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纱帐》压寨夫人

11、章博简

　　定国将军府的下人一大早就开始忙里忙外了，这时候的赵丹珠也洗完澡了，整个人还是不怎么精神，困怏怏的，反正赵丹珠自己也不用多有精神，几个宫女围着给她梳妆，还没梳完章令瑶就过来找她了。
　　“令瑶表姐这么早。”
　　“不早了，是你贪睡。”
　　“我早上还沐浴了。”
　　“我也是啊。”
　　赵丹珠瘪嘴不说话了，却也没那么困了，好歹有了几分精神，画屏趁着她有些精神赶紧让她选身衣服，赵丹珠没什么心思，随便扫了一眼，随便指了一套继续犯困。
　　“对了，我娘说今天好像还有客人，不过咱们都是分开坐的，没什么关系。”
　　“哦。”
　　“你早上吃什么啊，还有那个蟹黄的小笼包吗？”
　　“画屏，让厨房多做些蟹黄小笼包。”
　　“是，公主。”
　　赵丹珠吃早饭的时候还很迷糊，直到吃了一个沾了好多辣椒的小笼包才清醒，赵丹珠有点迷糊的看了章令瑶一眼，章令瑶吃的正香，只是对她一挑眉，也没解释什么。
　　赵丹珠跟她一起吃完早饭就出了小院去了老太太院里，章令瑶住的小院离前院比较远，只有章家的男子住的离前院比较近，老太太的院子里正厅最近，要过去还得走上一会，好在日头不算太高，加上章家是武将出身，院子里简单干净，没什么花草假山，空地多的是，主要就是习武用，高大的树木倒多的是，夏日女眷们也可以在树下乘凉，而且就算日头高了，走在路上也不会太热。
　　晒了会太阳赵丹珠觉得心情很好，亲亲热热的拉着章令瑶的小手，笑脸微红跟章令瑶聊天，章令瑶没笑，反而有点骄傲，搭着赵丹珠的肩膀，竟然有点纨绔子弟搂着小美人的感觉，从左边岔路上过来的张博简摇着扇子慢悠悠走过去，未语三分笑的少年一身青衫，阳光透过树荫撒在他身上，干净又蓬勃。
　　“这不是三弟吗，这又是从哪儿拐来的小美人啊？”
　　章令瑶一听更得意了，白皙手指捏着赵丹珠的下巴，笑的邪气又嚣张，对着张博简一抬下巴，语气也是轻慢。
　　“大哥死了这条心吧，这可是三弟我小时候在去水里抓的仙女儿，可是从小养到大的，大哥想要还得去跟龙王说，小弟可没办法。”
　　赵丹珠一听噗的笑出声，随后觉得有些失礼，忙用帕子遮着嘴，看着这兄妹俩说闹，也不打扰，她从小就知道，张博简看起来是个文雅书生，可要是比起斗嘴皮子，可是能把他爹这个祭酒说的哑口无言。
　　张博简一听章令瑶说的这话，笑着把扇子别在腰后，一边挽着袖子一边大步走上前，学着章令瑶那种纨绔样，竟是要抢人的样子，赵丹珠笑着躲在章令瑶身后，拽着她的衣服。
　　“怎么，大哥是要跟我抢媳妇儿？”
　　章令瑶男子汉似的张开双手把赵丹珠护在身后，张博简站在她三步远停了下来，叹了口气，多情的桃花眼就那么看着她身后的赵丹珠。
　　“怎么叫抢呢，只是想问问这位仙女儿，虽是你占了先机，可仙女儿哪儿见过尘世男子，人家若是看上了愚兄，贤弟你也不能拦着不是，要是能让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贤弟你可是做了一桩大好事啊，愚兄会谢你一辈子的。”
　　章令瑶眼珠一转，表情严肃的把赵丹珠拉到身前，看着她的眼睛。
　　“大哥挑食，我不挑食，你选一个。”
　　赵丹珠想笑就笑，看着她还那么认真，转头又看看树下那个桃花眼含笑的看着她，也不做什么，就是定定的看着她，赵丹珠突然愣了一下，感觉好像被人看到了心底，赵丹珠下意识就想躲，忙的转回目光看着章令瑶。
　　“瑶郎，丹珠心里只有你一个，就算你挑食还抢被子，丹珠眼里也是容不下别人的。”
　　说完两个少女故作深情的抱到一起，章令瑶还抬手摸摸她的发髻，一时两人倒是真的你侬我侬。
　　“噗，原来咱家三弟偷摸养了个娇滴滴的仙女儿，咱们大哥儿还是换个人选吧，不如让祖母和母亲好好给你看看别家小姐？”
　　三人转头看去，身后正是在树下看热闹的林氏母女三个，说话调笑的正是那个妆容精致妩媚，含笑桃花眼的章令慧，也就是张博简的亲姐。
　　“请母亲/大伯母/大舅母安。”
　　保养得体的林氏笑着瞪了张博简一眼，走上前拉着两个小姑娘的手，目光温柔慈爱，更是有着江南水乡女子独有的温柔，虽然身影瘦削，却又坚韧，诗书世家的熏陶更是让她气质如兰。
　　“一大清早你们兄妹三个还演起话本子了，那应该叫你们二伯母过来看看，她最是爱看这些。”
　　“不行，那我娘肯定得让大哥和丹珠在一起。”
　　赵丹珠已经保持着脸上得体的笑容，眼睛想偷偷扫了一下旁边的张博简，以为他不会发现，可一看过去就发现他还是那样双眼含笑定定的看着自己，赵丹珠突然觉得，这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表哥好像不一样了，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了。
　　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她已经13岁了，皇后也跟她说过了许多关于男女之情，因为皇后和章令瑶的娘一样爱看画本子，连带着她也跟着看过了不少，赵弘略身边的伴读的心思眼神她也看在眼里，但是章博简的眼神不像是赵弘略身边的那几个少年，不是那种情窦初开的少年对少女的钦慕和欣喜，反而有点像赵弘澜看自己那种欣慰和宠溺，可又多了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赵丹珠不敢再想下去，赶紧打断章令瑶和林氏的谈话。
　　“那肯定不行，我就是要和令瑶表哥在一起的，我又不喜欢博简表哥，”赵丹珠说完就拉着章令瑶的手，“咱们快些吧，一会日头高了就热了，到了外祖母那可别一身汗。”
　　林氏和章令慧看着赵丹珠拉着章令瑶的快步走开的背影，分明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母女两个相视一笑，又看着张博简已经放下袖子，摇着纸扇，看着前面两个小姑娘的背影，眼神里说不出的温柔宠溺。
　　“令瑶快及笄了，今年肯定会将亲事定下来，丹珠估计也快了，虽说有皇上和皇后娘娘呢，用不上咱们家，可咱们也要帮着掌掌眼，给丹珠挑个好儿郎才是。”
　　“母亲说的是，只是令瑶心思还太简单，估计还不懂这些，依女儿看，丹珠倒是懂了些，太子殿下身边的那些陪读倒也是不错，身家门楣，文韬武略，品行见识，放在京中，哪个不想将姑娘嫁过去，现在那些人家还没走动估计也是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心思，不过具体是谁就看丹珠心意了。”
　　张博简听着自己家母亲和姐姐的对话，也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没说话只是跟在旁边往老太太院里走。章令慧看着这个弟弟依旧没有什么表示，决定继续添火。
　　“不过母亲，过些时日就是科考了，好些人家都等着榜下捉婿呢，简哥儿17了，也该准备相看姑娘家了，提前准备着总是好的，若是有合适的，先定下来培养培养感情，年纪到了就成亲，您也不必担心别的了。”
　　林氏猜到女儿的用意，故作高深的思索了下，点头答应了，余光看到张博简还没有开口的意思，又补充了一句。
　　“那我一会就跟你们祖母说一声。”
　　“让母亲费心了。”
　　章博简抢先答应的话倒是让两人惊讶了一下，却也没点破，只是相视一笑抬腿进了老太太的院子里。章博简进去看到跟老太太在软榻上说说笑笑挤作一团的三个少女觉得心里柔软的不像话，又突然想到刚才自家姐姐和母亲说的话，垂下眼眸给长辈请安。
　　“又没什么外人，快坐下吧，你祖父他们还在书房呢。”
　　章博简听完这话反而坐下了，慢悠悠端了杯茶水喝。
　　“祖母，孙儿才到您怎么就哄人了，再说了，孙儿去了书房又要被考又要挨骂，孙儿可不去，和这么多妹妹在一块说说笑笑多好。”
　　“你这混账话让你父亲听见了又要说你了。”
　　老夫人搂着章令彤对着下面坐着的少年笑骂了一声却也没再说叫他去书房，看着屋里的这些孩子笑的满脸红润，倒是坐在旁边剥松子的章令慧不乐意了。
　　“怎么，姐姐出嫁了就不是好的了？”
　　章博简也没忙着赔罪，倒是心安理得的承认了，从桌子上抓了一把松子一起剥，他手指纤长，因为常年读书写字，关节上还有一层薄薄的茧子，却还是不影响美观。
　　“姐姐再好也是别人家的了，为了姐姐的幸福，做弟弟的还不能舍不得，姐姐坏些别让人欺负了，我这做弟弟的才开心。”
　　“你这小子说的什么浑话，你那些妹妹再过几年不也是要出嫁。”
　　章令慧意有所指的看了赵丹珠一眼，赵丹珠感觉到视线就看了过去，正好对上章博简的目光，随后又收回到手边的糕点上有点走神。
　　赵丹珠也没注意他说的什么，愣了一会才回想起来他说的什么，想起来以后又愣了。
　　“那得看嫁的是谁。”
　　这是什么意思？得看嫁的是谁？也是，做哥哥的肯定得给妹妹把关的，可怎么还是有点别扭。
　　章令慧和林氏对视一眼，他说的嫁的是谁，可不是嫁到谁家去，说的是，得看看嫁出去的得是哪个妹妹，合着嫁人了的姐姐妹妹都不是个好的，得嫁给他的那个才是好的。
　　这小子，还这么，这么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