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铛劫》卯拾夜

47、比试

　　说起东城，也是文人雅士爱来的地方，其中不乏一些读书人喜欢在茶楼里斗文，互比各自的才华。

　　这不，粮玉他们刚到茶楼内就见到一群读书人在此相斗。

　　其中以知名大善人王长生的儿子王富贵为首，他撂下狠话，今日在这茶楼里接受各地才子的挑战，谁能在三炷香内赢了他，将得到一件贵重的宝贝。此宝贝是王富贵花一百两黄金买来的——用上等好玉做出来的白玉算盘，连算珠都是用白玉所做。

　　介绍完，王富贵把手举高，将白玉算盘呈给众人看。

　　聚集在他四周的书生才子们全都亮了眼睛，个个眼馋的看着，当然，他们感兴趣的不是这白玉算盘，而是它的价值，王大公子花一百两黄金买回来的宝贝，要是能得到它再拿去换钱，岂不是一夜间暴富，飞黄腾达……对于许多书生来说，这正是他们所需要的东西。

　　一瞬间，整个二楼都沸腾了起来。

　　唯有角落里的一桌安静得很。

　　粮玉拿手拄着下巴，一副看好戏的望着热闹的人群。

　　周赫更是事不关己的模样，大口大口的吃热包子，噎着了再喝几口茶。

　　刘航生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突然将目光投向粮玉，与她道：“金小姐，看见那边的热闹了吗？”

　　粮玉回过头来，颔首回应他。

　　刘航生又道：“这王富贵不愧为锻州城大富商的公子，出手如此阔绰，竟拿出价值百两黄金的宝贝出来与人比试。”

　　粮玉听他这么一说，立即扭头看去，再回头与他确认：“你说的王富贵，是那边那个站在桌上扯着嗓子喊话的胖子吗？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刘航生笑了，说道：“王富贵也算是我们锻州城的名人了，金小姐居然不认得他。”

　　粮玉干笑道：“我从前鲜少出门，对他的大名倒是听过，就是无缘得见他本人，今日一见，果然很显眼，长得白白胖胖的，看来这锻州城第一大善人的家里伙食不错。”

　　“噗！”周赫差点被她的形容笑死，还好及时用手捂住了嘴，才没有喷出来。

　　刘航生朝王富贵那边看了一眼，和粮玉道：“我看王富贵拿出来的宝贝，名叫白玉算盘的东西，和金小姐很相配。”

　　“我？”粮玉不明所以的指着自己。

　　刘航生颔首解释道：“金小姐如此年轻就在做生意，既是生意人，肯定少不了算账，王富贵拿出来的宝贝，正好很适合金小姐。”

　　粮玉吓得摇摇手：“不不不，那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想，而且王富贵之所以拿出这么贵重的东西，目的是用来与人攀比才华，我虽念过书，却不会吟诗作赋，哪敢与那群读书人争抢，我才不要出糗。”

　　刘航生微笑着聆听完她的话，忽然对她道：“我替你拿到那个白玉算盘如何？”

　　“啊？别别别，太贵重了，我不敢想。”粮玉再次被他吓到。

　　刘航生丝毫不在意，说道：“就当做是我送给金小姐的一份心意。”

　　“……”粮玉震住。

　　旁边的周赫听到刘航生这句话后神色变得严肃，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随后刘航生站起身，向着那热闹的人群走去。

　　粮玉见此，连忙喊上周赫一起去看看。

　　刘航生前去接受王富贵的挑战，和在场二十八个才子一起等候与王富贵的比试。

　　王富贵待人齐后，马上宣布比试的内容。

　　——今日要比的是千字文，进行挑战的才子包括王富贵在内，皆要在三炷香之内完成一篇千字文章，文章得读起来顺畅有含义，不得随意书写拼凑。

　　宣布完，王富贵的家丁们立刻给每一位挑战者发书写文章的墨宝和一捆卷纸。

　　粮玉跟周赫在人群里挤了半天才找到刘航生。

　　刘航生看他俩来了，把墨宝和纸交给他们，请求他们搭把手。

　　“待会儿我会用最快的速度书写完毕，因为只有三炷香的时间，非常紧迫，所以我需要你们帮我研墨和铺纸。”

　　“没问题！”粮玉和周赫异口同声。

　　粮玉随即又主动道：“我来研墨。”

　　周赫立马接道：“那我来铺纸。”再对刘航生嘱咐道：“刘兄你全程只管安心的写，其他事交给我们来做，既然要比试，就得有赢的决心。”

　　刘航生颔首，与周赫拍掌相握，信心十足的对他道：“难得周兄对我如此有信心，那我必不可能让你们失望。”

　　说完，三人都笑了出来。

　　立马分工，拿好各自的东西做好准备。

　　刘航生执笔，粮玉研墨，周赫铺纸，三人分工有序，随时应战。

　　待所有应战的人都准备好后，王富贵才正式出题——以飞禽走兽为题，书写一篇千字文章。

　　粮玉吃了一惊，满脸担心的看向刘航生，说道：“以飞禽走兽为题？这也太难了，怎么写啊……”

　　刘航生沉吟了下，回道：“嗯，是有些难，但问题不大，准备吧！”

　　“哦。”粮玉应道。

　　随着王富贵的家丁点上香，比试开始！

　　霎时间喧哗一片。

　　粮玉拿出专注的精神头研墨。

　　周赫亦是迅速在地上铺好纸，因为比试的人太多，再加上看热闹的人也多，占满整个茶楼，于是所有桌子凳子已全部被搬走，变成空旷的地方让他们直接蹲在地上书写文章。

　　刘航生站在原地，脑中正思考文章该怎么开始写，只有想好了思绪才会动笔。

　　不止是他，参与比试的另外二十八个人也正冥思苦想文章的内容。

　　唯有王富贵不一样，他似是早就想好文章的内容，在比试开始后就迅速落笔，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写满了一张纸。

　　这书写速度，可谓是令周围观看的人都发出惊叹声，更让正在比试的才子们纷纷紧张起来，一个个不再浪费时间，匆匆落笔。

　　又过了一会儿后，晚于众人的刘航生才开始书写。

　　周赫蹲在他身旁看着，在刘航生写完一张纸前，快速铺好第二张以及第三张纸，免得来不及。

　　粮玉还在专心研墨。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墨有点不对劲，和她平时用的不一样，感觉石质差了些。

　　刘航生虽然比众人晚些落笔，但很快就追上他们的速度，与他们比齐。

　　周赫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感叹好快的笔法，难怪刘航生会那么自信，弄得他都跟着紧张了，不再等刘航生写到一半才铺纸，为了不被追上，自己也得加快铺纸的速度。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家丁们又上了一炷香。

　　这时，王富贵的总管正在扫视大伙儿的进展，已经有将近一半的人落在后头，还有几个人勉强追得上，却又突然断了思绪，而停在原地苦恼。

　　只有一个人，与王富贵的速度不相上下，甚至有超越的势头。

　　看到此，总管慌忙跑去告诉王富贵。

　　王富贵原本还悠哉的书写着，听完总管的汇报，跟着慌了，立即与他道：“给我去阻止他！不许有人超过我！”

　　“是。”总管领命，马上去办。

　　他们所担心的对手，正是在全力书写的刘航生。

　　因为有粮玉和周赫的帮忙，他才能心无旁骛的书写，同时还能展示出自己本领。

　　但总有中途出现意外的时候。

　　粮玉发现自己手头没墨了，再看刘航生那边墨水也快用完了，顿时心慌起来。她抬头扫视周围的其他人，发现他们那边的情况和自己差不多，都要没墨水了。

　　这就奇怪了，既是比试，应当备足墨宝才是，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在粮玉感到匪夷所思的时候，又让她意外看见王富贵那边有着许多的墨，突然间心生一计。

　　粮玉趁着众人都在观看比试，无人顾及她，悄悄钻进人群里，借着人群掩护，往王富贵那边过去，又趁家丁不注意的时候，伸手偷拿了一块墨，得手后觉得不太够，便又多拿了两块，总共拿了三块再偷偷跑回去。

　　另一边，周赫那里也遇到了麻烦。

　　在他铺纸的时候，有人对他出手，一根有毒的针飞来扎在他的左手臂上，不过片刻功夫，他的整只胳膊变得无力。

　　他感到万分震惊，未曾想到一场比试竟然也暗藏杀机，于是和对方斗了起来。

　　左手不能用，周赫就单手铺纸，同时还得照看刘航生那边。

　　果然，如他所预见的那样，在对他下手成功后，对方马上朝刘航生下手。

　　眼见对方又使毒针偷袭刘航生，不由得心慌，这要中了，刘航生绝对完蛋。

　　周赫从兜里摸出他刚才没吃完的花生米，弹指将花生米弹出去，稳准地将对方的毒针打掉。

　　他得意地抬头往对面藏在人群中的卑鄙小人一笑。

　　二炷香的时间到了。

　　转眼是第三炷香的时间。

　　周赫扫了一眼刘航生书写的文章，粗略算了下，已有八百多个字，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更别说文章还得跟着飞禽走兽为题。

　　再看周围其他比试的才子，已有大半数的人认输，只有那么一两个还在坚持。

　　王富贵也仍在全力书写，尤其在总管告诉他有人即将超越他后，立马来了劲，可谓是豁出命来写。

　　此刻忙碌的不止他们，还有在暗中搅局的人。

　　眼看着王富贵就要输给别人，他们急得不行，憋不住再对刘航生出手。

　　可惜，有周赫守在刘航生身旁护着他，暗中的那些人根本没法得逞，甚至还反被自己的毒针扎到，吓得在人群中乱窜。

　　这边粮玉也被阻止了，两名家丁悄悄来到她背后，摁住她不让她继续研墨。

　　粮玉岂是任由他们阻止自己的人，一脚用力踩在家丁的脚背上，疼得家丁松开了她，再张口对另一个家丁的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

　　得以解脱后，她拿起砚和墨挪到其他地方继续磨墨。

　　没想到那两名家丁不死心的追了过来。

　　粮玉不想被他们阻止，便和他们玩起了猫捉老鼠，他们一过来自己就跑，再过来再跑。

　　跑了几圈后，粮玉和两个家丁都累得气喘吁吁。

　　因为被人追着，她根本没法专心研墨，砚台内只有一点点墨水。

　　粮玉还是将磨出来的一点全都倒入刘航生那边的砚台内，自己再拿着空砚台和墨继续跟那两个家丁绕着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