后又被整个江湖仇杀，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周赫感到心累，还是得解释道：“我今年才满二十岁，怎么可能在二十五年前与你见过面，更别说和你交手，我若真是你口中说的那个人，刚才交手的时候就不会与你打得那么吃力，你但凡留心一点，绝对能看得出来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铁空听完他这番话，终于安静下来，重新审视起他整个人。

　　良久过后，铁空脸上露出犹豫之色，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真不是当年守在狗皇帝身边的那个人……”

　　周赫当着他的面摇了摇头。

　　“你大可仔细看看我，像不像你说的那个人。”

　　铁空又对他看了起来，随后说道：“看容貌是有点像，只是你比他年轻了些，身手也没他好，难道我真认错人了……”

　　忽然想到什么，铁空再问道：“如果你不是那个人，为何会有那个人的兵器？”

　　“呃……”周赫一时语塞，在心中沉吟了下，继而巧妙的答道：“我要说是我捡来的你肯定不会相信，那我只能告诉你，这件兵器是我小的时候，有人送给我的，他见我是个练武人才，便将这件兵器赠予了我。”

　　铁空满脸狐疑的瞅着他，那神情一看就是没有在相信周赫的话。

　　“你当我没见过世面吗，刚才我明白的说过，这件兵器只有皇家人才能使用，即便你不是当年那个人，也会是其他皇家人，那么我依然有杀你的理由。”

　　周赫神色平静，丝毫没有被他的话吓到，反而好奇的询问起来。

　　“前辈，我能否冒昧的问您一句，二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您如此痛恨朝廷和圣上。”

　　铁空难得没有防备心的向他娓娓道来——

　　“二十五年前，身为江湖第一杀手的我接到刺杀皇帝的任务，我整整布置了一个多月的计划，费尽心机的避开耳目进入皇宫，就在我得以顺利刺杀皇帝之时，突然有人出现救了皇帝，当时他正是用你手上这把黄金链刃阻止了我，而后我更是惜败于他，我脸上的这些伤痕全是他所为，再后来我刺杀皇帝失败的消息传到江湖里，受到诸多江湖人的嘲笑，于是我一气之下，在同一天之内，血溅江湖三大山庄，只为向这些愚昧的江湖人证明，即便我刺杀失败，我仍是江湖上的第一杀手！”

　　周赫听得满心震撼，总算了解所有事情始末，原来这就是铁空后来被整个江湖仇杀的经过，他真是毁于自己的一时冲动。

　　铁空继续说道：“这二十几年来，为了躲避江湖上的仇杀，我不得不躲进这放魂林中，我永远都不会后悔自己当日的所为，我只后悔自己当初为何没能打败那个人，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落到今日的下场。”

　　周赫默默的听着，他已经猜到铁空口中说的那个人是谁了，那个人还真是皇家的人，不仅如此，那个人至今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铁空败给那个人，一点也不亏。

　　铁空说完自己不堪的过往后，这时又盯住了周赫。

　　“年轻人，即便你不是二十五年前的那个人，凭借你用着那个人的兵器，我就要杀你，今日你别想活着离开放魂林！”

　　周赫满脸淡定的听着他放狠话，突然朝他微微一笑。

　　“那可能，要让前辈失望了。”

　　铁空震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等察觉到的时候，确实已经迟了一步。

　　铁空低头一看，只见周赫的手正抵在自己的穴位上，该死的，他趁自己述说过去往事的时候，封住了自己的穴道！

　　下一刻，铁空怒目圆睁的看着周赫，嘴里骂道：“你个混蛋小子！”

　　周赫抿嘴微笑，有礼道：“前辈，得罪了。”

　　铁空那凶恶的目光，恨不得将他整个人撕碎。

　　周赫继而一本正经道：“前辈，请原谅我用这种趁人之危的手段来对付你，如果不这么做，我是打不过你的，眼下我真的有重要之人要救，实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和前辈浪费时间，请恕我先走一步，我相信凭你的功力，十二个时辰后定能自己解开穴道。”

　　说完，周赫毫不犹豫的当着他的面转身离去。

　　铁空气不打一处来，身体又动弹不得，只有嘴巴能说话，便大声呐喊道——

　　“回来！你个混蛋小子，竟敢对我使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给我回来——”

　　无论他喊得多么大声，他口中的混蛋小子还是消失在黑夜中。

　　不过，没有一会儿，又回来了。

　　铁空看到回来的周赫，满脸欣喜，激动道：“混蛋小子，快解开我的穴道，老子要和你再打几个回合，然后把你活埋在这里！”

　　周赫刚才走开是去把藏在石头后面的粮玉带回来，一回来就见到铁空还在对他挑衅，他是一笑置之。

　　把粮玉抱到马车内重新安置好后，周赫再出来驾驭马车，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

　　临走之前，不忘对铁空叮嘱道：“前辈，自己一个人好生在这里待上十二个时辰，我就不陪你了，告辞。”

　　“站住！别走！你个混蛋小子——”铁空见他这走了，不停的呼喊和挽留，然而他还是驾着马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