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投机家》玫瑰成灰

9、九、

　　提着从KK那里搜刮回来的美味食物，打开门，看到的一幕让我心惊，他在给自己翻身。只见他把一条腿搭在另外一条腿上，然后，用手托着臀部想翻过去，我忽然注意到他手的力量也是有限的，所以，总是后力不继，没办法翻过去。
　　他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立刻把被子扯过来盖在腿上。可是，他没注意到，他盖得并不严实，被子下面露出他下垂的软软的脚。我放下东西，过去想帮他，可是他轻轻一挣，抗拒了我的帮助。我有点生气，干脆端了凳子，两手抱着，准备袖手旁观。
　　他微微喘息了一会，深吸了一口气，居然把自己的皮带解了下来。他想干吗？用皮带抽我，怪我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冷冰冰的斗室？他把皮带系在床栏杆上，然后拽着皮带，把自己的身体拉起来。他应该费了不小的劲，手背上的青筋都出来了。不过，他坐起来以后，就把双手放在被子上，闲闲地看着我，淡淡的目光似乎在说，瞧，我不需要别人帮忙。
　　我有些懊恼，但是我不愿在气势上输了他，所以，我也不动，就这么看着，看着。他的手越来越苍白，青筋也愈加明显，我的心像被纠住了似的，可是，我就不动，谁让他刚才拒绝我的好意来着。正想着，门被人一个大脚踢开，鼻涕龙以他的方式回到了我的面前。
　　他手里提着牛奶和油条大饼之类的点心，嘴里还大叫着：“小赤佬，要撒尿了吧，我来帮你！”
　　于是我立刻看到了床上的“小赤佬”满脸黑线外加一滴很大的汗。鼻涕龙的确是神经特别大条的极品，他把油滋滋的点心往我的床头一扔，随后就把床上那个半倚着的人抱了起来。
　　厕所里一阵唏唏梭梭的声音伴随着让人窒息的时间长度，让人莫名觉得压抑，终于，鼻涕龙带着那小子出来了。
　　“给，”陈子龙把大饼油条递给他，然后转回来跟我说，“这只小赤佬真是了不得，你知道伐，要不是他，我上次一定被那堆小阿飞死揍一顿……”我这才发现他黝黑的脸上挂了不少彩，尤其是左边眼睛还跟麦兜猪一样有个大大的“青皮蛋”。
　　他有点得意地说，“这只小赤佬可真看不出来还是满厉害的，那天隔壁街那几只小阿飞想到我这里收保护费，趁我落单把我堵在巷子里面，这只小赤佬让你差来送钱，他真是太机灵了，看看情况不对就找机会先滑脚，还叫来了救兵。这不，老子已经把那三只小瘪三教训了一次，扔到黄浦江里去了。而你，”他看着那只“小赤佬”的眼睛，认真地说“而你，就是我陈子龙的弟弟，谁要是对不起你，就是和我过不去……”
　　切，他当他是谁？在演古惑仔电影吗？可是，我的脑子里又浮现出那天这只“小赤佬”无力的神情，被高烧烧爆了皮的嘴唇，我看着他的腿，苍白纤细，脚尖向前，就像失去了海水的美人鱼那样无助，我的刻薄的嘴又开始不老实。“学人家当□□啊，又不是好胳膊好腿，这次是你小子运气好，下回被人砍成肉饼都没人管你。”说着，我一把扯下架子上的毛巾，裹着手把那些油腻腻又凉了的点心扔到了垃圾筒。
　　热一点牛奶，从带来的美食里面翻出一块柠檬奶酪蛋糕，端到那不知道好歹的臭小子面前。我依旧摆一个臭脸，帮着臭小子端茶倒水，没想到这小子三口两口解决了蛋糕和牛奶居然提起要求来了。
　　“蛋糕太甜，奶酪不够滑，牛奶是温的，我不喜欢。”
　　“那你不要吃了，还给我！”
　　“全吃了，没有了！这种东西吃饱还可以，不知道谁把这当好东西。”
　　吃了人家东西还卖乖，我恨得要把食物从他肚子里面挖出来。可是人家大少爷居然朝我又发调头了，“我说，你，一千二可以买好多好吃的东西了。”
　　这算什么意思？我被问蒙了。鼻涕龙更加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他的电话很识趣地响起来，他刚接通，我们就听到了一枝花高八度的河东狮子吼——
　　他前脚走，后脚我就听到了臭小子的又一道命令，“我要在你这里搭伙，一个月饭钱一千二……”我的头一下变得有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