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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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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来相见且相忆》
一睁眼,入目便是雕刻着花纹的木头床顶。
“嘶——”,我猛地坐起,却因为疼痛咧嘴呻吟。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缠着的布条,腹部的位置渗出血来。我揉了揉太阳穴,窗外嘈杂的声音让我有些头疼。皱着眉,琢磨了半天,想不出自己为什么会受伤,连同着前几天的记忆一并模糊。
我穿上了放在旁边桌子上的衣服,一步一步的挪着向楼下走。
楼下散坐着四个人,一个拨算盘的掌柜,一个靠在柜边看着掌柜算账的小二,剩下的两个坐在桌旁吃东西。看穿着应该是大门派出来游历的。
“欸,你醒了!”其中一个吃东西的女子,听见我下楼的声音,抬头看向我,说道。
我走下楼梯,女子起身就要过来扶我,旁边的男子出声了,“来坐。”
女子扶着我走向他们的桌子,按着我坐下,又叫小二上一碗清汤素面。“你伤刚好,吃些清淡的,可感觉好些了?”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关切。
“你们是?”我很不解。
女子一直看着我,让我感到发憷。男子开口说:“三天前,我与楼姑娘走官路来洛阳,路上见到数具尸体,你就在那下面压着。”
女子说:“若不是元郎他觉得有异过去查看,恐怕你早就,唉,”小二端过面,女子递给我一双筷子,“先不说这些了,吃饭,喝些热汤。”
我吃了起来,那女子与男子交谈起来,话中枫华谷,狼牙军这两个词让我觉得有些耳熟。饭一吃起来就觉得自己饿了,很快一碗下肚,连汤带面吃了个干净。
看到我吃完,女子说:“看你的身上的印记,应该是丐帮的人吧,怎么会从君山到这么远的洛阳来呢?”
我摇了摇头,想不出,这几天的记忆就像消失了一样,留在脑海中的像梦,梦里有个身影替我挡了刀,背着身对我喊,走。
女子见状,叹了口气。坐了一会,又想起了什么事,从袖中掏出一个挂坠出来,是一只雕刻精美的玉鹤。“喏,这是元郎背你回来时,你揣在怀里的东西,给你治伤的时候拿了出来,你看看这个,能想起什么来吗?”
玉鹤,这种挂坠绝不是君山的东西。君山是葫芦是竹是隼,但绝不是鹤。不知怎地就觉得这玉坠雕的是一只孤鹤。谁的孤鹤会在我这里,我在心里念叨着孤鹤两个字,孤鹤,孤鹤。突然,脑海中的身影随着这两个字一下子出现,是叶孤鹤。
说起叶孤鹤,若不是我这次出来为师妹寻医,怕是一辈子都遇不到这人。
四师兄喜欢的秀姐姐与那藏剑山庄的五弟子从小定下婚约,可偏让我师兄他俩人遇见,情投意合私奔去了。那五弟子受了情伤,在山庄闭关练功,差点走火入魔。被他们的大师兄知道了,从此两派结下了梁子。以至于丐帮弟子出门被藏剑弟子,总要捉弄一番才肯放行,虽然无性命之忧,但被戏弄的滋味总归不好受。于是这梁子越结越大,你来拦我,我便去截你。若不是长老们严令要恪守帮规,否则就逐出君山,不然早就变成一场大战了。
我也是倒霉才会遇见叶孤鹤这个人。
前几日君山突然被夜袭,一个蒙面的黑衣人闯进君山,混乱中小师妹被打中几掌,经脉受损,急需医治。君山的秘药只能让师妹暂时续着命,要想彻底痊愈,还需万花谷的清风垂露和治伤心法。师父没有办法,派我走巴陵,下扬州,过金水镇,从洛阳走枫华谷去万花寻医。
就是在刚出金水的官路上,我遇见了叶孤鹤。
那天我正坐上从金水往洛阳的马车,车夫要运货去洛阳,顺带捎我去。还没走多远,藏剑显眼的黄色衣服就出现在前面。
“停车。”
车夫被拦了下来。
“你这货是可是要送到洛阳的?”我缩在货物的后面,心里暗暗诽谤这些拦路的藏剑弟子。
车夫恭敬的回答:“是是是,要送到洛阳的货。”
“那正好,我们也是要去洛阳,顺路就帮你护趟镖。你这里面,什么东西?”藏剑弟子问。
“就是些布匹绢帛,啊,对了,还有位客人也是要去洛阳的。”车夫下了车,走到后面把货物挪开,“就是这位小哥。”
对于车夫的蠢,我没有办法,只能从货物堆中露出头来,尴尬的与藏剑弟子对视。
那弟子有些懵了,醒转过来回身便向车前面喊:“大师兄,这有个臭要饭的。”
一听到他叫我臭要饭的,我生气了。好啊,本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现在我忍不了了,我对着那弟子就是一记棒打狗头,将他打倒在地。
弟子躺在地上呻吟,前面传来声音:“何人在那放肆,伤我藏剑弟子。”
我看过去,来人面如冠玉,丹凤眼眯起,薄唇微抿,眉头皱在一起,穿着藏剑的门派服装,骑在绿螭骢上,“为何伤我藏剑弟子?”
“谁让他叫本大爷是臭要饭的,我可是堂堂君山丐帮汉子,岂容你们这些西湖畔的娘娘腔侮辱欺负。”我扬起头,有些嚣张的冲着这人说话。
“······在下藏剑山庄大弟子叶孤鹤,承让。”话音刚落,叶孤鹤就用轻重剑以门派招式将我击倒,弄得我半天还缓不过神来。叶孤鹤吩咐随从的其余两个弟子将我捆起来,放在他的马上,又点了我的穴,让我没办法运功反击,只能双手反捆挂在他的马上。
“我说姓叶的,有本事你把我放下来。”
“不放。”
“欸我说你这个姓叶的,有本事你放我下来,咱们俩公平的比试比试。”
“闭嘴。”
“姓叶的,你不好好待在藏剑,出来到洛阳晃什么?”
“与你无关。”
“你把我绑在你的马上,要是你把我拐跑了怎么办?这可就有关了。”
“······”
“叶孤鹤叶孤鹤,干脆叫你叶孤僻吧,跟你说话,半天不回一句,真是。”
“······”
叶孤鹤忍无可忍,封住了我的穴位,让我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安静的走到了晚上。
队伍在河边停下来整顿休息,叶孤鹤也把绳子解开,让我活动筋骨,顺便去抓鱼。
我没有办法,迫于叶孤鹤的禁言压力,只能带着另一个藏剑弟子到河里去抓鱼。
等到我们带着满满一篓的鱼回来的时候,营地已经升起了火。
由于抓鱼时有了较好的沟通,跟我一起捕鱼的藏剑弟子对我的印象还不错,甚至还求我教他捕鱼的方法。在烤鱼的时候,我问他他们一行人来洛阳的原因。
“我悄悄跟你说,你可别讲出去。”小弟子凑过来小声说。
“放心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翻动着手上的烤鱼。
小弟子转头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注意他,说:“大师兄带我们出来找五师兄,前几日五师兄神情渐好,师父说让师兄出来走走散心,谁知道一开始还有信回来,后来就断了音信。师父让大师兄带我们出来找五师兄,可都有小半个月了,还是没找到。”
我思索着,手里的鱼也好了。我拍了拍小弟子的肩,拿着鱼起身走向叶孤鹤。
“你来干吗?”叶孤鹤问。
“来给你送香喷喷的鱼。”我在他旁边坐下来,“我跟你说,我烤鱼这手艺可是一绝,你要是不尝尝,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他接过鱼,又习惯性皱起眉头,嗅了嗅,才小咬了一口。
“怎么样,天下第一吧,”我问他,“我跟你说,这鱼就要······”
“尚可。”我还没说完,叶孤鹤出声了。
我有些无语,接着我没说完的话:“这鱼就要趁热吃才有味道。我说你啊叶孤僻,吃这么美味的鱼的时候,你就不能不皱眉吗?你皱眉的时候一点都不好看,别总想着哪些烦心事了。”
叶孤鹤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小口吃鱼。
我注意到他的腰带上有一个挂坠,挂坠好像是一只鹤。我趁他不注意,一下子抢了过来。
叶孤鹤腾的站起来,阴下脸说:“给我。”
我举着挂坠看,说:“哟,这是哪家的姑娘给你的,当成宝贝一样不让别人碰。”
叶孤鹤咬着牙,恶狠狠的对我说:“把挂坠还我。”
我耍无赖的说:“你要是不告诉我这是哪家姑娘送的,我就不还你。”说完我就拿着挂坠跑开,一边跑一边回头看,没想到叶孤鹤并没有追上来,而是呆站在原地,握成拳头的手慢慢又放开,然后慢慢的坐下,又皱起眉。
我感到很困惑,刚才拼命想要回的挂坠为什么不继续讨要呢?我又回到那个小弟子身边,问他是怎么回事。小弟子跟我说,这个东西是叶孤鹤小时候父亲给他的生日礼,后来母亲因为怀了弟弟却难产而死,父亲因为伤心以至于常年不在身边,只留下他和双胞胎弟弟们。从弟弟们出生就扮演着兄长甚至父亲角色的叶孤鹤,承受着比别人多的艰难和压力。“有的时候,大师兄真的太累了,但是他不说,我们都看在眼里。这次出来找五师兄,大师兄一直认为是自己没能看管好门下弟子才会发生这种事,一直在自责。”小弟子很是担心,神情忧郁的说。
知道了这些,我决定不再戏弄叶孤鹤了。我拿着挂坠走向他,说:“那个,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这个东西对你那么重要,还你。”
叶孤鹤没出声,也没接过去。
我坐在他旁边,把挂坠塞在他手里,“别生气了,你说你,挂坠被抢走了又不是你自己的问题,是我手欠,是我不好,我错了,真的错了。”
叶孤鹤转过头看我,说:“没,反正这挂坠也没有用,走了的人不会回来,留着又有什么用,早该扔了。”说完他低下头,神情落寞得可怕。
我见他还是这样,说:“既然这样,那我先自作主张,帮你保管这个挂坠好了,什么时候你想要回去了,什么时候你来君山找我。”我拍了拍他的肩,跟他人一样单薄。
他抬起头看我,眼中没有光泽,半晌说到:“······嗯。”
夜深了,大家都各自找了个地方靠着睡觉,留了两个弟子守夜。
正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有人捂住我的嘴。
我惊醒过来,开始用力挣扎,那人在我耳边说“别动。”熟悉的声音让我暂时放松下来,马上有开始紧张的通过声音辨识周围的情况。脚步声虽然很轻,但来人至少有六七个,武功中上,比起带着的这些藏剑弟子高出不止一个层次。
“等下我说让你跑,你就赶紧跑,别回头。”那人小声对我说,“能走多远走多远,来人情况不明,贸然应战只会白添伤亡。”
说完,叶孤鹤站起身,握住他手里的轻重双剑,向周围喊道:“阁下有失远迎,不知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取你性命。”话音刚落,武器的破风声传入耳中,“快走。”
我条件反射一般,听从着叶孤鹤的话,起身便转头跑走。
渐渐地,身后的打斗声,武器的交错声变小变弱,我也慢慢的停下来。叶孤鹤舍身以一己之力救我,我怎可如胆小怕死之徒抱头逃窜。
我又跑了回去,只见黑夜中叶孤鹤的剑舞动着,反射着夺目的光。叶孤鹤施展着门派武功莺鸣柳,剑气积蓄,渐渐显现出流动的剑气来。棹歌何处泛扁舟,秋来望断平湖月,一记平湖断月,越向敌人的身后,黄龙吐翠刺穿敌人。
不料就在他越到敌人背后是,从暗处窜出一个敌人,叶孤鹤来不及做出反应。
“噗嗤——”敌人的剑刺进身体的声音。
我用门派轻功烟雨行极速冲了上去,用身体为叶孤鹤挡下这一剑。叶孤鹤用左手扶住我右手顺势将敌人解决。
我听见耳边的破风声,连忙抱过叶孤鹤交换了位置。
“噗——”我受了一掌,吐出口血来,这掌法力度熟悉又陌生,与我丐帮倒是有几分相似。这一掌让我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叶孤鹤艰难的扶着我,拍我的脸让我保持清醒,但是最终,我还是昏了过去失去了知觉。
再醒过来就是躺在这客栈中,回忆起来发生了什么,让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寻找叶孤鹤。
女子听了我的话,帮我分析出劫走叶孤鹤的人应该是狼牙军,最近一段时间狼牙军越发猖狂,驻地就在枫华谷内。
“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子,还是先回你们丐帮分舵,再做打算,既可以召集些人马,也可以打探些消息。”
“多谢姑娘相救,还未请教姑娘大名。”我向他们道谢,打算问得姓名日后报恩。
“我姓楼,楼语凝,这位道长叫元御玄。”
“可是万花谷的名医楼姑娘?”我有些惊喜。
“正是,名医不敢当。”楼语凝微笑着说。
我听完,立刻起身,然后跪在她面前,说:“楼姑娘,我有一事相求。救命之恩无能为报,我原本打算去万花谷为师妹求医,没想到在这便遇上姑娘,还望姑娘医者仁心,前去君山为师妹医治。”
楼语凝连忙扶我起来,说:“我当是什么事,你伤刚好不要总动,我去便是,只是你要去寻叶孤鹤,一个人怎么行,这样吧,元郎,要麻烦你陪这位小兄弟去了。”
“那你……”
“放心,我万花谷弟子出门在外什么都不怕,你就放心的和元郎一起去。”楼语凝看着男子,说“御玄,路上小心,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事不宜迟,我现在起身去君山,你陪这位小兄弟去他们的分舵寻找人手。”
元御玄点了点头,说:“好。”然后便目送着楼语凝上楼回去收拾行李,然后有转过来对我说,“既然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分舵。”
我带着元御玄来到分舵,没想到大师姐也在这里。师姐是个热心肠,也从小就特别疼我,二话不说就要来帮忙。就这样,带着道长和大师姐,跟楼语凝告别后,我们就出发上路了。没有打算带其他人,一来是怕人多顾忌多,二来是怕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就这样,我们三人骑快马,日夜兼程,三天时间到了枫华谷狼牙军的驻地附近。
三人潜伏在附近,直到晚上。
“叶公子,若是你肯与我们狼牙军合作,将来的收益依然是翻番的往上增,若是你不肯合作的话,哼哼,就只有苦头吃了。”狼牙士兵恶狠狠的说到。
“叶公子向来足智多谋,怎会连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都不能参透呢?”为首的人说到。“话说叶公子,倘若那天的那一掌打在叶公子身上,不知今时今日又是什么场景呢。”
被捆在柱子上的人正是失踪多日的叶孤鹤,嘴角流出的血,脸上的淤青,无不说明他被狼牙军残忍对待的事实。
“呸。”叶孤鹤对着这人吐出吐沫来,喷到他脸上。
那人很生气,说:“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这姓叶的按住。”
说完两边的士兵将叶孤鹤按住,这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液体给叶孤鹤喂下。
“姓叶的,这药三天后便会发作,若是到时你还不肯答应我的要求,那你就等死吧!”那人恶狠狠的说完便转身走了。叶孤鹤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终于到了晚上,我们三人趁狼牙军疏忽大意警戒涣散之时,成功潜入叶孤鹤所在的帐篷。
看到他惨不忍睹的模样,我很担心,急忙上前想解开他身上捆着的绳子。
就在我们解绳子的时候,突然帐篷外灯火亮了起来。
“不好。”元御玄皱着眉说。
“当真是兄弟情深,果然不出所料你们来救叶孤鹤了。”
我背着叶孤鹤,和道长师姐走出帐篷。
帐篷外站着的人让师姐大吃一惊。“……师叔。”
师叔?我怎么没见过这个师叔,如果是师叔,又为何做出这种事。
“你这丐帮的叛徒,为什么会跟狼牙军勾结在一起?”师姐紧张的问。
“从我十三年前因为不服从帮规,违抗命令,叛逃出君山,就一直打算要报复回去。老天不负苦心人,让我获得了狼牙军这个机遇。前段时间的君山夜袭也是我计划好的,为的就是让君山内乱,人心惶惶。只是没想到会碰上藏剑山庄的弟子,倒不如趁机利用,这样山庄的财富与势力就都是我的了。”那人站在那边狂妄的说。
“道长助我,今日我便为门派清理门户。”师姐说完便冲了上去,与那人缠斗在一起,棒打狗头、恶狗拦路、龙跃于渊、龙啸九天、横打双獒、亢龙有悔,门派招式交错碰撞。
道长也在一旁以剑助阵,一套八荒归元将那人退路封住,师姐与那人互相击中对方一掌,此时道长又是一记万剑归宗,用剑气伤了那人的经脉,退下阵来。
我将叶孤鹤轻轻放置在帐篷门口,走向战局。
眼见那人正欲投资师姐,我烟雨行冲了上去,一记亢龙有悔直接将那人打到呕出大口鲜血,经脉受损更是严重。
那人倒在地上,仍是叫嚣着:“你救了他也没用了,他到这的第一天我就废了他的武功,他以后就是个废人,啊——”
没等他说完,我一脚踩上他的胸口,他又吐出口血来。
“你废他武功,我也要你一样。”
赶到最近的医馆时,叶孤鹤的烧已经烫的吓人了。道长连夜赶去万花,找人来救叶孤鹤。
那万花弟子在诊断后,面色很是为难,救叶孤鹤的解药的药引有一味是心头血。他被捉走被废掉武功,这些我欠他的总是要还的,这次便该是我了。
叶孤鹤醒过来时已经过去五天了,睁眼看到我后他好像很吃惊,他用力的抱住我。叶孤鹤说在我受了剑伤又受了那一掌后,经脉受损,意识不清,他和那狼牙军叛徒都以为我死了。没想到我命硬又得贵人医治,捡回一条命来。
等到叶孤鹤的伤好的差不多以后,我们四个人一起回了君山。
师姐向长老们说了叛徒的事,我带着叶孤鹤和元道长去看师妹了。楼语凝医术果然高超,师妹的伤已经差不多痊愈,可以下床走动了。
师父最近一直在忙,忙着追查叛徒的下落,忙着处理君山事务,又忙着师妹的事。
师妹的婚事一直是压在师父心里的一块巨石,不过最近有很多小弟子过来跟我道喜,说祝贺祝贺,师兄既为君山严惩了叛徒,又抱得美人归。
我有点不懂,什么时候抱得美人归了。我绕路去趟厨房,顺了两壶杏花春,再带上半只烧鸡。
回到我自己的住处时,叶孤鹤正坐在门口低头发呆。我看到他心里有些发怵,本来说好瞒着叶孤鹤不告诉他是用我的心头血做药引救他的,结果不知道被谁说漏了出去,被他知道了,与我发了好几日的脾气。
“正好你也没吃饭呢吧,烧鸡,”我得意冲他晃了晃手里的吃食,“还有两壶酒。”
叶孤鹤抬头看向我,一直等我走近坐在他旁边,开口说:“你,要成亲了?”
“?”我扭头看他,嘴里还叼着一只鸡翅,“喏,这个鸡腿给你,好好补补。”
他没接,而是拿起酒,“他们说,你要跟你师妹成亲了。”叶孤鹤又皱起眉。
“我自己都不知道,谁说的?”我喝了口酒。
叶孤鹤叹了口气,“你,唉。”说罢,喝了一口酒,“若是你师父为你指婚,你可答应?”
我满不在乎的说:“答应啊,我师父从小最疼我了,我也最听师父的话,师父既然指婚于我,那是说明师父认为我到了可以承担责任的年纪了,师父说的总是对的。”我拿起酒壶举向叶孤鹤, “来,喝酒。”
“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你!”
那天叶孤鹤的表情我一直不太懂,只是他猛地把酒一下子喝完,让我感觉有些糟蹋了好酒,谁知道呢,叶孤鹤总是皱眉,心事重重的,也不跟别人说出来排解。真是不懂。
没过几天,师父把我叫过去,说以后师妹就交给我照顾了。让我把一个手镯顺路去送给师妹。师妹在收到手镯的时候,脸突然变红了,还害羞的把我推开,跑回屋子里去。
又过了几天,师妹大婚,大家开始装扮场地,整个君山都是红色的。
叶孤鹤在婚宴上对我敬酒,“喜得良人,白首不离。”他的眼睛里有些我不懂的东西,带着七分笑意,两分无奈,还有一分的洒脱。“以后可别到处跑了,就留在这君山佳人相伴吧。”
我觉得叶孤鹤好像喝多了,果然,下一句他说:“今日高兴,我便舞剑助兴吧,可好。”
没等我回答,他便舞了起来。不得不说,藏剑的黄色衣服飞舞起来甚是好看,优美的剑舞把我冲到嘴边的不好给削淡了。击鼓成乐,剑意更浓。月冷寒泉凝不流,风过莲塘犹飘香。云栖松,泉凝月,这两招剑式让人宛如身临其境。似随意击出的一剑的破空声恰好和高亢的鼓声重合,剑舞刚与柔交织,在场的人无不高声叫好。
我不知道为什么叶孤鹤要这么做,武功被废的他,在楼语凝的医治下只恢复了三成,若非紧急时刻,不可擅自是用武功。可他这一曲剑舞下来,已是大汗淋漓,身体虚弱的有些站不稳了。
一曲舞罢,叶孤鹤就踉踉跄跄的告辞离去。我看着他离开,本来想送他回去休息,但是被拉住硬是灌酒灌到深夜。
我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已经不记得了,只是第二天打开房门时,地上的信告诉我叶孤鹤已经走了,回他的藏剑山庄去了。
信上只有一句话:
从此江湖不见,不想不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