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家姑妈》山下胖小二

15、热孝

　　林汀知道这不是他们留在这里的理由，拉着他们问：“你们同姑姑说实话，到底为什么想留下来？”
　　黛玉不好开口，琰哥儿说：“我们是怕这次回去外祖母要留我们，我们，不大想住他家，又怕他们来接我们，怕给姑姑惹麻烦。”
　　贾琏的举动让两个孩子寒心，他们想了许多，表哥一人也做不了这么大的主，想来是家里能说话的人示意，这才有了这样的心思。
　　“那不是你们操心的，你们只管跟着我，这些事情我来处理。”林汀心疼两个孩子，贾家这回真是踩到林汀痛脚上了，这事儿不能善了。
　　又劝了好几回，杨均这个半父也说了几次，两个孩子才愿意跟着林汀回京。
　　来回折腾好几个月，总算是回到京城。
　　杨均进宫回禀，那边交不了差的贾琏也在给贾母王夫人回话。
　　贾母听完没说别的，只说可怜了两个孩子。王夫人脸上不显，却责问贾琏。
　　“那也该让两个孩子一块过来才是，怎么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贾琏早知道会挨骂，乖乖受着。老太太也没句好话，就让他下去了。
　　回到自己院子里，王熙凤难得在家哄大姐儿玩，贾琏直接倒在炕上，平儿赶紧给他脱鞋。
　　“怎么这么大火气，差事没办好让太太老太太说了？”
　　贾琏憋了一肚子气：“这件事就是老爷亲自去也办不好，平白让我受这些气。”
　　王熙凤不信：“两个小孩子家家的，咱们又是亲外祖家，能有什么难办的。”
　　贾琏前脚一走，后脚王熙凤就明白过来老太太的意思，也不觉得这事有多难。
　　贾琏没有平日里笑嘻嘻的模样，拉长个脸。
　　“咱们是外家，能越得过亲姑姑吗？”
　　这句过后，贾琏不肯多说。王熙凤猜出个大概，也不多问，张罗着给贾琏备饭。
　　王夫人当日见黛玉出手阔绰，心里打量林家的钱财到底有多少。
　　突然听闻林姑爷去了，心思活泛起来。想着两个孤儿，自家少不得照看。日后的饮食起居都是自家出钱，得点辛苦费也不为过。
　　还有贾敏当年的嫁妆，都是贾府里出去的，林丫头还小，府里帮着照看一下而已，谁还会拿她的不成。
　　谁曾想贾琏两手空空的回来了，眼瞧着东西都去了杨家。她越想越气不顺，偏偏宝玉听说林妹妹回来了，吵着要接她来。
　　王夫人手上佛珠转动，扭头去找老太太去了。
　　杨均还在劝林汀，今上说了，定会让林家姐弟余生安稳。林汀刚气顺一些，贾家又来人了。
　　这回是直接上门，帖子都没有就要接黛玉姐弟，可谓无理之至。
　　林汀不许下人通知姐弟俩，自己一人去见老太太。贾家来的下人见不着此行的正主，十分为难，林汀却不管这些。
　　贾母王夫人邢夫人王熙凤和一些有头脸的女眷都在，虽然只有林汀一个人来，大家面上都还是很和气。
　　林汀耐着性子和她们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还是老太太先忍不住。
　　“怎么我的两个玉儿没来，两个可怜的孩子，也该让我瞧瞧才是。”
　　老太太哽咽着，王熙凤忙在一边劝，林汀叹着气说。
　　“他们身上带着热孝，哪里好随意走动。要是去别家冲撞到贵客、贵人就不好了，这才没让他们出门。”
　　贾母又说：“我这里哪里算别家，那是我亲亲外孙。”话里带着抱怨。
　　林汀不甘示弱：“那也是我亲亲侄儿侄女，我疼他们不比老太太少。”虽然说得温温和和，但话里都是刺。
　　眼见要呛起来，王熙凤忙在中间插科打诨，总算让两边脸色都好看了些。
　　“这回的事突然，听我那孙儿说，倒是累着你了。”老太太意有所指，谁能听不出来。
　　“我能有什么累的，都是他们姐弟自己在忙。我哥哥虽去得急，但事事都安排好了，大家照做就是。”
　　众人可不知道还有这事，老太太忙问：“姑爷可还有什么交代不成？”
　　林汀抹着眼泪说：“哥哥挂念两个孩子，替他们想好了退路。琰哥儿托付给我家，我家老爷是他先生，也算半父，我是亲姑姑，自然好生照料。玉儿女孩家心思重，我又是从小看着她长大，让我多劝着点。”
　　言下之意是两个孩子日后都跟着他家，和你贾家没有半点关系。
　　老太太却说：“林姑爷何必这么小心，我也是亲外祖，自然会看护好两个玉儿。”
　　林汀假装没听到，又说：“林家几代单传，留下的东西都是两个孩子的。哥哥也是怕日后遇上歹人，便让人拟了单子。一份在扬州衙门报备，一封随着奏折报给圣上。要我说，与其这么小心，不如好好保重自己，才能护两个孩子周全。”
　　说着哭了起来，王熙凤劝了好一会儿才劝住。
　　“这事怎么还惊动了圣上？”老太太暗自琢磨着，昔年林海被外派，不过是五六品的小官，比起贾政也好不到哪里去。
　　怎么任了趟巡盐御史，就能直接递折子到陛下面前？
　　林汀悲悲戚戚地说：“我们也不懂这些，只听宫里头来的人说，哥哥死在任上，陛下深感悲切，下旨后事照着一品侯爷的礼制来办。”
　　圣旨正供在林家祠堂，要是想看，得去苏州才行。只是现在这屋里的一帮人，除了林汀，谁也没资格到林家祠堂里去。
　　王熙凤这才明白，为什么贾琏说就是老爷亲自去也办不成这事。
　　老太太不好再说，只说让林汀将两个孩子送来。“可怜见的，也该让孩子们过来，吃了许多苦，也只有我们这些长辈心疼了。”
　　林汀又哭：“我那两个玉儿孝顺，为哥哥守灵十分尽心，生生累病了。若是病好了，我定会带着他们来给自己外祖母磕头。”
　　见她哭得这样悲切，众人都以为两人病得不轻，贾母赶紧让人去瞧瞧，让人拿着她的帖子去请太医。王夫人只在一边叹气，不再说让人过来的事。
　　“可怜的孩子，要是缺什么只管来说，敏儿统共就这么点骨肉，我老太婆自然要护着才是。”
　　林汀跟着附和，情真意切。
　　王夫人也说了两句，“林丫头身子弱，是该好好顾着，可别留下什么病根。”
　　林汀不理她，她好生没趣，索性不说话。邢夫人向来插不上嘴，但看着王夫人倒霉她就暗自高兴着。
　　众人看着林汀哭了好一会儿，偏在场没人哭得出来。老太太赶紧让林汀歇着，千万别哭坏了眼睛。
　　“让大伙儿瞧了笑话。”林汀收了眼泪，又坐了会儿才告辞，老太太让王熙凤出来送她。
　　刚一出门，遇上个小厮。原来是宝钗听说了消息，知道林汀今天来才打发人带信过来，让林汀帮着给黛玉。
　　林汀如何不知宝钗何意，但只要有一分真心也够了。但如今黛玉正缺姐妹间的私语，林汀便接受了她的示好。
　　黛玉确实病了，却没多厉害。琰哥儿也瘦了许多，也没什么大碍。要是贾家派人来，一眼就知道林汀在扯谎。
　　可偏偏热孝这段时间贾家就没来人，连说请太医也只是面子上的话，让林汀着实恼火。
　　琰哥儿还劝她别气，“早知道他家是这样的，姑姑何必生这起子闲气。”
　　林汀知道琰哥儿如今有见识有自己的成算，也不避讳着他。
　　“可到底是你外祖家，别人忌讳着不敢来就罢了，这可是骨肉血亲。要是我不在，你们在他家住着，说不得要受多少委屈！”
　　琰哥儿安慰她：“姑姑如今护着我们，我们受不着他家的气。”
　　林汀咬着牙：“下次他家要想诓着你们去那边长住是不能够了！”
　　黛玉想得更多些，有时梦到没了弟弟姑姑，自己这会儿在贾家就被人躲着，伤心过度又寂寥，竟比现在还差些。
　　本来是一场风寒，渐渐地又咳了起来，林汀花了好大功夫才让她不胡思乱想。
　　过了热孝的这几个月，贾家那边接连派人来接几回。姐弟俩心头有气不愿去，拒了几次。又怕人说她们姐弟凉薄，不得不去。
　　老太太又搂着两个孩子哭，黛玉心肠软，又念情，哭了一回。琰哥儿是半个小大人，看着稳重了不少，没哭出来。
　　姐妹们围着黛玉，同她说话问她好，都劝着让她别太伤心。黛玉谢过他们，把带来的纸笔小玩意给大家分了分。
　　湘云如今与觉得与黛玉同是天涯沦落人，也跟着劝了几句。“我也是如此，也都过来了。你还有弟弟，总归比我强。”
　　虽然话不好听，但也是一片真心，黛玉不曾恼她。
　　宝钗虽然没来，但她偷偷去的信让黛玉无比暖心，想着一会儿去见她。
　　宝玉这时候闯了进来，拉着黛玉叫了好几声妹妹。
　　“许久未见我真挂念你，前几日用花朵儿新制了胭脂，特意给你留了，你且随我去试试。”
　　黛玉不言语，把手抽了出来，心里却不大痛快。去扬州前她与宝玉亲近，好似戏文里的心意相通。
　　如今她正难过，也不求宝玉同她一样，但还劝着她涂脂抹粉是什么意思。